賀時年回來后,心里始終不安。
他想了想,還是撥打了縣委辦主任孔秋的電話。
“孔主任你好,我是賀時年。”
孔秋在電話那頭淡定說道:“賀縣長,你好,有什么事嗎?”
賀時年道:“孔主任,我想咨詢一下,關于云嶺水庫的事,向州相關部門打的報告提交上去了嗎?上面有沒有給回復了?”
孔秋笑了笑,道:“是這件事呀!報告已經(jīng)提交,但州上還沒有給回復。”
賀時年問道:“現(xiàn)在情況緊急,能否直接打電話告知這個情況?讓他們當緊急報告處理?”
孔秋是縣委辦主任,縣委常委,賀時年也是縣委常委。
只不過排名,誰靠前,誰靠后罷了。
賀時年屬于政府口,直接這樣和孔秋通話,程序上是存在一定問題的。
但事態(tài)緊急,賀時年也就顧不了那么多了。
孔秋聽后說道:“好,我接著打個電話詢問一下?!?/p>
掛斷電話,賀時年微嘆一口氣,又撥通了政府辦主任肖漢成的電話。
和肖漢成說話,賀時年就沒有了和孔秋說話那么客氣。
“漢成主任,關于云嶺水庫的情況,政府的報告向上打了嗎?現(xiàn)在什么進度?”
“賀縣長,已經(jīng)打了,中午就發(fā)出去了,但現(xiàn)在還沒有給回復。”
“漢成主任,這樣,你立馬撥打一個電話,讓相關部門按照緊急文件處理?!?/p>
肖漢成自然不敢違背賀時年的命令。
“是,賀縣長,我現(xiàn)在馬上打電話,有什么情況,我會及時向你匯報?!?/p>
掛斷電話,賀時年心中的不安感愈發(fā)強烈起來。
此時的孔秋辦公室,他放下電話后,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并沒有著急去打電話。
其實,賀時年不知道的是。
他打電話給孔秋之前的五分鐘。
以縣委的名義向上打的報告,才以傳真的方式發(fā)出去五分鐘。
那么短的時間,孔秋自然不會按照賀時年說的去打電話。
他的嘴角露出了不可察覺的弧度,眼神微微一瞇,變得狡黠。
轉眼到了下班時間,賀時年還是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賀時年覺得不能再等了。
不管程序上是否合理,是否正確,他決定親自出馬。
想到這里,賀時年撥通了州委書記方有泰秘書茍小林的電話。
“茍主任你好,我是勒武縣賀時年,請問方書記現(xiàn)在方便聽電話嗎?”
當初方有泰找賀時年任職談話的時候說過。
如果去到勒武縣,工作上遇到緊急情況,可以給他直接打電話匯報。
今天這件事,賀時年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方有泰。
之所以選擇打給茍小林,是不確定現(xiàn)在這個時間段方有泰有沒有在忙著。
茍小林對于賀時年有著幾分尊敬,主要是自己老板對賀時年看重。
他言語也就客氣了幾分。
“方書記在辦公室,你稍等,我過去問問。”
不一會兒,賀時年就聽到了方有泰說:‘將電話給我’的聲音。
“是時年同志嗎?”
賀時年笑道:“你好,方書記,我是賀時年,我有緊急事情向你匯報。”
“嗯,你說!”
接著,賀時年將早已組織好的語言,簡單明了地向方有泰匯報了一遍。
方有泰聽后就皺起了眉頭。
賀時年雖然在電話中沒有指明說哪個部門,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但方有泰是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
對于其中的彎彎繞繞一清二楚。
賀時年是什么性格,什么個性,他方有泰還是清楚。
賀時年將電話直接打到他這里,說明其中遇到了阻力。
而這阻力,極有可能影響到水庫后續(xù)的安全性問題。
影響到老百姓的安危。
想到這些,方有泰沉聲說道:“時年同志,我知道了,我會馬上安排人處理?!?/p>
“后續(xù)工作和過程,我會讓小茍和你對接,你保持電話暢通?!?/p>
掛斷電話,賀時年松了半口氣。
賀時年知道,方有泰親自出馬,這件事一定能成。
但心中的不安依舊存在,并沒有消減。
半個小時后,應急管理局吳建軍的電話打了過來。
“賀縣長,放水了,開閘放水了?!?/p>
聽到這個聲音,賀時年才算松了一口氣。
“好,建軍同志,不能掉以輕心,我建議你安排人去水庫管理站守著?!?/p>
“一定要有序,有節(jié)奏地將水放到黃線以下,這樣才能降低風險,確保安全?!?/p>
“是,賀縣長,我這就安排,不,我親自去盯著?!?/p>
賀時年又道:“好,有什么情況,隨時向我匯報?!?/p>
掛斷電話,賀時年才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臨近夜幕,電話又響了,是肖漢成的。
說上面已經(jīng)回復,會以最快速度下達開閘放水命令。
此時的賀時年,已經(jīng)回到宿舍,打開了電視。
此時正值西陵省晚間新聞之后,天氣預報播報的時間。
“···未來的幾天內,我省自東向西將有臺風登陸,帶來持續(xù)降水,降水時間將可能持續(xù)72小時左右,伴有雷暴大風等強對流天氣,東部地區(qū)將有持續(xù)暴雨······”
賀時年看了一眼窗外,狂風肆虐,吹得樓下院子里面的香樟樹嘩嘩作響。
“省防辦發(fā)布強降雨風險報告,要求各地各部門密切關注天氣變化,強化風險防控,及時預報預警?!?/p>
“落實點對點叫應基層責任人硬性要求,綜合采取多種多樣預防,叫應,叫醒,叫動風險區(qū)群眾,果斷組織轉移避險,最大限度規(guī)避自然災害。”
聽到這里,賀時年又撥通了吳建軍的電話。
得知對方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守候,并且在持續(xù)有序開閘放水。
賀時年的心微松,但心里升起的不安感和煩躁感愈發(fā)強烈。
當晚,賀時年迷迷糊糊睡到半夜。
突然,天空中電閃雷鳴。
一道閃電劃過長空,點亮黑夜。
隨即炸雷席卷而來。
賀時年被驚醒。
看了一眼時間,五點十分。
他沒有選擇繼續(xù)睡覺,而是起來看向窗外。
一場暴風雨在所難免了。
果然,過了二十分鐘,一場傾盆大雨襲來,宛如天空開啟了水龍頭一般。
在電閃雷鳴中,又瓢潑般灑向大地。
賀時年眉頭深皺,穿好運動衣,運動鞋。
他的電話沒有未接來電,說明水庫那邊一切安好。
這讓他的心稍松。
想到這些,賀時年點燃一支煙。
時間快要到六點的時候,他的電話無情響起。
賀時年嚇了一跳,一看來電,是吳建軍的,不安感瞬間襲來。
電話接通。
吳建軍炸雷般的聲音傳來。
“賀縣長,不好了,云嶺水庫怕是頂不住了,堤防的裂縫越來越大,隨時都有決堤的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