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zé)钏妹悦院?，便聽到契約妻喊自己吃早膳。
帶著撼山，來到自家的時候，就見桌子上擺著冒著熱氣的糠粥，而契約妻不見蹤影。
看來她又去外面找事做，賺銀錢去了。
“燁哥，你這嬌妻真賢惠…不對，得叫嫂子！”撼山坐在桌前，朝碗里盛粥：“我先吃了啊?！?/p>
秦?zé)钣行┬奶鬯缓蟾?，讓撼山等會吃完，去借個平板推車，和自己一道出去。
“出去做什么？”撼山疑惑仰頭。
秦?zé)钭旖且粨P，神秘一笑：“跟著我去就是。跟你說，你也不懂。簡單來說，咱們先去買酒。”
“哦！”撼山傻憨憨地點了點頭。
撼山推著平板車，在秦?zé)钌韨?cè)跟著，兩人沿著市集走著。
路上不時路過官兵，看見像難民的，總要上去盤問一番，這是防止難民混入城中。
一般能正常進城的，都有‘文書’方面的證明，當(dāng)然，這是要花銀子的。
沒銀子的難民，只能在城外等死了！
長街商鋪林立，酒旗翻飛。
醉仙樓前，店小二揮掃帚轟走乞丐，街角撥浪鼓驟響，擔(dān)夫貨郎吆喝。騎驢富商踏鈴而過，錦袍掃起乞丐身畔塵埃。
頓時！
一個瘦弱，扛著兩捆柴禾的姑娘身影，映入秦?zé)钛酆煛?/p>
她走路姿勢都透著疲憊，嘶啞的嗓音喊著。
“賣柴禾，兩文錢一捆的柴禾！”
她經(jīng)過醉仙樓的時候，朝里面桌子上的山珍海味看了一眼，然后眸光黯然，咽了咽口水，就繼續(xù)朝前走，吆喝著……
“那是嫂子！！”撼山也瞧見了。
秦?zé)钛劭粢粺?，艱難地自她疲憊的背影收回目光，驀然看見一個酒鋪，就帶著撼山進去。
掌柜的見秦?zé)钜律酪h褸正要轟趕，豈料秦?zé)钆镜囊宦?，銀子朝柜臺一拍。
“我要酒，這二兩銀子，都買酒??！”
掌柜的臉色一便，臉上賠笑：“客官要什么酒？本店最便宜的粟米酒，二十銅錢一斤！”
“十五銅錢一斤，賣不賣？我要大量?！鼻?zé)疃⒅浖堋?/p>
掌柜搖頭嘆氣。
“客官，這您也知道，幽州難民都逃到靈州來了。釀酒是要糧食的，目前糧食短缺，朝廷禁酒令估計都要下來了。”
“過些日這些存貨，還要漲價…你不買就拉倒，我不愁賣?！?/p>
“十八銅錢一斤！”秦?zé)钫f完，見掌柜的愛答不理。
于是，秦?zé)钭テ疸y子，轉(zhuǎn)頭就走。
“哎？行行行，十八就十八——”
掌柜眼見到手的銀子要沒了，忙喊住秦?zé)睿骸皝戆?，來后院搬酒?！?/p>
到了后院。
秦?zé)畲蟪砸惑@。
后院靠墻的位置酒壇堆得幾步寬，一人多高，估摸著得有幾百壇酒。
真應(yīng)了那句話，朱門酒肉臭，鹵肉凍死骨！
秦?zé)詈秃成綄⒕蒲b車，二兩銀子買了一百多斤的酒，酒壇子裝滿平板車。
撼山推著平板車朝前走，問秦?zé)睿骸盁罡?，咱們買這么多酒干嘛？”
秦?zé)顜椭栖嚕α诵Γ骸扒浦?，過一日，我讓這些酒成為名揚天下的佳釀！”
秦?zé)钕脒^，這古代酒的度數(shù)，都是低度酒，和前世啤酒差不多。
若是釀酒蒸餾，費時費力，等弄出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倒不如直接買低度酒進行加工蒸餾！
這樣，省去釀酒的環(huán)節(jié)，來銀子的速度只會更快。
差不離幾日就能還上賭坊、和青樓花娘的銀子！
到了家。
發(fā)現(xiàn)契約妻蕭寶兒還沒回來。
秦?zé)钜幌氲皆谑屑吹剿萑跎碥|扛著兩捆柴，在市集吆喝賣柴的情景，就一陣心酸。
秦?zé)钭尯成秸襾砀^，和竹管子。
蒸餾酒的裝置不是很復(fù)雜！
秦?zé)盥晕⒒c功夫，就做好了。
而那根管子，則是出酒的通道，到時候蒸餾時候，只需將管子插上，在管子下方放個碗，等著出酒就行。
蹲得太久，秦?zé)钫鹕砘顒右幌卵宓臅r候，門被敲響。
“秦?zé)钤诩覇幔俊笔且粋€女子的聲音，但不是契約妻蕭暖依。
而是和自己有娃娃親，向來自視清高的宋靜姝。
秦?zé)畲蜷_門，就見穿著光鮮的宋靜姝立在院門前，細(xì)眉小眼，瑤鼻下是一張紅潤小嘴。
她眸子上下打量一下衣衫襤褸的秦?zé)睿砬槔淠亻_口：“你還沒被賭坊的人打死？”
“嗯，還活著呢！”秦?zé)罾淠畣枺骸罢f吧，來此何事？”
秦?zé)畋涞膽B(tài)度，讓宋靜姝有些詫異，以前秦?zé)钜娭?，百般討好，都恨不得貼她身上，今兒是怎么了？
宋靜姝滿臉嫌棄地看了眼秦?zé)?，就偏過頭去。
“秦?zé)?，你向來好吃懶做，還招惹一些不務(wù)正業(yè)的人，那賭坊的人和官老爺也有關(guān)系，我不想咱們宋家日后受你牽連?！?/p>
“咱們娃娃親算了吧，咱們宋家不需要你這樣的上門女婿?！?/p>
“我爹，說要給我說一門親事，那戶人家公子，是剛中了進士，日后定位極人臣……”
砰！
還沒說完。
秦?zé)罹蛯㈤T關(guān)上了。
“知道了，日后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guān)道，井水不犯河水。走吧，不送！”
立在外面的宋靜姝一臉懵。
照她看來，秦?zé)畈粦?yīng)該是求著她的嗎？
“如此最好！”宋靜姝冷哼一聲，就離開了。
撼山趴在門板上，聽著愈來愈遠(yuǎn)的腳步聲，湊過來：“燁哥，干得漂亮。我也不喜歡宋靜姝那娘們，總覺得她不靠譜，絕對是誰銀子給得多，就能和她捅婁子的。”
這靈州土話有些意思，男女圓房那點事，叫捅婁子…秦?zé)钚α诵?，給了撼山一個腦瓜崩：
“別貧了，去燒鍋去！咱們造酒。”
“嘿，我這就去點火?！焙成矫Σ坏瘡N屋跑去。
撼山剛離地兒，門板又被敲響。
“我不是說過，井水不犯河水……”秦?zé)畈荒蜔┐蜷_門，發(fā)現(xiàn)竟是契約妻——蕭暖依蕭寶兒。
手里拿著斧頭，衣裙單薄的她，集市上背著的柴禾堆早已不見。
現(xiàn)在的她，故意抹著黑灰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蕭暖依放下斧頭，忙自絲絹中掏出銅錢，擠出微笑：“秦郞，你瞧，這是我一早出去賣柴，又賺得八枚銅錢?！?/p>
秦?zé)羁此K臟、紅腫的素手上，又染上新的傷口，心里萬分心酸。
“明日起，別去打柴了，在家別亂跑。我有辦法短時間內(nèi)，賺足銀子還債?。 ?/p>
她這出去，若是遇到壞人，將她賣掉，可不是件好事！
但秦?zé)钸@話，引起了她的誤會。
“秦郞，你…你改變主意了？要把我賣掉換銀子？”她眸中噙淚，難以置信。
秦?zé)钜魂嚐o語，好笑搖頭。
“不是，是其他辦法?！?/p>
“你說過，命如紙薄，當(dāng)有不屈之心，這話我記著的！我不會賣妻的?。 ?/p>
廚屋中的撼山，似乎聽到倆人的對話，他聲音自廚屋中傳來：
“嫂子，我燁哥為了你，和宋靜姝的娃娃親都砸了，他打算和你好好過，他不會賣掉你的。”
捧著銅錢的蕭寶兒，她桃眸圓睜，淚水閃爍著和秦?zé)顚σ暋?/p>
她小嘴一抿，點了點頭，然后捂著小嘴，低頭“嗚嗚”地哭出聲……
秦?zé)钭⒁曋闹袧i漪大起，想把她擁進懷中好好憐愛一番，但是感覺太冒失了。
半晌。
“可是，青樓花娘，他們有官老爺撐腰！”她垂著頭，略帶哭腔。
這吃人的世道，都是拳頭硬，后臺硬的說了算。
世道艱難，若是到時候，官老爺還軟硬不吃、欺壓自己……自己都走投無路了，還當(dāng)什么良民？
“蕭暖依…這些你別多想。這些，我來想辦法，你忘記我秦?zé)睿堑仄α?？?/p>
“我秦?zé)钜舱J(rèn)識一幫子兄弟，也都快吃不飽了，大不了，咱們反了朝廷，上山為匪！”
這真不是秦?zé)畲蹬＃?/p>
原主的確有一幫狐朋狗友，而且都是地痞混混。
她眸光一顫，仰起有著黑灰的精致小臉，和秦?zé)顚σ暎龥]想到秦?zé)钅懽舆@么大。
“昨日花娘來要人，你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你忘記了？你死都不怕，還怕這些做什么？快進來吧，外面風(fēng)大?！鼻?zé)顚⑺M來，關(guān)上門。
門剛關(guān)上。
豈料。
她嗚得一聲哭出聲，嬌軀朝此撲進秦?zé)顟牙铮们責(zé)钍肿銦o措……
“秦…秦郞，你睡了我吧，咱們以后好好過！我不想被任何人糟踐…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