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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章 997會試主考

“來力紅,你對明軍大營可有辦法?”

  聽到得科勒對明軍軍營的講述,王杲把目光看向手下大將來力紅。

  來力紅可是他手下為數(shù)不多算智勇雙全的族人,對他也是忠心耿耿,所以王杲也讓他獨領(lǐng)一城,顯示出對他的充分信任。

  來力紅觀察了明軍大營一陣,又想了得科勒所說明軍軍營布置,也是覺得頭疼不已。

  以往和明軍交戰(zhàn),都是偷襲戰(zhàn)術(shù),明軍往往都是屬于防備的一方,所以才能讓他屢建戰(zhàn)功。

  可這次明顯不同,明軍防御極為嚴密,這仗不好打。

  “明軍可有大隊人馬出來采伐木材或者,在何地取水?”

  來力紅思索半天,終于開口問道。

  “明軍伐木和取水是要出營,但是人馬并不多,佐領(lǐng)大人莫不是想要偷襲明軍在外小隊,吸引明軍出營寨救援吧?

  我觀察了幾日,明軍出寨都是小心翼翼,而且似乎.....”

  得科勒小聲說道。

  “似乎什么?”

  來力紅緊張的追問道。

  “以我判斷,明軍就算在外小隊遇襲,明軍怕是也不會派出人馬救援。

  每次人離開營寨后,營門就會被拒馬封死,不像能快速出動的樣子。”

  得科勒解釋道。

  “這就有點麻煩了,明軍應(yīng)該也是擔(dān)心我軍偷襲,所以做事非常小心。

  若真是如此,就算我們襲擊明軍在外小隊,怕是明軍也不會為了救這些人冒著營盤被偷襲的風(fēng)險?!?/p>

  來力紅苦惱說道。

  “你也沒有辦法?”

  王杲看到他專門帶來的人也對明軍這樣謹慎的做法搞的沒了主意,心中就是大急。

  要是明軍真在寬甸站穩(wěn)腳跟,以后再要襲擊他們,可就難了。

  “滿柱,今日就先這樣吧,回去我再想想辦法?!?/p>

  來力紅只得說道。

  繼續(xù)在敵營附近逗留,本身也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一旦被明軍發(fā)現(xiàn),怕是會引來哨探小隊。

  明軍大隊人馬會選擇守營,但是如果發(fā)現(xiàn)只有少量女真族人,怕是也會派出小隊騎兵來追擊。

  到那時候,他們可就危險了。

  “也罷,今日先到這里,我們走。”

  王杲馬上就說道。

  他是建州女真的首領(lǐng),雖然也得了明廷的封賜,算是明朝的官兒,可他也深知明廷根本就沒把他當(dāng)做自己人,否則也不會經(jīng)常向他討要各種商品。

  即便是在明廷每年有限的互市中,也會對他們帶來的貨物百般壓價,讓他們所得無法維持部族的需要。

  好吧,在王杲看來,他和明廷為敵,其實都是被明廷逼的。

  若是明人和他公平做生意,讓他的族人能夠通過交易收獲所需之物,他自然不會和明人為敵。

  可偏偏這些明人陰險狡詐,拼命的壓低他們貨物的價值,又哄抬明國物資的價格,讓他們在互市中每每吃了大虧,到無法養(yǎng)活族人的程度,所以他才會縱兵搶掠。

  只是暫時沒有襲擊明軍營地的辦法,王杲自然也不會以卵擊石,帶著部族搶攻明軍營寨。

  損失太大,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在遼東之地,手下人馬的多少決定了說話的語氣。

  他王杲可以在建州女真,甚至整個女真三衛(wèi)里有強大的說話權(quán),可不就是因為他手下實力強大的緣故。

  要是和明軍交戰(zhàn)損失太大的話,對他來說自然是不利的,會削弱他在女真部族中的影響力。

  帶著來力紅、得科勒悄悄退回去,和身后的親兵匯合,騎馬就向遠方而去。

  明軍雖然比較保守的穩(wěn)扎營盤,可也沒少向周圍派出探馬,所以得科勒他們選擇的營地距離明軍大營還是比較遠的,就是擔(dān)心被明人發(fā)現(xiàn),打草驚蛇。

  “滿柱,回去我再看看明人那書,想想解決之法。”

  騎在馬上,來力紅還對王杲說道。

  “明人為人雖然不行,不過他們老祖宗打仗的本事還是有的,否則也不會把蒙古人驅(qū)逐回到草原?!?/p>

  王杲對來力紅的話很受用,當(dāng)即就說道:“多看看他們的書,那些計謀是真的厲害。”

  “是啊,滿柱,那《三國演義》我沒事兒就看,對明人使用的計謀真是......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反正沒有看到那些事兒,是決計想不到那樣的辦法的?!?/p>

  來力紅陪笑著說道。

  “佐領(lǐng)大人,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明人的書看?”

  得科勒注意到滿柱王杲和佐領(lǐng)來力紅對明人的書都推崇有加,他也馬上湊趣問道。

  好吧,咸魚也是想要進步的,他也想能稱為滿柱手下的佐領(lǐng),獨領(lǐng)一城享受殷實的生活,所以他也要看明人的書。

  “你識字嗎?”

  只是王杲?jīng)]有說話,來力紅卻譏笑道。

  聽到佐領(lǐng)問他識不識字,得科勒當(dāng)即就低下頭。

  忘記了,他根本就不識字,又如何看明人的書。

  大明朝承平百年,就算如此,國內(nèi)識字率也是低的嚇人,就更別說化外之人了。

  女真族中,也只有少量貴族才會接觸到漢人的文化,學(xué)習(xí)一些漢人的知識和禮節(jié)。

  對絕大多數(shù)女真族人來說,就算那些書放到他面前,他們也不知道上面寫了啥。

  王杲偷偷觀察明軍大營,并沒有被裴承祖派出來的哨探發(fā)現(xiàn),所以到現(xiàn)在,明軍還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被女真人注意到了,正在籌謀對他們動手。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紫禁城內(nèi)閣里,魏廣德正在處置公務(wù),就聽見一陣腳步聲來到門口。

  很快,蘆布就快速進屋,在他耳邊小聲說道:“老爺,宮里傳旨,讓老爺出任此次會試大主考。

  傳旨天使已到外面,還請老爺過去接旨?!?/p>

  聞言,魏廣德只是微微皺眉,隨即放下手里公務(wù)起身。

  說起來,要不是丁憂,隆慶五年的會試大主考就應(yīng)該是他了。

  等他來到門外,就看見一個太監(jiān)帶著一個手捧圣旨的內(nèi)侍站在外面,附近內(nèi)閣的中書舍人等都已經(jīng)跪在那里,等候宣旨。

  魏廣德過去后,當(dāng)即跪下接旨。

  那太監(jiān)回頭從內(nèi)侍手里接過圣旨,當(dāng)即展開,大聲念道:“有旨,命太子太保吏部尚書建極殿大學(xué)士魏廣德并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xué)士掌詹事府王希烈充會試考官。”

  “臣接旨?!?/p>

  魏廣德伸出雙手接過太監(jiān)收攏起來的圣旨,嘴里大聲念道。

  等他起身的時候,內(nèi)閣首輔張居正、輔臣呂調(diào)陽也已經(jīng)聞聲出來,顯然是在各自值房聽到消息,有圣旨傳到次輔值房,所以過來看看是什么旨意。

  不過魏廣德覺得張居正只是佯裝不知,此事其實早有預(yù)料。

  張居正是做過會試主考的,按例該輪到他魏廣德了。

  下一次,也就是萬歷五年的會試,則應(yīng)該是呂調(diào)陽。

  如果,那時候他還在內(nèi)閣沒有致仕的情況下。

  只是,這次宮里定的副主考有些出乎魏廣德的預(yù)料,因為他以為會是其他人,沒想到怎么就選擇王希烈了。

  要知道,他和王希烈皆出自江西,按說不應(yīng)該犯這樣的錯誤才是。

  主考和副主考出自江西,要是這次會試江西考生上榜太多,怕不是要鬧出大事兒來。

  想到這里,魏廣德不由得懷疑的瞟了眼張居正。

  是的,這個時候他只會從最壞的打算看待問題。

  他們擔(dān)心這次的會試,魏廣德刻意撿拔江西舉子入仕,所以搞出這么一手來,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過多提拔同鄉(xiāng)。

  至于今年所有進士都勉強算是他魏廣德的門生,那他就只能呵呵了。

  要知道,最少三百人的進士大軍,自然是要分遠近親疏的,同鄉(xiāng)加門生,天然就更加親密。

  若只是門生,那就得看才能和眼緣了。

  和張居正、呂調(diào)陽寒暄幾句,魏廣德就只能跟著那傳旨太監(jiān)走。

  去做什么,自然是進貢院,準(zhǔn)備會試。

  一旦圣旨欽定了會試大總裁,那就得吃住在貢院里,直到會試結(jié)束發(fā)榜才能重獲自由。

  “回府里知會一聲?!?/p>

  魏廣德離開內(nèi)閣時,只是對蘆布吩咐一聲。

  等他隨著太監(jiān)走進貢院的時候,王希烈已經(jīng)先一步到了這里。

  和魏廣德一樣,都是由傳旨太監(jiān)陪著進的這里,之后就再也不能對外聯(lián)絡(luò)了。

  一起的,還有挑選的各房房師及其他人員,零零散散有二三十個。

  大家既然都聚在一起,自然沒什么好說的,做為本次會試大總裁,魏廣德當(dāng)即讓人準(zhǔn)備豐盛酒席。

  是的,酒席,菜品還需要很豐盛。

  進入貢院以后,所有開銷都是朝廷買單,可不能虧待了自己。

  實際上,主持會試還是很無聊的,因為事兒都是下面的人去做,包括監(jiān)考之類的,即便是最后考試結(jié)束,考試的答卷也都是各房房師先過目,由他們挑選好的答卷才送到他和王希烈面前,由他們確定是否上榜。

  以前是被人考,現(xiàn)在輪到他考別人了,魏廣德倒也沒因此受到什么影響。

  實際上,他入翰林院之后,許多翰林官多多少少都撈到出外差的機會,也就是被派到各省參與鄉(xiāng)試。

  雖不是主考,也是朝廷派出的監(jiān)考之一。

  可魏廣德卻一直沒有撈到過這樣的機會,所以對于主持科舉,這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好在王希烈在,他倒是參與過隆慶五年的會試,只不過當(dāng)時是彌封官。

  但沒見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好吧,有王希烈這個老人在,按圖索驥,還是把會試的事兒給布置下去了。

  其實也沒啥好布置的,被帶到這里來的人,身上什么職位早就已經(jīng)定下來,只不過是讓他們做好準(zhǔn)備就是了。

  其余時間,都是閑暇,于是乎在等待會試的時間里,貢院后花園涼亭就時常聚著一幫人下棋。

  也有不愛下棋的,就在一邊看看書,喝喝茶。

  畢竟時間太空閑了,聊天也沒個樂趣。

  此時,魏廣德叫上王希烈走在花園里,看樣子是在賞花,其實卻是說著其他事兒。

  “子中,此次你我被點到這里來,此事透著古怪啊?!?/p>

  魏廣德直截了當(dāng)把他的懷疑說了出來。

  魏廣德和王希烈不和,其實在京城官場上也不算秘密,許多人都知道。

  王希烈不服魏廣德,說他年輕,靠拍嘉靖和隆慶兩位皇帝的龍屁上位,言談很是不屑。

  魏廣德看他的態(tài)度,對他自然也沒好感。

  好吧,兩個同鄉(xiāng),本來關(guān)系應(yīng)該很好的才是,可是卻成了對立的關(guān)系。

  魏廣德實際上也確實因為王希烈對他的態(tài)度,暗中多次打壓,就是不給他機會撈政績,不讓他升官。

  要不怎么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

  只是到了這里,魏廣德覺得還是應(yīng)該和他好好談?wù)?,免得落入別人圈套。

  丟官事小,名節(jié)事大。

  要是真莫名其妙卷入什么科舉舞弊,那才是真的前途盡毀。

  “魏閣老,其實接到旨意的時候,我也覺得古怪?!?/p>

  魏廣德這么說,王希烈也小聲說出自己的看法。

  其實在他心里,更多的猜測是魏廣德和張居正,或許還有馮保之間有什么貓膩,在互相整人,他是被連帶上了,屬于最倒霉的一個。

  “我最怕的就是這次會試鬧出風(fēng)波?!?/p>

  魏廣德點點頭,又說道。

  “魏閣老有何對策?”

  王希烈做出洗耳恭聽狀,等待他的下文。

  “宮里沒有要出題的意思,這次事前我也沒得到消息?!?/p>

  魏廣德先是強調(diào)一下,他對此事毫不知情,隨后才說道:“既然宮里不出題,那就是我們出,所以我打算讓各方考官各自出題,將所出題目放入斛中,隨意找書吏或者校尉抽題。

  抽到哪道題就算哪道題,雖然依舊不能說你我無辜,但至少此次會試官員都知曉此事?!?/p>

  魏廣德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

  古代科舉舞弊,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是提前知道考題,預(yù)先找人做槍手,針對考題作文,然后死記硬背或者夾帶進考場。

  二則是在答卷之上留下關(guān)節(jié),比如開篇或者結(jié)尾第幾個字是某字,以此讓考官注意到他的文章,知道文章誰人所作,故而提卷上榜。

  兩條,自然都是考官和考生相互配合之下才能作弊。

  至于有些人以為把四書五經(jīng)做成小抄帶進考場,其實真實作用有限,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意義。

  這么做的人,大多是在押題。

  他們猜測考官可能出的題,又記不住自己的槍手文,所以就弄成小抄。

  雖然王希烈對魏廣德的主意頗不以為然,覺得本來無事就該坦坦蕩蕩,如此反而落了小成。

  但是想到既然魏廣德這么說了,他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意,當(dāng)即點頭答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