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劉根來記性差,他是對價格不在意,更沒打算拿糧食賣錢。
“棒子面跟花生米一個價格?”
在后世,花生米比玉米面貴好多,后世的某一年,連棒子帶玉米只有四毛五一斤,帶殼花生要好幾塊,差了得有好幾倍。
現在咋一個價了?
“棒子面是糧食,花生米又不頂餓?!逼必溩咏o了個理所應當的理由。
“呵呵……”劉根來笑了,“你有多少票?”
這理由,還真挺合理,饑荒年代,能填飽肚子是最樸素的標準。
“我給你湊個整,兩百張甲級酒票,一百張甲級煙票?!币徽劦秸聝?,票販子便眼底放光。
“價格呢?”劉根來又問
“還跟以前一樣,咱倆這關系,給誰變,也不能給你變啊!”票販子笑道。
“少來這套。”劉根來瞥了這家伙一眼,“算了,懶的跟你計較,你幫我個忙,花生米我給你想辦法。
那邊有倆買野豬的,我看那野豬挺肥,好多人都看上了,你去幫我換了,還是用玉米面換,一斤野豬換四斤玉米面?!?/p>
“四斤換一斤?太虧了吧!”票販子一怔。
“那你還等啥?趕緊去啊,別讓人搶了?!眲⒏鶃泶叽俚?。
啥意思?
票販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道:“我是說你太虧了?!?/p>
“你懂個屁,這年頭上哪兒找那么肥的豬?一烤滋滋冒油,我那些……我就好那一口,趕緊去,磨蹭啥?沒了算你的?”
劉根來又催促著,票販子剛起身,他又想起來個事兒,“還讓他們送老地方?!?/p>
“擎好吧你?!逼必溩哟饝宦暎崈侯崈旱呐苓^去了。
等票販子跑遠了,劉根來起身進了那片樹林,放出了六麻袋,差不多一千斤玉米面,每個麻袋都沒裝滿。
鄭老擔他們不是帶了三輛手推車嗎,六袋子正好裝三車,不會有空車,每輛車也不會太重。
劉根來越來越覺得自已是個大善人。
票販子辦事兒很利索,鄭老擔他們明顯還記得票販子,劉根來給的價格又超過了鄭老擔的心理預期,沒一會兒,鄭老擔就帶著趙德順和五個生產隊長,跟著票販子進了樹林,在前兩次交易的地方,找到了那六個麻袋。
劉根來這會兒已經躺在票販子的躺椅上了,用導航地圖觀察著樹林周圍的情形。
鄭老擔他們雖然有七個人,還帶著槍,經驗也算豐富,但并不排除會有不長眼的人盯上他們。
掃了一圈,沒發(fā)現啥可疑的人,劉根來又把心思放在鄭老擔那些人身上。
鄭老擔正在檢查著糧食。
還跟以前一樣,磨嘰的要死,恨不得把玉米面全倒出來仔細檢查一遍。
可話又說回來了,他要是沒這份謹慎,也不會有那么高的威望。
六袋子玉米面,鄭老擔檢查了將近二十分鐘,等他招呼著幾個生產隊長裝車的時候,劉根來都快睡著了。
“你在這兒啊,我說咋找不著你?”票販子的聲音在劉根來背后響起。
劉根來摸了幾把臉,坐了起來。
“你知道那幫人說你什么嗎?活菩薩?!逼必溩訙惲诉^來。
活菩薩?
不是大善人嗎?
“你坐。”劉根來把躺椅讓給票販子,拿了個馬扎坐到他對面。
“客氣啥,誰坐這兒不一樣?”票販子客套一句,壓低聲音道:“那頭野豬被他們放林子里了……咋樣,能弄到花生米嗎?”
“你運氣怪好的。”劉根來一笑,指了指躺椅后面,“今兒個剛好帶了一點,你看夠不夠?”
票販子狐疑著用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個麻袋。
躺椅擋著燈光,麻袋剛好在陰影里,他剛才從后面過來的時候,愣是沒看到。
“多了吧?這得有一百斤吧?”票販子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那袋花生米拎了起來。
“多的算送你的,不能讓你白忙幫忙不是?”劉根來無所謂的揮揮手,“票拿來,我挑挑。”
“你都拿走都行?!逼必溩影褣煸诓弊由系臅聛?,往劉根來手里一塞,“老哥,你真局氣,我算是服了?!?/p>
服了?
你特么背地里別是在罵我傻子吧?
劉根來沒搭理票販子,對著氣死風燈扒拉著票據,除了說好的兩百張甲級酒票和一百張甲級煙票之外,他還拿了十幾斤奶糖票和一些有可能用的著的票據。
“這些我就不給你另算錢了。”劉根來抖了抖那摞票據。
“不都說了嗎,你連包都拿走都行?!逼必溩哟髿獾囊粨]手。
“少給我充大方,你這些破票據,白給我都不要?!眲⒏鶃硇绷诉@家伙一眼,“你要真大方,把你藏著大衣兜里的票據都給我?!?/p>
“嘿嘿……”票販子訕訕的笑著,“老哥你真是內行,干我這行的最怕佛爺,好東西都貼身放著,你想要啥,盡管跟我說,我?guī)湍闩!?/p>
“這么能耐,好啊,給我來個吉普車票?!眲⒏鶃硖籼裘济?/p>
“老哥你說笑呢,你想開吉普車,還用得著票?”票販子不慌不忙。
還真是能說會道啊!
要不是天太晚,明天還有事兒,劉根來都想跟他好好嘮嘮。
“走了,管住你的嘴?!眲⒏鶃韥G給票販子一根煙,站了起來。
“放心,我懂,我要是管不住嘴,也干不了這一行?!逼必溩右舱酒鹕恚克椭鴦⒏鶃磴@進了樹林。
他早就認定了劉根來有軍方背景,哪敢亂說?
把那頭野豬收回空間,劉根來又在導航地圖上瞄了鄭老擔他們一眼,在沒發(fā)現有人跟蹤之后,繞路出了小樹林,騎車回了干爹干媽家。
一家人都在睡夢中,誰都沒發(fā)現劉根來出去溜達了一圈兒。
第二天一早,剛吃完早飯,劉根來就趕到了何工家。
他本以為自已來的挺早,有人比他還早,呂梁和郭存寶已經到了。
倆人跟倆門神似的,杵在何工家院門口,聽到挎斗摩托車動靜,同時回頭。
“你倆咋不進去?”劉根來熄了火。
“噓!別吱聲,你聽?!眳瘟撼鹤永镏噶酥?。
都不用仔細聽,摩托車剛熄火,劉根來就聽到了一陣啪啪的算盤聲。
結婚的大日子,何工居然還在忙活,他不會真帶著算盤入洞房吧?
“你再仔細聽聽?!惫鎸氁桓鄙衩刭赓獾臉幼?。
還有啥動靜?
劉根來仔細一聽,很快就聽到了一陣搓洗衣服的聲音。
不就是洗衣服嗎?有啥好神秘兮兮的。
等他探著腦袋朝院子里瞄了一眼的時候,一下愣住了,正在洗衣服的,居然是秦玲,洗的還挺起勁兒,嘴角還帶著笑容。
新娘子昨晚沒走?
何工這算不算是未婚同居?
不愧是搞科研的,啥事兒都站在最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