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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小說網 > 以貪治明最新更新完整版 > 第238章 醉話中的危機

第238章 醉話中的危機

大明的官方倉庫系統(tǒng),略顯籠統(tǒng)的劃分,大致可以分為四個大類:

  其一,是歸屬衙門本部管理的官庫。

  這種官庫通常又分為兩個小類:一是衙門本部的倉庫,如太仆寺之常盈庫;宛平縣衙三進院里的無名官庫等等。

  這類庫房通常存放如金銀、羅絹等高價值物品;員額不多的在京衙門,這些官倉也會存放官吏俸祿,并在發(fā)俸日,本部度支;地方衙門,則另外多領常平、常備二倉。

  這些倉庫的管理權歸地方衙門,受戶部和吏部的監(jiān)督。卻不受內廷、皇權的鉗制。

  其二,是京通倉。

  京通倉,亦可簡稱為京倉。由京師的祿米倉、南新倉、海運倉、北新倉等等,聯合京東通州的大運倉組合而成。

  這些倉庫的直接管理權,名義上歸屬于京師明時坊表背胡同里的總督倉場公署管理。但這公署的總督,又由戶部右侍郎常年兼任,所以,它通常也被視為歸屬戶部管理的國家倉儲系統(tǒng)。

  與此同時,這京倉系統(tǒng)里有由文官擔任的倉場總督,也有由內廷中官常年擔任的提督...

  二者一個負有管理權,一個負責監(jiān)督。

  其三,是內府十庫。

  這內府十庫位于皇城以內,冠以“內府”之名,好似是皇帝內帑??蓪嶋H上,這內府十庫的權力劃分最是混亂。

  首先十庫中,每庫都有自己的掌庫、貼庫、僉書等職位。但在規(guī)定上,六部主事及科道官員,又對這十庫負有管理和監(jiān)督權力。

  兩者職權一沖突,就導致這內府十庫的實際掌權者常年處于一種坐“蹺蹺板”的狀態(tài)。

  官宦勢大時,這些倉庫主要聽太監(jiān)的;外朝勢大時,又聽外朝的。而在外朝這塊,這十庫又有區(qū)分...

  通常來說,乙字庫歸屬兵部;戊字、廣積和廣盈庫歸工部;剩下六庫歸戶部...

  其四,則是內承運庫和太倉銀庫。

  太倉銀庫明確由戶部指明員外郎管理,科道監(jiān)督;內承運庫,則完全由皇帝說了算。

  倉場,既是倉儲之場所,又是權力斗爭的競技場。

  除了地方官倉和內承運庫這種內帑倉庫,權力邊界清晰外。京倉和內府庫系統(tǒng),歷來都是皇權和臣權較勁的焦點。

  李斌之所以放心陳佑、陳公公,確信這人沒問題,反而會擔心戶部的黃郎中。便是基于這種權力博弈的邏輯,得出的結果。

  只需要看看朝局,嘉靖如今明顯是和文官集團形成了一種彼此互相奈何不了的狀態(tài)。

  那歷來都是肥差的倉庫總管,可以說,無論是上誰的人,另一方都不會甘心。

  也只有完全不站隊的中立派,才有可能在這種局面下,混到那個位置。

  當然,這個位置哪怕是坐上了,但等斗爭結果明晰后,這個中立派肯定是坐不長久的。

  陳公公,明顯知道這一點...

  “算了,不玩就不玩吧。今年看不成,明年再看也一樣。別替我擔心,巡視倉場這事,算簡單的?!?/p>

  “陳公公年紀大了,他那個位置,就是一直坐下去,坐不了幾年也該退下來頤養(yǎng)天年了。我呢,沒事的時候多去陪陪他,說說話,他這個面子就要來了?!?/p>

  李斌一腳踢開街面上的一塊小石子,臉頰開始泛紅。

  人在疲憊不堪的時候喝酒,喝完再一吹風...

  這不必多說,包上頭的!

  “再說了,這事背后有陛下撐腰,就好辦。我煩的是別的事...”

  “噢?可是,流民?”

  陸炳伸手扶了一把越走越踉蹌的李斌,他也發(fā)現李斌現在的狀態(tài)太不對了。

  作為朋友,陸炳沒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陪著李斌,聽他傾訴和發(fā)泄。

  “是啊,流民...越來越多了!”

  “土地不夠用,工作不好弄啊!”

  李斌長嘆一口氣,語氣充滿唏噓:

  “誒,陸炳,你說這人的貪欲,就沒有止境嗎?都特么已經這樣了,還有人想朝著宛平伸手。”

  陸炳聞言,立馬就想到了慶陽伯府。

  作為錦衣衛(wèi)里的指揮使預備役,陸炳此時能調動的人不多,但消息,卻是靈通的。

  無論是慶陽伯府里的線報,還是宛平縣衙這邊,都明確表達了慶陽伯府最近盯上了宛平土地的事。

  事關前朝皇親,陸炳不好多言,只能隱晦地提醒李斌:

  “你不理他們不就是了!”

  “千人千面,你這話問得太空、太泛了些。每個人都不一樣,你像我,我就沒多少想法。”

  “就盼著陛下長命百歲,我呢,跟著陛下混個門楣光耀,夠了呀?!?/p>

  “我是不想理,但人家看不明白??!”

  李斌眼神里的醉意越來越明顯,但頭腦卻出奇的清醒。

  今天是正月十四,距離第一次收到慶陽伯府的請柬,已經過去了五天。

  在第一次婉拒對方的邀約后,這慶陽伯府完全沒個消停的意思。

  請柬那是一封接著一封地往縣衙送,李斌估摸著,再拒絕下去,搞不好慶陽伯府能直接上門堵人。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哪怕他們堵上門來,大不了就是直接攤牌:要地沒有,要命一條!

  可現在是什么時候?

  剛剛才談完巡視倉場的事呢!

  “前有建昌侯,后有慶陽伯...呵呵,現在再來個巡視倉場...”

  “你說,這他們要是堵上門來,我咋辦?”

  “總不能真給這幫勛貴得罪個遍吧?!”

  扶著陸炳的肩膀,李斌還沒提那玉河的事...

  若是再把玉河鄉(xiāng),可能因榷利之爭而生亂的事加上...

  就是用特么屁股想也知道:自己完了!百分之百完蛋!

  哪怕嘉靖明白自己的苦心,明白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為了他治下的子民。

  在勛貴群體集體借著名正言順的理由要搞掉自己時,他也沒法保下自己。

  李斌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如今的處境,被那慶陽伯府敏銳地捕捉到了?!

  也就是說,他們看似低情商的做法,完全沒有水平的追問。只是看似在第一層,實則是在大氣層?

  正是看出了自己如今的處境,已經極其危險。

  這才一路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