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看得很清楚。
眼前這片地陸之上，被四道鎖鏈縛住的人，就是曾經(jīng)的祂，就是他破極時所看到的，那個最初降臨而來的青衣人！
和他一樣。
那四條代表著至高無上法則的鎖鏈貫穿了青衣人的身，心，念，魂……將這片地陸當(dāng)成了一座囚牢，似有將他永恒鎮(zhèn)壓束縛在這里的趨勢！
唯一的不同。
鎖住青衣人的四條鎖鏈通天徹地，仿佛貫穿了一切有無，根本看不到邊際，襯托得顧寒身上的鎖鏈好似發(fā)絲一樣！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
顧寒也終于看清楚了對方的相貌，除了和太初道人極其相似之外，眉目之中更多了幾分暴烈威嚴(yán)，高高在上之意！
顧寒看得入神。
他不知道為何會再次看到對方，可他明白，這絕對不是岳天擎四人所為，就算想，也根本做不到！
想到這里。
他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一個前所未有過的念頭！
包括太初道人在內(nèi)。
混沌神，琉璃仙，無妄妖，九幽冥……曾經(jīng)和他打過交道的這幾人，都是祂進(jìn)化路上留下的一張皮而已。
可……
唯有眼前的青衣人，就是最初始的祂！
“是，你讓我來的？”
想到這里，顧寒向著那青衣人傳達(dá)出了一道意念：“你究竟是誰？又是誰把你鎮(zhèn)壓在這里的？你和后世的祂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你們……是不是同一人？”
一連串的。
他幾乎問出了心中所有的疑惑。
只是……
出乎他意料的，那青衣人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在混沌四道的鎮(zhèn)壓下一動不動，仿佛一座永恒不變的雕像一樣。
顧寒大感奇怪。
有些懷疑自己的推斷錯了。
可……
沒等他再開口，一道若有若無的低喃聲突然在耳邊響起，聲音初時極小極小，可只是過了須臾，便如同兆億神雷齊鳴，蘊(yùn)藏著無上的威嚴(yán)和霸道！
聲音！
赫然來自青衣人！
“時光……不加于身……”
“……因果不落于念……”
“命運(yùn)不……牽于心……”
“輪……回……不絆于魂?！?/p>
時光！因果！命運(yùn)！輪回……每說一句話，象征著四道最高無上法則的鎖鏈便要顫抖一分，隨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鎖鏈顫抖也越發(fā)劇烈！
轟！
轟轟轟！
直至最后，連帶著那片地陸，連帶著這片無盡的虛無，連帶著顧寒本身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他的意識陷入了一片空白！
等回過神的時候再看，卻見那青衣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是抬起了頭，一雙灰色眸子帶著亙古永恒的蒼茫，帶著至高無上的霸道，帶著萬古不移的冷漠，帶著居高臨下的藐視，正緊緊盯著他！
“你，可懂了？”
轟轟轟！
宛如兆億混沌神雷加身，不過是簡簡單單四個字，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幾乎震碎了顧寒的一切所有，幾乎將他的身，念，心魂……盡數(shù)擊潰！
似是一瞬。
又似過了無數(shù)年。
等顧寒的意識再次恢復(fù)清醒，眼前哪里還有青衣人，還有那四道至高無上鎖鏈的蹤跡？有的，不過還是那片永恒的幽暗和虛無罷了！
似乎……
剛剛他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個幻覺。
可他知道不是。
因?yàn)榍嘁氯说哪切┰?，如同刻進(jìn)了他骨子里一樣，被他記得一清二楚！
“時光不加于身?！?/p>
“因果不落于念?！?/p>
“命運(yùn)不牽于心?！?/p>
“輪回不絆于魂?！?/p>
重復(fù)著這四句話，他突然想到了在混沌四道的干擾下，先前的認(rèn)知和記憶差點(diǎn)被扭曲的事，而想要避免這一點(diǎn)，唯有做到上述四句話所說的。
他更清楚。
對方提醒他，并非出于好心和督促，反而更像是某種特殊的宣言和警告，因?yàn)樗缫褟膶Ψ窖壑械哪缓兔暌曊业搅舜鸢浮?/p>
做不到。
便沒資格走到祂面前！
似乎感應(yīng)到了顧寒心意的變化，那四條將他貫穿的法則鎖鏈微微一顫，毫光大作，一縷縷比先前更要強(qiáng)橫得多的四道偉力交織降臨而來，不斷消磨著他的一切，似要再度扭曲改寫他的記憶！
由此帶來的。
是比先前還要強(qiáng)烈數(shù)倍的痛苦！
身心也好，魂念也罷，亦或是他的眾生道，幾乎要被這道扭曲之力徹底撕碎，可……盡管身體顫抖越發(fā)劇烈，顧寒的臉上反倒沒有絲毫痛苦之色，有的只是桀驁和狠厲！
“他來過！”
“他存在過！”
“便是混沌上下，所有生靈都忘了他的存在，老子……也不會忘！”
轟！
轟轟轟！
虛無震動中，他緩緩伸出了手，伸出了一只被四色法則鎖鏈纏繞，被消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臂！
“誰讓老子忘！”
“老子，滅了他！?。 ?/p>
……
外間。
四條奔騰往復(fù)，咆哮不斷的大河之中，岳天擎四人看到被四條鎖鏈盡數(shù)捆縛，再沒了反抗之力的顧寒和許廣元眾人，心里突然松了口氣。
對手強(qiáng)，并不可怕。
對手不見規(guī)矩，也不可怕。
最可怕的，就是顧寒這種強(qiáng)得離譜，偏偏又無視他們規(guī)矩的人！
他們自忖。
若今日他們四人齊至，想要拿住顧寒，幾乎根本不可能！
尤其是岳天擎！
他根本沒想到，不久之前那個連尸祖一個念頭都無法抵擋的下界之人，竟然成長到了今日這般地步！
沒來由的。
他想到了太初的話，也想到了顧寒的話，心里那一絲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
血河濤濤，光影交織。
映在了他的眼中，也讓他的眼神多了幾分血色。
“諸位?！?/p>
見幾人一言不發(fā)，元狄看了一眼那四色光芒，忽而道：“此間事了，此人又該如何處置？”
于公而言。
他們身為鎮(zhèn)守，并無處置的權(quán)力，拿住了顧寒之后，也理應(yīng)帶回去接受審判。
可……
于私而言。
沒人想看到顧寒活下來，尤其是他們已經(jīng)近乎將顧寒得罪死了的情況下。
這樣的人。
一刻不死，他們便心中難安。
“這還用問？”
那巨掌七只眸子張開，死死盯著那四道法則鎖鏈，一字一頓道：“自然是，就地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