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你先說說看。”
姜梔看著他,一字一句,“我要燒了這個寨子。”
陸淵眉心狠狠一跳,“你確定?這樣做太過冒險(xiǎn),到最后被人發(fā)現(xiàn),可能連你自己都出不去?!?/p>
“陸大人,我想試試。”
她神情固執(zhí),讓陸淵忍不住深深皺起眉頭,但終究還是沒有拒絕,“好吧。但我有言在先,若到時候情況不對,我立刻就帶你離開,其他人只能容后再說?!?/p>
“多謝陸大人,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姜梔果然沒看錯,陸淵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
她看著他的眼睛晶亮,盛滿了光。
陸淵被她感染,眼底也忍不住漫起笑意。
這時候有個寨子里的人跌跌撞撞過來,看方向應(yīng)該是想去石室。
但看到姜梔的時候,他的腳步頓時停下。
令人不適的黏膩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轉(zhuǎn),一笑起來露出滿口黃牙,“本來還想隨便找個女人發(fā)泄一下,這不有個現(xiàn)成新鮮的么?”
陸淵上前,高大身形將姜梔擋在身后,聲音冷冽如刀,“你若是現(xiàn)在回去,我可以當(dāng)作你沒說過這句話?!?/p>
卻只引來對面的嗤笑,“你以為你是誰?這寨子里的女人哪個不是公用的?老子想玩就玩。就算你想用,也給老子排隊(duì)去?!?/p>
他淫邪目光不斷打轉(zhuǎn),身上酒氣熏天,大著舌頭上手就來拉姜梔的手。
只是還沒觸碰到她的袖角,就被人一把握住。
“咔嚓”一聲,手腕上劇痛傳來。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痛呼,眼前寒光閃過,脖頸一涼。
他瞪大了雙眼似是不敢置信,很快就氣絕身亡,倒在了地上。
陸淵踢了踢他的尸身,又補(bǔ)了一刀確定不會活過來后,才將他投入了不遠(yuǎn)處的井里。
“看到?jīng)],”陸淵擦著刀,聲音冷得沒有溫度,“你若逃離失敗留在寨子里,便和那些人的下場一樣?!?/p>
姜梔抿著唇?jīng)]有說話。
夜色已漸深,沈辭安那邊不知如何了。
姜梔的房門被人輕輕叩響,確認(rèn)門外之人是陸淵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那些人已經(jīng)醉了?!?/p>
是陸淵借著請守衛(wèi)們喝酒的名義將他們都灌醉了。
姜梔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陸淵從伙房取來的火鐮和火絨,兵分兩路,趁著夜色開始在山寨中放火。
寂靜幽暗的山寨很快便升起火光。
原本只是一處倉庫起火,睡夢中的流匪們被驚醒,手忙腳亂地趕過去,但才剛剛開始救火,另外的地方也相繼開始燃起了火光。
“艸,這是誰干的???”
流匪們罵罵咧咧,只能分散人手四處救火。
寨中頓時亂了起來。
姜梔又依著白日的記憶來到了那間石室內(nèi)。
外面的喧鬧混亂似乎根本引不起里面的人注意。
她們依舊沉默而冰冷,對外面發(fā)生的事漠不關(guān)心。
姜梔站在石室門口,朗聲道:“現(xiàn)在寨子里已經(jīng)亂了起來,守衛(wèi)松懈,是逃跑的最佳時機(jī)?!?/p>
她的目光在陰暗石室內(nèi)的眾人身上掃過,“你們想要離開的,現(xiàn)在就跟我走?!?/p>
然而里面的人卻無動于衷。
姜梔咬了咬牙,伸手取下頭上束發(fā)的發(fā)簪。
如瀑青絲傾瀉而下,她的聲音帶著女子特有的清潤柔婉,“我同你們一樣是女子,眼下時間緊急來不及過多解釋,只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便知道我所言非虛?!?/p>
有幾個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對她身為女子卻安然無恙稍稍表示了詫異,但也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再無動作。
姜梔心下焦急。
時間緊迫,現(xiàn)在是離開的最好時機(jī),再晚一點(diǎn)等寨子里的人回過神來,那就誰都走不了。
“今晚機(jī)會千載難逢,錯過這次你們想走的話,只能等到寨子被清剿……”
“我跟你走?!?/p>
姜梔話音未落,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
順著聲音看去,見到了在角落的一個女人。
她同樣蓬頭垢面,衣服勉強(qiáng)僅能蔽體,黑暗中看不清臉,只能看到她一雙冰冷的眸子。
她站起來的時候,姜梔才發(fā)現(xiàn)她的右腿有殘疾,拄著一根不知從哪來的粗樹枝,一瘸一拐地向她走來。
“你的腿是……”
那女人的聲音像是在砂紙上磨過,“上次逃跑被打斷了,但我肯定不會拖你后腿?!?/p>
姜梔心頭很不是滋味,又問石室內(nèi)其他人,“還有人要和我們一起走么?”
又有四個女人站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也想離開。
姜梔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們跟著我別亂跑,等會有人會來接我們。出了寨子我們就下山,然后給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先安定下來?!?/p>
她又看了眼石室內(nèi)的其他女人,最終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向來自私,這是她僅存的善心,再多便沒有了。
剛出石室,就迎面見到了趕來的陸淵。
看到她身后的五個女人,陸淵沒說什么,而是對姜梔道:“寨門的守衛(wèi)已經(jīng)放倒,為了防止被追蹤獵狗也都?xì)⒘?,我們現(xiàn)在立刻就走,再拖延下去怕是會暴露。”
姜梔點(diǎn)點(diǎn)頭,身后的五個女人雖然一臉緊張,但默契地都沒有出聲。
就連那個瘸了腿的女人,姜梔一開始還擔(dān)心她會跟不上,沒想到她拄著樹枝走得飛快,絲毫沒有落后。
一行人來到寨門口,果然見七八個守衛(wèi)歪歪斜斜地倒在那里,人事不醒。
陸淵一刀砍斷寨門銅鎖,和姜梔幾人一起用力,沉重的大門被打開,山里清甜的空氣撲面而來,滿月高懸,清輝灑在他們身上,恍若隔世。
跟著姜梔出來的人沒想到會這般順利,臉上紛紛難掩激動,哪里還有之前在石室中行尸走肉的冷漠。
“我們走吧。”
一行人趁著夜色,如倦鳥投入了山林中。
但才剛剛沒走幾步,就聽到了紛亂的馬蹄聲向她們這而來。
陸淵面色一沉,低聲提醒,“田彥他們回來了。”
“大當(dāng)家回來了,肯定是知道我們跑了,來抓我們的,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
經(jīng)歷了長久非人的摧殘折磨,石室內(nèi)的女人們本就對這些流匪有著從心底無法抹滅的恐懼。
聽說要來抓她們回去立刻嚇得六神無主,更有膽小的直接笑聲啜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