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梔似笑非笑看著他,“謝將軍還不快些去迎?”
謝祁蹙眉,輕咳一聲,“她定然是為了林延而來,你們不如與我一起去吧,剛好可以與她分說清楚?!?/p>
也好證明自己的清白。
三人來到前廳。
林棲云今日穿了一件銀狐領(lǐng)暗紋緞面褙子,一身素白,容貌端麗,唇邊噙著溫和笑意,整個人看起來高貴典雅,一看就是世家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貴女。
看到謝祁進來,她端正地向他行禮,“棲云見過謝將軍。”
看到身后的姜梔和陸淵,她眼中的意外也只是一閃而過,“這兩位是……”
謝祁令下人上茶,“這是紀小姐,霜降祭你應該見過,至于另一位——”
謝祁看了陸淵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無足輕重,不用管他?!?/p>
陸淵挑了挑眉,并未放在心上。
他在爻城查案,也不想公開自己的身份。
“原來這位就是紀小姐,”林棲云對著姜梔福身,“棲云替爻城百姓謝過紀小姐慷慨贈藥之恩?!?/p>
姜梔笑了聲,“無妨,這些都是謝將軍出銀子買的,要說有恩也該謝謝將軍才對?!?/p>
林棲云心中一驚。
這件事謝祁竟然從未提起過。
爻城百姓只知道是紀小姐送來的藥物救了大家,沒想到這后面還有謝祁出銀子的事。
可他為什么不說出來?
難道就是為了替這位紀小姐造勢,抬高她的聲望,才讓她順利當上了圣女?
“原來是這樣,那也是多虧了紀小姐及時送來的藥,當?shù)闷鹨宦曋x。”
這時候謝祁不耐開口,“林小姐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大晚上姑娘家家的來他這里,差點被梔梔給誤會了。
林棲云視線落在姜梔紅腫的臉上,目露歉意,“今日上門想必謝將軍也知道,我哥哥出言不遜行事沖動,這才得罪了紀小姐,我是專程上門來致歉的。”
她言辭懇切,從手腕上取下一個玉鐲,“這鐲子便當作是賠罪了,還請紀小姐莫要嫌棄,原諒我哥哥的不是?!?/p>
姜梔退后一步,臉上表情淡淡,“掌摑我的是林延,需要道歉的也是他,林小姐不必如此?!?/p>
林棲云臉上表情僵了僵,很快恢復如常,“紀小姐說的是,但我哥哥從小被爹娘寵壞才養(yǎng)成這種桀驁性子,我只能厚著臉皮替他出面,還請紀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貴手?!?/p>
說完她又面帶懇切地看著謝祁,“謝將軍,您快幫我向紀小姐說說情好么?”
謝祁嚇了一跳,立刻擺擺手撇清關(guān)系,“這件事與我無關(guān),敢打梔梔,要了他的命都不算過分?!?/p>
他們應該慶幸的是太子還不知道此事,否則恐怕更加難以收場。
“不過是一個巴掌,我也親自上門道歉了,”林棲云簡直不敢相信,“紀小姐為何要惡毒到取人性命的地步?就不能大度點,化干戈為玉帛?”
“話可不是這么說,”陸淵這時候終于開口,“只是一個巴掌?林延當初可是要將她帶回林府教訓,讓她給你下跪認錯,還要劃花她的臉?!?/p>
“若不是我在場,此刻的紀小姐早已遭了迫害,哪里還能安然站在此處?”
他眸光暗沉,高大的身形極具壓迫力,不怒自威,讓人不敢直視。
林棲云眉頭緊皺。
原本以為自己親自上門道個歉,和謝祁求個情就能將哥哥接回家,沒想到竟然如此難纏。
“那你們究竟想要如何?”她咬牙問。
陸淵冷冷,“我說過了,讓林大人親自上門,否則我不介意讓林延在將軍府一直住下去。”
“你!”林棲云氣結(jié)。
這紀知雅是什么身份,自己來已經(jīng)給足了她面子,怎么配讓父親親自上門?
但她實在不想和謝祁鬧得不愉快。
“謝將軍,我與您相識許久,交情匪淺,您一定要這般狠心,與我林家反目成仇么?”
她想不通,一個沒有身份的孤女,謝祁看得這般重做什么?
父親三番兩次暗示要將自己許配給他,她也不是小氣善妒之人,若他真的喜歡這位紀小姐,日后納入府中她也不會說什么。
可謝祁卻根本沒將自己放在心上過。
原本得知這次謝祁要參加霜降祭自己還滿懷期待,可以與他并肩走上祭臺,接受百姓朝拜。
沒想到他竟然將圣女的位置給了紀知雅。
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什么交情匪淺?林小姐莫要污人清白,我和你不熟,”謝祁連忙退到姜梔身后,“還請林小姐以后不要說這種引人誤會的話了,我怕梔梔生氣?!?/p>
“梔梔,你千萬別信她啊?!?/p>
他一副急著證明自己清白的模樣,生怕被林棲云沾邊。
林棲云愕然。
這做小伏低,溫言軟語的態(tài)度,還是她認識的謝將軍?
眼見事情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從將軍府出來的時候,林棲云一臉陰沉。
身旁的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來攙扶她上馬車,被林棲云一把推開,“不用!”
她徑自上了馬車,手中的帕子已經(jīng)被絞得失去原樣。
“紀知雅,要是那晚你從祭臺上摔死就好了?!?/p>
*
第二日姜梔臉上的腫已經(jīng)消退了不少,她特意用脂粉蓋住紅色的巴掌印。
在銅鏡前照了許久,看不出什么痕跡來后,才去找蕭玄佑。
蕭玄佑氣色明顯比昨日好了許多,看到姜梔進來,唇角噙起笑意,“孤還以為你會晚些過來?!?/p>
“嗯,正好有空?!?/p>
“臉上怎么回事?”蕭玄佑盯著她問。
姜梔沒想到蕭玄佑只看了一眼就察覺異樣,只能維持著臉上的鎮(zhèn)定道:“沒什么,不小心撞了一下,很明顯么?”
“過來我看看?!彼裆?。
姜梔只能上前。
蕭玄佑伸出手,帶著涼意的指腹在她臉上抹過。
姜梔吃痛“嘶”了一聲。
蕭玄佑鳳眸冷下來,“誰打的?!?/p>
“都說了是不小心撞在床柱上了,”姜梔含糊其辭,“今天的藥吃了么?紗布有沒有換過?身體感覺怎么樣?”
蕭玄佑根本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她道:“知道孤為什么會發(fā)現(xiàn)么?”
姜梔:?
“你從來不會上這么重的脂粉,”他搓了搓指腹沾上的白皙,“欲蓋彌彰,定然是想遮掩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