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帳外,伽藍還沒走到門口便停下了腳步。
父汗與大臣的對話聲,透過厚重的氈簾,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大汗,耶律天鷹已被伽藍所傷,這正是奪取她手中兵權的好機會!”
這一刻,伽藍愣住了,只覺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
因為說話之人,正是她父汗身邊最信任的親信,匈奴右賢王鐵木爾。
相對于脾氣火爆,心狠手辣的左賢王格日勒,她更愿意親近隨時滿臉和善笑容的右賢王鐵木爾。
然而,此時的伽藍卻是渾身發(fā)涼。
因為她眼中最和善的鐵木爾叔叔,此時卻正與她的父汗商量著如何對付她!
“鐵木爾,此事已經(jīng)牽連上耶律部落,若是他們要我們給出交代該怎么辦?”
金帳里,身穿白虎襖的匈奴大汗博爾濟吉特—烏合善,手里搓著一塊白玉口中發(fā)出低沉的聲音。
“交代?”
金帳里的右賢王鐵木爾輕輕一笑地說道:“等大汗掌握了伽藍手里的護月軍,何須給他們交代?而且一旦大汗掌握了月氏一族,不僅兵力增強,更是能夠獲得月氏一族的肥沃草場,到時候耶律部落只有對大汗俯首帖耳!”
聞言的烏合善手上搓揉白玉的力道明顯加重了幾分。
護月軍正是伽藍母族軍隊,當初伽藍母妃去世前將護月軍的掌軍令交給了伽藍,也就相當于將整個月氏一族交給了伽藍。
一直以來,他沒有強行從伽藍手中奪走掌軍令,就是想要順利平穩(wěn)的接管月氏一族。
現(xiàn)在伽藍成長的勢頭越來越強勢,讓他的心里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安,所以這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動手了!
而且正如鐵木爾所言,只要他掌握了月氏一族,耶律部落對他的威脅將會大大減小。
想到這里,烏合善心底也堅定了決心。
“鐵木爾,伽藍那丫頭一向很聽你的話,這件事就由你去辦吧!”
與此同時,伽藍站在金帳外,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她悄然攥緊了懷中執(zhí)掌護月軍的令牌,清晰地感覺到令牌的紋路,這是母妃留給她最后依仗。
這一刻,他才后知后覺,原來父汗的為難是假,想要她的兵權、用她的婚姻換取利益才是真。她一直依賴的父愛,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騙局。
風雪卷著雪沫子打在她的臉上,疼得她眼眶發(fā)紅,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她轉(zhuǎn)身離去,而在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發(fā)紅的雙眼漸漸冷硬了下來。
蘭心身為侍女,無法靠近金帳,只能等在遠處。
當她看見伽藍紅著眼眶走來后,立馬著急上前。
“殿下,難道大汗責怪你了?”
然而伽藍卻面無表情地搖搖頭,冷聲開口問了一句:“耶律天鷹在哪里?”
既然她父汗如此處心積慮地利用她,那她就主動斷了她父汗的想法!
宰了耶律天鷹,耶律部落定然會與王庭撕破臉。
到時候,一切籌謀化為烏有!
蘭心看著伽藍發(fā)紅卻無淚的眼,心一下子揪緊了。
她跟在伽藍身邊多年,從未見過自家公主這般模樣,那雙宛如藍寶石的眼睛,此刻卻只剩冰封的寒意。
聽見伽藍問起耶律天鷹的下落,蘭心愣了愣,連忙回道:“他被護衛(wèi)抬回自己的氈房了,醫(yī)師已經(jīng)去替他治傷了!”
“沒必要治了!”
伽藍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雪沫子落在她的發(fā)梢,融化成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雪水還是別的。
她轉(zhuǎn)身就往耶律天鷹的氈房走,步伐又快又穩(wěn),月白色的裙擺在地上一掃而過。
蘭心不敢多問,連忙快步跟上,心里隱隱有著什么預感的她,悄然握緊了腰間的短刀。
耶律天鷹的氈房外守著四個護衛(wèi),個個手按腰刀,臉色緊繃。
當他們看見伽藍大步走來,一個個猛然露出警惕的神色。
傷了少主,還敢主動送上門?難道是來賠禮道歉的?
領頭的護衛(wèi)上前一步攔住了伽藍,冷聲說道:“五公主,少主正在養(yǎng)傷,不便見客,請回吧?!?/p>
“不便見客?”
伽藍抬眼,藍色的眼瞳中泛著冷光,嗓音冷漠地說道:“本公主來給耶律天鷹賠禮道歉,他也不見?”
話音未落,伽藍身形猛地一晃,袖中匕首已悄然滑入手心。
沒等護衛(wèi)反應,她手腕翻轉(zhuǎn),匕首精準地劃過領頭護衛(wèi)的手腕,只聽噗的一聲,鮮血瞬間飛濺在雪地,顯得格外刺眼。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其他幾名護衛(wèi)驚呼著拔刀,可伽藍的動作比他們更快。
她的身手底子本就不俗,對付幾個尋常護衛(wèi)綽綽有余。
只見她猛然彎腰避開刀鋒,手肘頂在一人小腹,同時抬腳踹向另一人的膝彎,轉(zhuǎn)瞬之間,四個護衛(wèi)就全倒在雪地里哀嚎。
蘭心連忙上前,將護衛(wèi)的刀踢到遠處,警惕地守在氈房外開口說道:“殿下,我在外面守著!”
聞言的伽羅點點頭,當即便朝著氈房里面走去。
伽藍掀簾而入,氈房內(nèi)暖爐燒得正旺,耶律天鷹趴在鋪著狐裘的地毯上,兩個侍女正給他敷藥,他疼得齜牙咧嘴,嘴里還在不停咒罵。
“該死的伽藍!等我取回部落,看本少主怎么折磨她!”
聞言的伽藍,眼底殺機瞬間一閃,冷鷙的聲音讓整個氈房溫度驟然下降。
“耶律少主,想要怎么折磨本公主?”
伽藍的聲音響起,耶律天鷹猛地回頭。
當他看見一襲月白色長裙的伽藍后,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的嘶吼起來。
“你還敢來?是不是怕了,想求本少主饒你?”
他剛要掙扎著坐起來,就被伽藍上前一步,直接用腳踩在了地毯上。
“求你?”
伽藍的聲音冷得像冰,抬手拔出腰間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現(xiàn)在還以為我是來求你的?”冰涼的觸感讓耶律天鷹瞬間僵住,表情瞬間有些慌亂。
“你……你不敢殺我!”
耶律天鷹聲音發(fā)顫,卻還硬撐著威脅伽藍的說道:“我爹可是……”
然而,伽藍卻絲毫不在乎他的威脅,手腕突然猛地用力。
噗的一聲!
匕首劃破皮肉的聲音在暖爐的噼啪聲中格外清晰,耶律天鷹的眼睛瞪得滾圓,最終定格在滿是驚恐的神色上。
伽藍收刀,血珠順著匕首滴落,砸在地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她轉(zhuǎn)身冷眼看向嚇得癱軟在地的侍女,隨即大步走出了氈房。
這一刻,她選擇了一條屬于她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