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強嘟囔,“還真以為我那么笨?啥胳膊肘往外拐?!那是你奶奶在老大家!不然我咋把吃的送過去?!”
“你瞅瞅你說的是啥?還指望明帆端屎把尿?老子沒生兒子不成!”
“你和你哥死了不成?”
話糙理不糙。
沈琰聽見沈榮強這話,咧嘴一笑。
他知道。
沈榮強這是聽進去了。
“那我去鐵匠鋪了!”
沈琰一樂。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走了沒兩步,想了想,又回了頭。
“吶!你兒子孝順你的!接著!”
他說著,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樣?xùn)|西來,朝著沈榮強扔了過去。
沈榮強一愣。
下意識將拐杖一松,接住了沈琰扔過來的玩意兒。
“哎哎哎!”
沒了拐杖,腳下頓時重心不穩(wěn)。
他趕緊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才穩(wěn)住了身子。
“你個混小子!想摔死你爹!?”
沈榮強氣得罵罵咧咧。
瞅了一眼掌心里的東西。
頓時不說話了。
是一包紅塔山。
還沒拆封的。
他頓時沒了聲兒,心滿意足地將煙揣進了口袋里。
“你小子,有點良心,趕緊滾去鐵匠鋪!給老子打把大鋤頭回來!等老子腿好了,非得掄個圈給你瞧瞧!”
沈琰已經(jīng)走遠了。
**
鐵匠鋪在村西邊。
鐵匠姓張,開鐵匠鋪有些年頭了。
這年頭基本上都是農(nóng)耕時代,開荒下田,全靠一把鋤頭。
鋤頭有大中小的型號。
鏟子也是。
還有那種扒稻谷的鐵犁耙。
總之,要說小村子里最旺的鋪子,就是鐵匠鋪了。
沈琰走到鐵匠鋪的時候,小小的鋪子里站了不少人。
爐子里,風(fēng)箱一拉,呼呼呼的火焰升了起來。
把鐵坯燒紅,然后夾出來,用鐵錘一下接著一下捶打。
“哐當(dāng)哐當(dāng)”的敲擊聲,極其富有節(jié)奏感。
張鐵匠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
光著膀子輪著鐵錘。
黢黑健壯,肌肉線條緊實,看起來比后世那些靠吃增肌粉鼓起來的肌肉漂亮太多。
“老張!來生意了!”
有人喊了一聲。
張鐵匠聞言,抬頭瞅了一眼,一眼就瞧見了沈琰。
“哎呀!沈老六的小兒子!你咋來了?”
這段時間。
沈家兩兄弟一直在收菌菇,沈琰改邪歸正的事兒早就傳遍了整個村里。
誰還不知道沈琰?
這會兒沈琰一來,頓時不少人都跟著笑。
“沈琰,還是你兄弟倆實在!這菌菇的錢給得多,不然咱們這一年到頭,就知道在土里找食兒,誰知道菌菇能賣錢不是?”
“是?。】上Я?,就是這天氣要是冷了,菌菇就沒什么了!”
“聽說你還收別的,是不?野兔要不要?山雞收不收?我咋聽你哥說,你還收鱉那玩意兒呢?”
……
沈琰一一笑著回應(yīng)了。
“對,現(xiàn)在基本上什么都收,你們要是有,盡管往我家里送,我要是不在家,我媳婦兒肯定在!”
“咱們都是一個村的,我肯定不能將叫你們吃虧!”
沈琰這話一說。
當(dāng)下一眾人都開心得咧嘴樂呵。
農(nóng)村莊稼漢子,心眼兒少。
錢給得夠,就實在。
張鐵匠這會兒忙完了,拿著毛巾擦了擦汗,從里面走了出來。
“沈琰,你要打啥?我這兒有現(xiàn)成的,你看看,要是一些特殊的家伙事兒,你得和我說說,我的起爐灶另外打。”
沈琰笑著道:“叔,別忙活,我就買幾把鋤頭,家里的鋤頭都爛完了,你看看?!?/p>
他說著,將自己隨身背來的尼龍袋打開。
里面的鋤頭用了有些年頭。
上了不少的銹。
這會兒背過來,給張鐵匠,買新鋤頭的時候,能抵掉不少錢。
張鐵匠瞅了瞅。
“成,你放著,我稱一下,你去挑挑看,鋤頭都在那邊墻角根擺著呢!”
沈琰點頭,走過去,按照沈榮強的吩咐,大中小都挑選了一把。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需要鋤頭。
在吃飯的家伙事兒上,村民們舍得花錢。
最大的鋤頭,五塊錢一把,要是拿舊鐵可以抵掉一塊。
三個型號分別是五塊,三塊,兩塊。
大小不一樣,用途也不同。
最大的基本上用于開荒。
沉重鋒利,一鋤頭下去,一些堅韌的小樹根都能挖斷。
中間型號的用于田間翻土。
而小型的則是用來挖坑種菜,輕便省力。
沈琰挑了三把鋤頭。
抵扣掉三塊錢,沈琰從口袋里摸出了十塊錢,遞給了張鐵匠。
“張叔,錢給你?!?/p>
張鐵匠趕緊接過來。
一瞅是大團結(jié),他趕緊道:“我去里面拿錢給你找開,你等等??!”
說著往里走。
沈琰點頭,拎著尼龍袋在門外等著。
幾個村民坐在門口抽著旱煙,互相聊著天。
沈琰湊過去聽了一會兒。
大致聽明白了。
似乎是前幾天隔壁村有人在上山打死了一只老虎。
抬著去縣城掛紅花,綁紅布,領(lǐng)獎去了。
獎金三十塊。
給眾人羨慕的不得了。
幾人正旱煙抽著,小牛皮吹著,忽然就聽見有人吆喝。
“張鐵匠!張鐵匠!出來收東西了!”
這聲音音調(diào)很高。
這一聲頓時齊刷刷的將眾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沈琰也側(cè)頭一瞧。
發(fā)現(xiàn)來人趕著一頭驢,拉著一輛車,后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堆滿了東西。
“哎呀!收破爛的,你咋來了?這幾天來一趟,又來掙咱們張鐵匠的錢!”
“就是就是!你都收啥呀?給咱們瞧瞧,城里有啥好東西!”
“你別說,城里人不要的玩意兒,咱們也不會用!要那玩意干啥!”
**
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說著。
那收破爛的笑瞇瞇走過來,也不說話,直接就著門前的柱子往下一坐。
“混口飯吃!這天天風(fēng)吹日曬雨淋的,苦著哩!”
那人開口樂呵道,“我是沒婆娘,要是有婆娘,誰愿意出來受這個苦?撈不著幾個錢,還費勁兒,吃力不討好!”
他嘖嘖兩聲。
摸出旱煙,捻了一小團煙絲塞進去,點燃,美滋滋地吸了兩口。
沈琰站在最外面。
他聽了一會兒,又下意識地朝著驢車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愣住了。
那驢車上……
沈琰放下手里的尼龍袋,朝著驢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