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攥著被單,縮在被子里,眼淚汪汪的朝著陳東爾看去。
這下咋辦?
要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說是被強(qiáng)迫的,那劉其龍可就要進(jìn)去蹲號子了!
可要是說自己是自愿的,那以后自己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齊霞飛簡直要哭出來了。
“二,二舅,咋辦呀?”
她開始掉眼淚。
陳東爾氣急了,“你自己看看這叫啥事兒!”
這件事,要是傳到自己姐姐耳朵里,他壓根都不敢想!
劉其龍也回過味兒來了。
當(dāng)下趕緊高聲道:“公安同志!我和她可真的是自愿的啊!我都說!我全說!你們可千萬不能相信她呀!”
人性本惡。
尤其是到了這個時候,誰不想著自保?
全說了,到時候大不了就是被辭退,被陳東爾揍得掉層皮。
但是要是真認(rèn)了這罪名,搞不好可就是吃槍子兒了!
陳東爾眼前發(fā)黑,聽著劉其龍一股腦的將事情抖落出來,他氣得身體發(fā)抖,恨不得沖過去給劉其龍兩個耳巴子!
“我平時怎么對你的?吃我的,用我的,還當(dāng)了我廠子里的辦公室主任!劉其龍!媽的!你真是厲害?。 ?/p>
沈琰雙手環(huán)胸站著。
猴子也不知道啥時候進(jìn)來了。
瞧見面前的一出好戲,他嘖嘖嘴,側(cè)頭瞧著沈琰,道:“沈哥,你看看,這比看戲還好看呢!”
沈琰一樂。
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
“走了?!?/p>
“???”
猴子不解,疑惑道:“為啥?還沒看完呢!”
沈琰往外走,笑著道:“狗咬狗,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自作自受?!?/p>
這件事,要不是陳東爾心術(shù)不正,也不至于被自己抓到把柄。
他來的時候就猜到了結(jié)局。
劉其龍是陳東爾身邊最忠心耿耿的一條狗。
要說送進(jìn)監(jiān)獄,他怎么舍得?
只是那齊霞飛,估計是沒法子來找自己了。
估摸著從今往后,云城就呆不下去了吧。
想起這些,沈琰只覺得心情大好!
…………
這件事過去之后,三場總算消停了。
這邊,青青制衣廠的第一批服裝總算是做好了。
沈琰給陳馬龍拍了電報。
沒兩天,陳馬龍就從羊城過來了。
這一次來,他高調(diào)了不少。
大金鏈子小金表,穿著一身西裝革履,腳上踩著一雙牛皮鞋,身邊還跟著兩個保鏢。
一看就是暴發(fā)戶的打扮。
“龍哥!”
沈琰在火車站門口,笑著對陳馬龍招手。
“好久不見?。 ?/p>
沈琰說著,上下打量了陳馬龍一眼,眉頭一挑,“龍哥,掙不少錢??!”
陳馬龍吐得臉色發(fā)白。
他抹了抹嘴,瞪了沈琰一眼:“是啊是??!托你的福,老子半條命都沒啦!”
媽的。
什么狗屁火車。
給他吐了半條命!
沈琰忍住笑,側(cè)頭喊了一聲,“星仔!帶你爸上車,咱們回去了!”
星仔?
陳馬龍一愣。
下意識抬頭四處看了一眼。
實際上,自己就這么一個兒子,一下車,他就仔細(xì)四處看了看,壓根就沒看見呀!
這會兒沈琰喊星仔。
咋回事兒?
自己兒子也來了?
陳馬龍皺著眉頭,還在疑惑,忽然就瞧見一個黑漆漆的小孩兒朝著自己跑了過來。
“老爸!”
分開一個多月。
陳阿星個子拔高了一截,身子也壯了不少。
原本半長遮住眼瞼的頭發(fā)也剃了寸板,這會兒瞧著陳馬龍的時候,目光也不再躲閃,反而晶亮亮的。
差別之大,讓陳馬龍差點兒沒認(rèn)出來!
要不是這熟悉的聲音,他壓根就不敢認(rèn)!
“阿星?”
陳馬龍錯愕瞧著他,“丟雷老母!你吃藥啦?!是我星仔?”
陳阿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說這個啦老爸,走啦!回去,我還趕著去玩兒!”
陳馬龍頓了頓。
任由陳阿星拉著自己上了車,朝著青青制衣廠跑去。
而沒多久,羊城大老板來到了消息就繼續(xù)散開了。
這一次,更夸張,更叫人興奮。
大金鏈子,小金表,還有兩個保鏢。
云城這些做生意的,心里都明白,這云城,怕是要有大生意來了!
三廠。
辦公室。
陳東爾氣得大病三天,姐姐知道這事兒后,狠狠揍了齊霞飛一頓,又和自己斷絕了關(guān)系。
連帶著自己親爹親媽都罵了自己一頓,到現(xiàn)在也沒聯(lián)系。
至于劉其龍。
媽的。
這狗東西,連夜拖家?guī)Э谂芰恕?/p>
要知道,劉其龍在三廠,那就是最重要的紐帶,別的不說,就單單那些基本的顧客資料,各種廠里員工的詳細(xì)信息。
劉其龍基本上全都印在腦海里。
甚至于和羊城大老板對接,那都是劉其龍做的。
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他居然跑了!
陳東爾一氣之下病倒了。
他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十分難看。
當(dāng)羊城大老板來了的消息傳來后,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什么?”
陳東爾驚道:“大老板來了!”
他整個人眼睛都亮了!
倉庫里的貨,堆一天,他就愁一天。
甚至于現(xiàn)在聽著車間里傳來縫紉機(jī)的聲音他都覺得刺耳極了。
這些旗袍,可是自己全部家產(chǎn)了!
要是賣不出好價格,這三廠,他可就真的維持不下去了!
陳東爾攥緊拳頭,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了兩圈后,總算是下定決心。
“走,去青青制衣廠!最好今天晚上就見到羊城老板!”
陳東爾說著,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晚上。
八點。
平房內(nèi)。
蘇幼雪站起身,手里拿著一件襯衣照著沈琰的身上比了比。
“大小都合適?!?/p>
她道:“袖口這里,到時候再縫兩顆扣子上去,就可以穿了?!?/p>
馬上就要入秋了。
現(xiàn)在雖然天氣熱,但是一場秋雨一場涼,估摸著下個幾場雨,這天氣就徹底冷下來了。
蘇幼雪買了布料,給果果糖糖還有沈琰一人做一件衣服。
在青青制衣廠里趁著工人下班的時候用了縫紉機(jī)做的。
針腳整齊好看。
而且,蘇幼雪更是在衣擺的位置,用淡淡灰色的針線,繡了一個小小的“沈”字。
“真好看?!?/p>
沈琰毫不吝嗇的夸贊自家媳婦兒。
他接了過來,順手就套在了身上。
蘇幼雪讓他轉(zhuǎn)一圈瞧瞧,發(fā)現(xiàn)穿起來果然板正帥氣。
“那行,你脫下來,我明天……”
蘇幼雪話沒說完,沈琰就對著她眨了眨眼,而后徑直朝著外面走出去了。
“明天什么明天?我今天就要穿!”
身后。
蘇幼雪一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這男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和小孩子似的。
這天氣穿短袖都嫌熱,他穿個長袖,像什么話?
沈琰走出門。
迎面見著陳馬龍。
他已經(jīng)脫了西裝,穿著拖鞋,背心大褲衩,手里拿著蒲扇,哼哧哼哧的扇著風(fēng)。
瞧見沈琰出來,他眼皮子一跳。
“靚仔,你勇?。∵@么熱的天,穿長袖?不怕熱暈過去哇?”
沈琰慢條斯理,低頭看了一眼。
“熱嗎?”
他伸手,卷了卷袖口,不經(jīng)意將那個小小的“沈”字露了露。
“這天氣,涼爽?。〈╅L袖剛剛好!”
“瞧見沒?這是我媳婦兒的繡工,正宗蘇繡。”
陳馬龍:“……”
“你欺負(fù)我死了老婆???”
他瞪了沈琰一眼,“生你氣啦!”
說著氣呼呼大步走了。
沈琰走到院子里。
大刺刺的在沈軍面前坐了下來。
沈軍正在核對這段時間的開銷賬目,瞧見沈琰,眼皮子一跳。
“你干啥?”
他道:“熱得一頭汗,衣服不脫?”
沈琰伸手,在額頭上一擦,一本正經(jīng):“這是水,大哥,你眼神不太好?!?/p>
沈軍:“……”
自己這小弟,怕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
再說陳馬龍。
氣呼呼地走出院子門,準(zhǔn)備去找陳阿星。
自己這兒子,來了這里后,就像是變了個人。
以前最喜歡跟著自己,結(jié)果這倒好,自己來了云城,一下午都見不著人影。
他一覺睡醒,人又跑沒了,問了沈沁梅,說是大飛小飛帶著去打陀螺了。
陳馬龍臉色不好看。
嘟囔著罵了幾句臟話。
沒想到剛走出巷子口,迎面一個人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陳老板!”
那人露出笑臉,趕緊給自己遞煙,“我們可是本家??!”
陳馬龍一愣。
這人誰啊?
“干你娘的!別亂認(rèn)親戚,你是誰啊?”
陳東爾一愣,頓時被噎住了。
他訕笑了兩聲,而后道:“我是三廠老總,陳東爾,我也姓陳!都說一個姓氏,三百年前是一家不是?”
陳馬龍搖頭。
“我是羊城的陳啦!你是云城的陳!遠(yuǎn)著呢!”
他道:“你找我什么事就說啦!我忙!”
陳東爾嘴角抽了抽。
“不是,陳老板,上個月,你忘了嗎?你來云城,問我們?nèi)龔S訂了一批旗袍,這會兒旗袍已經(jīng)做好了,你看看……”
陳東爾當(dāng)下趕緊說道。
卻沒想到,他話說到一半,陳馬龍臉色就變了。
“哎哎!陳老板,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什么時候問你們?nèi)龔S訂購過旗袍啦?”
陳馬龍一本正經(jīng)道:“我壓根不知道有這回事???!”
這一瞬間。
陳東爾如遭晴天霹靂!
他猛地僵住在原地,只覺得腦袋里嗡嗡嗡響了半天才算是恢復(f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