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啟文強行露出了個笑臉,而后怯怯的看向葉勤,道:“您找我有事嗎?”
葉勤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這個學生。
大背頭,通神都是當下最時髦的玩意兒。
也是自己最看不慣的。
他臉色難免更加難看了些。
“我找你你知道什么事吧?還要我多說?你的學籍,平常的考核表現(xiàn),還有日常的上課缺課,作業(yè)完成等等,都遠遠達不到一個京大學生的標準?!?/p>
葉勤厲聲道:“還有,你居然敢在學校內公然做生意!公然投機倒把!簡直讓我們京大顏面盡失!”
“我已經(jīng)上報給學校政教處了,今天上午剛出來的通知,你被開除了!”
開除了??。?/p>
這三個字眼,這一剎那,就像是一根針,猛地扎進了朱啟文的腦袋里!
他驚懼瞪大眼,死死盯著葉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就開除了?!
蘇學文呢?
蘇學文難道沒有幫自己嗎?!
他還以為,還以為只要記過就好了!
這可是京都大學呀!
全國上下最高學府,天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周折,頂著多大的榮光才進來的?
這會兒要是被開除了,他以后怎么辦?
又怎么回家和家里人交代?
重要的是,他丟了鐵飯碗!
朱啟文臉色一白。
整個人直直的朝著葉勤沖了過去,而后,猛地跪在了葉勤的面前,死死攥緊他的褲腿。
什么面子,什么里子,他統(tǒng)統(tǒng)不要了!
他只要能夠留在學校!
“主任!主任我錯了!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做生意,那都是被沈琰給帶的!”
朱啟文大聲喊著,扭頭看向沈琰,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沈琰!沈琰你快點說清楚!這件事都是你,都是你引誘我做生意的!你快說!”
對于朱啟文來說。
他這一輩子,所能夠仰仗的全部資本,就是京都大學學生這個身份了。
當年下鄉(xiāng),不過是為了逃離那個窮得連水都喝不上的地方。
后來好不容易弄到了錢,也上了大學,他風風光光回鄉(xiāng)。
考上京都大學的消息,傳遍所有親戚。
甚至于一些早早離開家鄉(xiāng)的親朋好友都知道了!
如今。
如今若是被京都大學退學……
朱啟文壓根不敢想!
他眼睛赤紅,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沈琰聳聳肩,瞧著朱啟文,無奈道:“同志,我也很想幫你,但是我不能為了幫你,背這個鍋呀!我也是要聲譽的!”
“做生意,欺辱同學,不好好學習,這些事情不都是你的主觀意識嗎?怎么能賴到我的身上?”
“唉……”
“這位同志,知錯就改,這才是一位好同志??!”
沈琰說著,無比痛心,一臉遺憾。
這叫葉勤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痛!
這么不堪的學生,居然是他們地質系的!
葉勤當下也不愿再多說,趕緊皺著眉頭,往后退了兩步,瞧著朱啟文,厲聲道:“給你兩天時間,離開京都,退學手續(xù)我會讓政教處辦理好!你以后,就別打著京都大學學生的名號了!”
葉勤說完后,扭頭朝著黃朝光和李明貴看去。
“這樣如何?”
黃朝光哼了一聲沒說話。
李明貴笑道:“退學已經(jīng)是最大的懲罰了,我會回去和老師說的?!?/p>
葉勤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葉勤這才離開。
圍觀的京大學生圍著朱啟文,指指點點。
“這不是之前賣東西的那個小老板嗎?我就說,投機倒把不可取,他這是被開除了!”
“是??!我之前還眼熱,想跟著他掙點錢呢!幸好我沒錢,沒拿貨,不然的話,現(xiàn)在我也該被開除了!”
“哎,這下好了,被京大開除,這輩子,可就完了啊……”
身邊同學的聲音,一陣陣的傳到朱啟文的耳朵里。
他腦袋嗡嗡嗡的響。
突然抬頭,惡狠狠的朝著沈琰看了過去!
“是你!絕對是你!”
朱啟文大吼一聲,“媽的!沈琰!我和你拼了!”
當下。
就看見一道身影,猛地朝著沈琰沖了過去。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完全沒反應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
沈琰一直都在注意著朱啟文的動向。
他就像是一頭發(fā)怒的公牛,朝著自己沖過來,壓根混亂毫無章法。
沈琰微微一側身子,而后,抬腳,照著他襠部就猛地踹了過去!
“哎呀!朱啟文打人了!”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就看見朱啟文一臉痛苦地捂住襠部,摔倒在地上。
“沈,沈琰!”
他哀嚎著。
其余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沈琰一臉心有余悸,躲在了黃朝光的身后,道:“黃叔,您瞧瞧,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他還想揍我呢!”
黃朝光:“……”
他瞧見一臉豬肝色在地上打滾的朱啟文。
總覺得這事兒有哪些不對勁。
但是,想了想,卻也的確是朱啟文先動的手。
“不用和他計較,他也算是得到了該有的懲罰?!?/p>
黃朝光道:“沒了京都大學學生的這個身份,隨他興風作浪,也沒太大的關系?!?/p>
李明貴也點頭,覺得是這個理。
兩人又和沈琰道了別。
畢竟還有研究的任務壓在身上,時間就是生命。
緊接著,兩人也離開了。
這邊。
沈琰笑瞇瞇的蹲下身子,盯著朱啟文,道:“不是說不得好死嗎?”
他嗤了一聲,盯著朱啟文,眸光變冷。
“朱啟文,你瞧,你已經(jīng)不是京都大學的學生了,你還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錢嗎?”
沈琰起身,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眸光冷冰冰的瞧著朱啟文。
“要說錢,你或許連我的百分之一都沒有。”
“你拿什么和我斗?”
朱啟文氣得渾身發(fā)抖,疼痛混雜著屈辱感,洶涌而來,叫他恨不得狠狠撕咬沈琰一口!
“沈琰,你,你以為就你能掙到錢?!”
他氣得大喊:“你等著吧!你賣東西,我也能賣!你等著看!最后絕對是我掙大錢!”
沈琰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沒再多說。
臨走前,他俯身湊在朱啟文的耳邊,輕聲道:“別叫我失望?!?/p>
說著他就離開了。
…………
兩天后。
朱啟文拎著一個行李箱,失魂落魄的離開了京都大學。
他不甘心,更多的卻是憤怒。
都怪沈琰!
這一切,他才是罪魁禍首!
而現(xiàn)在,充斥在朱啟文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一定要搶走沈琰的生意!
要讓沈琰無路可走!
念頭至此。
朱啟文狠狠咬了牙,直奔歌舞廳,再次找到了蘇學文。
嘈雜的舞廳里,朱啟文一眼就瞧見了正在和小姑娘扭來扭去的蘇學文。
他黑著臉,走過去,死死盯著他。
蘇學文頭皮一炸,脫下自己身上穿著的皮夾克,一臉無奈的朝著朱啟文走了過來。
“唉,你這人,咋這么不識趣兒呢?”
蘇學文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道:“這件事,真不是我不幫你,我跑了好幾趟了,都說是上面的命令,再往上,我就沒關系了呀!你說要我咋辦?”
朱啟文內心冷笑。
他們兩人,雖然是一根線上的蚱蜢,但是蘇學文背后的勢力可比自己大得多。
這也是為什么自己被退學。
而他蘇學文,半點關系都沒有的原因。
朱啟文道:“給我一筆錢?!?/p>
蘇學文喝著水,聞言一愣,“什么?你要錢干啥?”
“你從學校出來,要是沒事情做,可以來歌廳上班,在我這里隨便做點啥,總不會餓死你,你這直接伸手問我要錢,不太好吧?”
蘇學文皺眉道:“上次已經(jīng)給了你一筆錢了,這才多久?”
朱啟文冷笑:“我知道你勢力大,他們查不到你的身上,但是,要是我實名舉報,去教育局前蹲一蹲,就說是你把我弄進京大的,你說你會不會有事?”
蘇學文臉一黑。
“媽的,你威脅我?”
朱啟文現(xiàn)在是光腳不怕穿鞋的。
他要錢!
要一大筆錢,去進貨!
蘇學文氣得半晌說不出話,最后一扒拉開抽屜,指了指里面的一千塊錢,道:“歌廳這段時間經(jīng)營不好,沒啥錢,你自己看!”
朱啟文瞧了一眼。
沒說話,而是伸手直接拿了出來,當著蘇學文的面點了點,放進了口袋里。
“你放心,等我掙大錢,絕對還給你!”
朱啟文攥緊拳頭,瞇了瞇眼。
沒了大學生的身份,那他就做有錢人!
做老板!
他一定要出人頭地!
…………
而朱啟文不知道的是,這短短一個多星期,這HD區(qū)附近的四合院內,已經(jīng)被一個騎著三輪車賣東西的中年男人壟斷了。
四合院內。
齊力蹲在門口,抽著煙,臉色有些難看。
這段日子,他這里的生意一直下跌。
對方的貨,是從大發(fā)電子廠進來的牌子,不管是質量,還是價格,都比自己好太多。
他手里的貨,是雜牌,而且因為是四個人合伙,四條心,沖突越來越多。
就這短短幾天,另外三個合伙人已經(jīng)輪著訓了他一遍。
大致意思就是他這條狗護不住食。
這給齊力氣得不行。
他狠狠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滅,而后扭頭看著周銘道:“銘子,收拾收拾,咱們挪個地方!”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