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yī)院出來,沈琰又帶著兩人回了招待所。
開門的時候,方云良也醒了,睡眼惺忪的看著幾人,迷迷瞪瞪開口道:“沈琰?咋了?這兩人誰?你爹的私生子???”
沈琰:“……”
他毫不客氣的給了方云良一腳。
“兩個孩子,嘴上注意點,先讓開?!?/p>
沈琰道。
方云良咧嘴嘿嘿一樂,撓了撓頭,讓幾人進來:“瞧瞧你這樣兒,小氣!開個玩笑都不會!嘖!”
沈琰弄來干凈的水,把虎子身上擦了一遍,又讓招財去洗了個澡。
那些個臟衣服全都不要了,出來的時候,招財身上啥都沒穿,光溜溜的,一點都不覺得害羞。
畢竟跟著沈琰過來的時候身上就是穿的開襠褲。
“你們在這里休息會兒,我去給你們買衣服,聽見沒有?”
沈琰叮囑道。
虎子點點頭,趕緊對著招財招招手,拉著他在床邊坐下。
沈琰給方云良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出門去了。
一路上,沈琰將虎子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連帶著當(dāng)初葉敏杰的事情都沒瞞他。
方云良越聽臉色越難看,皺眉罵道:“媽的,怎么還有這種畜生?”
“這你都能忍?!”
他氣得瞪沈琰:“你這人,瞧著手段不是挺厲害?怎么還讓這滾犢子玩意兒跑到廊坊來了?!”
沈琰伸手,揉了揉眉心,應(yīng)聲道:
“當(dāng)初他原本跟著我做事兒,我只是想回報他一個人情,沒想到他去了京都,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做出這些事兒來?!?/p>
他說著,神色冷了冷,道:“既然不能好聚好散,那就有債還債吧?!?/p>
兩人去了百貨大樓,按照虎子和招財?shù)某叽a買了一些衣服,回來的時候又帶了一點吃食,經(jīng)過賣一些小玩意兒的攤子,沈琰還買了一個撥浪鼓。
回到招待所,打開門,屋子里虎子和招財兩人一起趴在床上睡著了。
沈琰將東西放下,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他蹲在門口,慢慢摩挲著自己的指腹,腦海里,將和葉敏杰相關(guān)的東西開始慢慢思索起來。
一個人,總有弱點。
而只要利用得當(dāng),精密設(shè)計,總能夠一抓必中,給他致命一擊。
葉敏機的弱點,顯而易見——貪婪。
沈琰低著頭,細細碎碎的頭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瞼,片刻后,一個念頭慢慢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里,叫他的眸光微微一亮。
半個小時后,沈琰起身,走進門,將方云良喊了出來。
后者懶洋洋雙手抱在腦后,跟著走出來,道:“咋了?”
沈琰瞧著他,問道:“你和葉敏杰熟悉嗎?”
葉敏杰?
方云良想了想,聳聳肩,道:“就之前他在店里幫你賣貨的時候,我也從你那里拿貨,后來你不在,倒是他經(jīng)常幫著拿貨給我?!?/p>
“那會兒瞧著也看不出這么不是東西,不然的話,老子非得揍他一頓不可!”
方云良啐了口唾沫,舔了舔上牙膛,低聲罵道。
沈琰松口氣,這才壓低聲音,對著方云良道:“我有件事兒,還得請你幫個忙……”
想要做一個精密的計劃,必須環(huán)環(huán)相扣,布置好一個完美的魚餌才能夠讓魚上鉤。
方云良的身份擺在這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天然的優(yōu)勢。
幾分鐘后,計劃說完,方云良的眼里露出精光,他嘖嘖兩聲,伸手在沈琰的胳膊上猛地一拍。
“嘖!你小子,還真是鬼心思多!”
沈琰笑了笑,不置可否。
相比之于葉敏杰的心狠手辣,他這才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
翌日。
方云良一大早就回了京都。
沈琰帶著虎子和招財,回了一趟大棚,將需要的東西全都搬了出來,之后又租了一間民房,付了一年的房租,稍稍清掃布置了一下,這就算是一個家了。
虎子帶著招財,感動得眼淚直掉。
沈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又蹲下身子,看了一眼拽緊撥浪鼓不肯松手的招財,認真道:“虎子,你是個小男子漢了,以后不能隨便哭,遇見事情要想著怎么解決,會慢慢越來越熟練的?!?/p>
“至于招財,明年就可以去上學(xué)了,想要改變命運,念書是最快也是最好的出路,聽見沒有?”
虎子點點頭,把眼淚擦掉,神情堅毅的瞧著沈琰道:“沈哥,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努力!到時候我給你干活!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我掙錢,給招財上學(xué),成嗎?”
沈琰一樂,摸了摸他的腦袋。
“成!你先把腿養(yǎng)好了,到時候來我店里干活,掙錢娶媳婦兒!”
虎子用力的點了點頭。
招財也似懂非懂應(yīng)了聲:“哥,我也要上學(xué),掙錢,給你買肉燒餅吃!”
安撫好兩兄弟,沈琰這才離開了。
他走之前和房東打了招呼,給了點錢,讓她幫著照顧一下兩兄弟。
房東也是個上了年紀的奶奶,子女都不在身邊,自己一個人守著房子,如今瞧著兩兄弟來,又是一對孤苦可憐的孩子,當(dāng)下心疼的不行。
“你放心,這兩孩子我指定給你照顧好!甭?lián)模 ?/p>
聽見房東這話,沈琰也放了心,道了謝,又給買了兩斤水果,哄得房東奶奶高興地合不攏嘴,他這才離開。
…………
他直奔歌舞廳,蹲在歌舞廳旁邊等了一會兒,就瞧見昨天的那個女人從巷子口拐角出來,手里拎著小布袋,燙著精致的卷發(fā),穿著大紅色的連衣裙,慢悠悠的走進了歌舞廳。
歌舞廳門外,不少男人瞧見她進去后,當(dāng)下一個個也都跟著蜂擁而進,就像是嗅到了臭雞蛋的蒼蠅似的。
沈琰身邊,幾個賣炒瓜子花生的攤主,見怪不怪,瞥了一眼,臉上紛紛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哎?嬸子,這女人是誰?。吭趺催@么多人跟著?”
沈琰買了一毛錢的炒瓜子,蹲在路邊,似乎是在等人的時候無聊嘮嗑兒,隨意一問。
賣瓜子的大嬸聽見沈琰的話,當(dāng)下嗤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她誰?劉亞紅呀!咱們這片兒都出了名的騷狐貍!嘖!多少男人都喜歡湊!”
女人對女人之間的惡意往往是最大的。
沈琰見怪不怪,露出驚訝的神情,磕了幾粒瓜子,道:“啊?瞧著應(yīng)該有二十多了吧?還沒結(jié)婚呢?”
“結(jié)婚?”
一旁賣糖餅的大媽拉高音調(diào),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罵道:“你是不知道,她的名聲,早就在咱們這塊壞臭了!誰敢娶她?就指望著這些男人掙錢呢!”
“哎!不過你們別說,我前些天聽了個消息,說是這劉亞紅呀,處了個對象,還是京都的,人不曉得她底細,被她迷得五魂三道的,估計著再過兩月就來認親了!”
“是嘛?你見著沒見著?趕緊給我們說說,京都的對象?做啥的呀?年紀多大?長得咋樣?”
……
八卦這種事,一旦有了個開頭,就和漏網(wǎng)篩沙,全都能給你抖落出來。
沈琰也不吭聲,吃著瓜子,默默的蹲著聽。
約莫一個小時,才總算是完成了吃瓜群眾的目的。
原來這劉亞紅,也算是命苦,早些年因為是個女孩兒,生下來就直接被奶奶扔進水里想要淹死。
后來也算是命大,沒死成,在水里漂了一小段路,哭聲都快沒了,下游一戶人家實在是看不下去,將她撈起來,放在牛背上走了一段路,肚子里脹鼓鼓的水全都吐出來,哭聲才大了不少。
可惜這戶人家自家也有兩個女兒,眼見著總不能自己養(yǎng),所以救活了之后就準備抱回去。
然而人哪里肯要?
原奶奶又是個潑辣的主兒,站在家門口,叉腰大罵,大致意思就是這女孩兒扔出去,是死是活就不是自己管的了。
你既然撿走了,那你就自己個兒養(yǎng),要是不要,那就扔出去,反正不管死活,和他們沒關(guān)系了。
瞧著這架勢,當(dāng)下?lián)熳叩哪菓羧思覜]法兒,只能帶回去自己養(yǎng)著了。
只可惜家里小孩兒多,這又是撿來的,哪里受寵?
從小劉亞紅就缺衣少食,吃得最差,干的活兒最苦。
可惜這姑娘也爭氣,偏偏就這么個環(huán)境,她居然出落得亭亭玉立,漂亮極了,十六歲開始,就不少村子里的男人瞧上她了。
劉亞紅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長得漂亮。
于是她開始慢慢學(xué)會利用自己的長相,從村子里逃出來,在廊坊安定下來,慢慢生活磨煉了她,她知道如何充分利用自己的殺器。
不過在這個年頭,這樣的女人注定是異類。
劉亞紅在男人間十分受歡迎,但是女人就不一樣了。
后來村子里兩家人都知道她有了錢,挨個輪著往廊坊跑,每次來就是要錢,不給錢就打罵,要么就揚言將她這點破事兒抖落得整個廊坊都知道,叫她一輩子嫁不出去。
劉亞紅沒法兒,只能挨個給一點。
這也是為什么不管自己掙多少都不夠用的原因。
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在廊坊呆了這兩年,已經(jīng)不知道破壞了多少個家庭。
當(dāng)年要數(shù)最出名的就是她被人媳婦兒當(dāng)街打了兩巴掌,腫的老高,后來又挪了個窩兒,從南區(qū)到北區(q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