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強擠出笑容。
“澹臺閣主說笑了。您本尊不在,僅憑精神力放言要覆滅我兩宗,恐怕難以服眾啊。”
“是嗎?”
澹臺冰棠的聲音忽然帶上了玩味。下一刻,大長老脖頸處憑空出現(xiàn)一根晶瑩絲線,細如發(fā)絲卻散發(fā)著刺骨寒意。
“殺你們,何需本尊親至?”
“嗤——”
輕微聲響中,大長老的頭顱與身體分離。詭異的是,脖頸斷口處沒有鮮血噴濺,而是覆蓋著一層薄冰。
他的身體僵直倒地,頭顱卻懸浮在半空,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恐。
“啊——!”
頭顱發(fā)出凄厲慘叫,聲音中充滿恐懼。
“不可能!僅是精神力分身就能斬我肉身...你...你已觸摸到那個境界了?!”
這一幕讓兩宗強者齊齊變色。
宗境強者肉身被斬,雖不至死,但重修肉身至少需要十年苦功。
更可怕的是,澹臺冰棠本尊未至,僅憑一道精神力分身就有如此威能...
澹臺冰棠那虛幻的身影懸浮半空,銀白長發(fā)無風自動,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轉(zhuǎn)。
她僅是一道精神力化身,卻讓神血宗與日月宗的宗境強者們?nèi)缗R大敵。
“諸位還要清理顧某出局嗎?”
顧盛負手而立,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神血宗那位赤膊青年額頭滲出冷汗,悄悄向身旁的師尊傳音。
“師尊,這顧盛不過地武境修為,即便進入秘境也未必是弟子對手。若為此招惹疑似王境的澹臺冰棠,實在得不償失...”
日月宗陣營中,徐寒松同樣神色變幻,向大長老傳音道。
“大長老,此時與琳瑯閣起沖突,只會讓神血宗坐收漁利。殺顧盛的機會多的是,不如...”
兩位宗境強者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忌憚。
他們無法確定澹臺冰棠這道化身還能出手幾次,更無法承受一位王境強者的怒火。
“哼,既然琳瑯閣出面,今日便給這個面子?!?/p>
神血宗長老冷哼一聲,袖袍一揮。
“所有弟子聽令,有序進入秘境!”
顧盛眼中精光一閃,轉(zhuǎn)身對謝清璇和謝和低聲道。
“走!”
三人率先穿過青銅大門。
剎那間,刺目白光籠罩視野,顧盛只覺天旋地轉(zhuǎn),再睜眼時已置身一片陌生天地。
“這就是未被發(fā)現(xiàn)的秘境?”
謝清璇好奇地環(huán)顧四周,美眸中帶著興奮的光芒。
顧盛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閉目凝神。
兩千丈范圍內(nèi),熔巖流淌,熱浪滾滾,與入口處的火山環(huán)境極為相似。
但在千丈外的一座高聳山峰上,火山口中隱約透出濃郁的生命能量波動。
“有發(fā)現(xiàn)?”
謝和敏銳地察覺到顧盛的神色變化。
顧盛睜開眼,指向遠處那座山峰。
“那里有異常,生命能量極為濃郁,很可能有靈焰仙草?!?/p>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
“不過神血宗和日月宗的人很快就會跟上來,我們得抓緊時間。”
謝清璇握緊腰間長劍,眼中戰(zhàn)意升騰。
“那就快走吧,別讓他們搶了先機!”
三人不再遲疑,向山峰方向掠去。
顧盛一邊疾馳,一邊將精神力維持在最大范圍,警惕著可能的危險。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青銅大門處陸續(xù)閃現(xiàn)出道道身影。
徐寒松與赤膊青年幾乎同時踏入秘境,兩人目光一掃,立刻發(fā)現(xiàn)了遠處顧盛三人消失的方向。
血紅色的巖漿在火山口內(nèi)翻滾。
顧盛站在火山邊緣,黑袍被熱浪掀起一角,露出腰間懸掛的青銅古鏡——那正是從徐寒松手中奪得的通明寶鏡碎片。
“顧公子,那就是靈焰仙草!”
謝清璇突然指向巖漿湖中央,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
一株通體猩紅的小草隨著巖漿沉浮,七片葉子如火焰般舒展。
顧盛目光掃過那株仙草,微微頷首。
“確實蘊含強大生命力。”
他轉(zhuǎn)頭看向謝清璇,少女白皙的臉龐被巖漿映得通紅,眼中滿是希冀。
“顧公子,我們謝家...”
謝清璇咬了咬下唇,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只要能救爺爺,謝家愿意付出任何代價?!?/p>
謝和站在身后,雖然沒說話,但眼中的懇求之色同樣明顯。
“我既答應幫忙,就不會反悔。”
顧盛淡淡道。
“這仙草對我無用?!?/p>
謝清璇眼中瞬間涌出淚水,正要道謝,忽然臉色一變。
顧盛也同時轉(zhuǎn)身,目光射向后方山道——兩批人馬正從不同方向朝火山口逼近。
“來得真快?!?/p>
顧盛瞇起眼睛。
左側(cè)山道上,徐寒松一襲白衣勝雪,身后跟著四名氣息渾厚的老者和數(shù)十名地武境武者;右側(cè)則是一個赤膊青年,肌肉如鐵鑄般隆起,正是神血宗的張?zhí)煨小?/p>
“顧盛!”
徐寒松遠遠望見黑袍身影,眼中寒光乍現(xiàn)。
“這次看你往哪逃!”
張?zhí)煨袇s對顧盛視若無睹,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血紅色的巖漿湖,突然狂笑起來。
“哈哈哈!果然是神凰精血!古籍記載竟是真的!”
顧盛眉頭微皺,這張?zhí)煨行惺鹿蝗鐐髀劙惆d狂。
他低聲對謝家兄妹道。
“退后,不要靠近火山口邊緣。”
謝和緊張地拉住姐姐的衣袖。
“小姐,我們...”
“聽顧公子的。”
謝清璇雖然擔憂仙草,但也知道此刻情況危急。
徐寒松一行率先抵達火山口平臺,四名天武境老者呈扇形散開,隱隱將顧盛圍在中間。
徐寒松冷笑道。
“顧盛,把通明寶鏡碎片交出來,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顧盛負手而立,黑袍無風自動。
“徐寒松,你帶著這群土雞瓦狗就敢來送死?”
“放肆!”
一名天武境老者怒喝,正要出手,卻被徐寒松抬手制止。
“嘴硬?!?/p>
徐寒松陰冷地笑著。
“上次在神工秘境讓你僥幸逃脫,這次可沒...”
他話音未落,右側(cè)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張?zhí)煨芯怪苯榆S起數(shù)丈高,朝巖漿湖中心撲去!
“找死!”
顧盛眼中帶著譏諷。
只見張?zhí)煨猩碓诎肟?,雙手已抓向那株靈焰仙草。就在他即將觸及巖漿表面時,血紅色的湖面突然劇烈翻騰,一道火柱沖天而起!
“??!”
張?zhí)煨邪l(fā)出一聲痛吼,整個人被火柱擊中,重重摔在巖壁上。
他裸露的上身此刻布滿焦黑痕跡,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血肉下的白骨。
“師兄!”
幾名神血宗弟子慌忙上前攙扶。
張?zhí)煨袇s一把推開他們,搖搖晃晃站起來,眼中瘋狂之色更甚。
“好強的神凰精血!哈哈哈,這才夠勁!”
顧盛將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冷笑。
他早就感知到巖漿湖中蘊含的恐怖能量,張?zhí)煨羞@般魯莽,沒被當場燒成灰燼已是萬幸。
巖漿湖翻滾著赤金色的浪濤,灼熱的氣浪將空氣都扭曲變形。
顧盛站在湖邊一塊凸起的黑曜石上,雙手負于身后,目光平靜地注視著沸騰的湖面。
湖底隱約有金光流轉(zhuǎn),那是上古神凰精血在涌動。
“機緣就在眼前,顧師兄為何不動?”
日月宗弟子徐寒松湊上前,眼中帶著貪婪的光芒。
顧盛嘴角微揚,露出若有若無的譏諷。
“急什么,讓神血宗的蠢貨先去試試水?!?/p>
話音未落,一道血色身影已射向湖心。
張?zhí)煨兄苌砝p繞著血色道紋,每一步踏出都在虛空中留下扭曲的紋路。
他回頭瞥了顧盛一眼,眼中滿是輕蔑。
“日月宗的人,果然都是懦夫!”
“張師兄威武!”
“神血宗必勝!”
神血宗弟子們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顧盛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輕輕搖頭。
“找死?!?/p>
張?zhí)煨幸衍S至湖心上空,雙臂張開,周身道紋大放光芒,形成一個血色護罩。
他大笑著向下墜落。
“神凰精血是我的了——啊!”
慘叫聲驟然撕裂空氣。
張?zhí)煨械纳眢w剛接觸巖漿表面,那些引以為傲的道紋被燒穿。
赤金色的巖漿纏繞上他的雙腿,瞬間將皮肉燒得”滋滋”作響。
“不!這不可能!”
張?zhí)煨畜@恐地瞪大眼睛,想要抽身卻已來不及。
他的雙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焦黑的碎塊不斷剝落。
神血宗弟子們的歡呼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砰!”
張?zhí)煨兄刂厮ぴ诤厧r石上,下半身已經(jīng)完全焦黑,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焦臭味。
他面容扭曲,額頭青筋暴起,卻硬是咬著牙沒再發(fā)出一聲痛呼。
“張師兄!”
幾名神血宗弟子想要上前。
“都別動!”
張?zhí)煨袇柡纫宦?,猛地從儲物戒中抽出一把血色大刀?/p>
刀光閃過,他竟親手將燒焦的下半身齊腰斬斷!
“啊——”
這次他終于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壓抑的低吼,斷口處鮮血噴涌,但很快就被他用氣血之力封住。
顧盛這才緩步走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倒在地的張?zhí)煨小?/p>
“道紋取巧,終究不是正道。”
張?zhí)煨刑ь^,眼中血絲密布。
“你早就知道?”
“自然?!?/p>
顧盛負手而立,衣袍在熱浪中獵獵作響。
“上古神凰精血蘊含涅槃真意,??四氵@種投機取巧的道紋之體。你的道紋在它面前,就像雪遇烈日?!?/p>
張?zhí)煨心樕幥绮欢ǎ瑪嘀幯馊鋭?,正在緩慢重生?/p>
“告訴我破解之法!”
顧盛輕笑一聲。
“兩條路。要么廢掉道紋,重修煉體正道;要么現(xiàn)在就滾,這巖漿湖對你而言就是劇毒?!?/p>
“你!”
張?zhí)煨醒壑袣⒁獗q,但隨即又強壓下去。
他死死盯著顧盛。
“那你為何不進去?莫非也是怕了?”
顧盛不再理他,轉(zhuǎn)身走向巖漿湖。日月宗弟子們紛紛讓開一條路,眼中充滿敬畏。
“顧師兄小心!”
謝清璇忍不住出聲。
這個身材嬌小的女弟子一直站在人群最后,此刻卻鼓起勇氣提醒。
顧盛腳步微頓,側(cè)頭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
來到湖邊,顧盛緩緩將右腳踏入翻滾的巖漿。
“嗤——”
血肉燒焦的聲音令人牙酸。
顧盛的靴子瞬間化為灰燼,腳掌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脫落,露出森森白骨。
“嘶...”
日月宗弟子們倒吸一口涼氣。
但顧盛面色不變,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清晰感覺到,在巖漿焚燒血肉的同時,一股熾熱卻充滿生機的能量正從傷口處涌入,刺激著新肉生長。
血肉被燒毀,又重生;重生后,又被燒毀。每一次循環(huán),新生的血肉都變得更加強韌。
“原來如此...”
顧盛眼中精光閃爍。
“這才是真正的煉體之道?!?/p>
他毫不猶豫地將左腳也踏入巖漿。劇痛襲來,顧盛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但嘴角卻勾起笑意。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雙腳正在發(fā)生質(zhì)變。
“顧盛!”
張?zhí)煨型蝗粎柡纫宦暋?/p>
“你以為這樣就能獨占機緣?做夢!”
他轉(zhuǎn)頭對神血宗弟子吼道。
“趁他現(xiàn)在無法動彈,給我殺!”
十幾名神血宗弟子略一遲疑,但在張?zhí)煨袃春莸哪抗庀?,還是紛紛出手。
血色刀光、拳影、指風襲向湖中的顧盛。
“小心!”
謝清璇尖叫出聲,但她的聲音完全被攻擊的破空聲淹沒。
顧盛卻連頭都沒回,依舊專注地感受著巖漿中的能量流動。
就在攻擊即將臨身的剎那,巖漿湖突然沸騰起來!
“鏘——”
一聲清越的鳳鳴響徹天地。
赤金色的巖漿沖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神凰虛影。
那虛影雙翼展開,遮天蔽日,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見。
“這是...神凰顯靈?”
徐寒松雙腿發(fā)軟,差點跪倒在地。
神凰虛影俯視眾人,眼中金光大盛。所有襲向顧盛的攻擊都被一股無形之力定在半空,隨后消融。
“不好!快退!”
張?zhí)煨心樕笞?,強撐著想要站起?/p>
但已經(jīng)晚了。
巖漿湖中射出十余道赤金尖刺,速度快到肉眼難辨。每一道尖刺都精準地穿透一名神血宗弟子的胸膛!
“噗噗噗...”
血肉被洞穿的聲音接連響起。
被擊中的弟子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身上就燃起金色火焰,眨眼間化為灰燼。只有張?zhí)煨幸驗榫嚯x較遠,僥幸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