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盤膝而坐的身影被一層淡金色光暈籠罩,周身真氣起伏。
突然,他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兩道實質(zhì)般的金芒從瞳孔中迸射而出,在昏暗的大殿內(nèi)劃出耀眼軌跡。
“轟——”
凝實的真氣波動,以顧盛為中心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龍卷風(fēng)暴。狂暴的真氣撕扯著空氣,發(fā)出尖銳的爆鳴聲,大殿四壁的古老符文次第亮起,勉強抵御著這股力量的沖擊。
“玄武境七重,成了!”
顧盛低喝一聲,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他雙手結(jié)印,那肆虐的真氣龍卷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緩緩收斂入體內(nèi)。每一縷真氣回歸,都讓他的氣息更加凝實一分。
三個月苦修,終見成效。
前兩個半月,他耗盡心力煉化那三滴尊者本命精血,硬生生將修為從玄武境五重推至六重巔峰。
而后半月,他一邊穩(wěn)固境界,一邊參悟帝宗秘法《萬道歸一決》。今日破關(guān)之時,不僅秘法初成,修為更是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第七重。
“這就是萬道歸一決的威力么...”
顧盛喃喃自語,眼中金芒漸斂。
他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又緩緩握拳。剎那間,周身無形的護體罡氣驟然凝聚,在掌心上方化作一柄近乎透明的氣劍。
劍長三尺三寸,通體如水晶般剔透,卻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鋒銳之氣。
顧盛隨手一揮,氣劍劃過之處,空氣被撕裂出細微的黑色裂痕。
“嗤——”
一聲輕響,大殿墻壁上出現(xiàn)一道深達數(shù)尺的劍痕,切面光滑。
更驚人的是,那劍痕邊緣竟有絲絲金色紋路蔓延,仿佛連墻體內(nèi)部的構(gòu)造都被這一劍徹底破壞。
“好一個萬道歸一決!不愧是號稱玄武境第一的攻伐秘術(shù)!”
顧盛心中暗贊。這秘法最神奇之處,在于能將武者最堅固的防御——護體罡氣,轉(zhuǎn)化為最凌厲的攻擊手段。
尋常武者施展護體罡氣時,必須全力維持,根本無法分心攻擊。而這萬道歸一決卻打破了這一鐵律。
更妙的是,此法凝聚的罡氣神兵不受法寶品質(zhì)限制,其威力完全取決于施展者自身罡氣的強度。
顧盛修煉《九龍乾坤訣》,真氣本就比同級武者雄厚數(shù)倍,如今達到玄武境七重,真氣和罡氣的渾厚程度已堪比普通地武境二三重的強者。
這意味著,他此刻凝聚的氣劍,威力已相當于一件地階法寶!
“而且...”
顧盛心念一動,手中氣劍突然爆裂開來,化作無數(shù)細如牛毛的氣針。
下一刻,這些氣針又瞬間重組,在他掌中化作一柄九環(huán)大刀,刀背上的九個金環(huán)叮當作響,竟發(fā)出實質(zhì)般的金屬碰撞聲。
“氣兵隨念而變,毀之即生,堪稱無窮無盡。”
顧盛嘴角微揚。尋常武者使用法寶,一旦損毀便戰(zhàn)力大減。而他這罡氣神兵,即使被敵人擊碎,也能瞬間重新凝聚,相當于隨身攜帶著無數(shù)件同級神兵利器。
就在他沉浸在新獲力量的喜悅中時,眉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顧盛眉頭一皺,立刻收斂心神。原來過度催動萬道歸一決,對精神力的消耗極大,若非他根基扎實,恐怕已經(jīng)力竭。
“幸好有雙識海秘術(shù)...”
顧盛暗自慶幸。當年在黃武境時,得葉清瀾傳授的雙識海秘術(shù),此刻派上了大用場。
他心念微動,一道識海專門控制罡氣神兵攻敵,另一道識海則維持著護體罡氣不散,周身立刻浮現(xiàn)一層淡金色光罩。
攻守兼?zhèn)?,毫無破綻!
“恐怕連開創(chuàng)此法的凌青妍前輩,也未曾想到有人能如此完美地施展萬道歸一決吧?”
顧盛心中感慨。尋常武者修煉此法,要么全力攻擊放棄防御,要么保留護體罡氣卻難以發(fā)揮秘法威力。而他的雙識海,恰好彌補了這一缺陷。
就在顧盛準備進一步測試秘法威力時,大殿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能量波動。
“轟隆隆——”
整座大殿開始震顫,一股古老而狂暴的氣息從地底噴涌而出。
顧盛神色一凝,轉(zhuǎn)頭望向波動源頭——那是司徒清風(fēng)閉關(guān)的方向。
“要出關(guān)了么?”
顧盛收起罡氣,身形一閃來到大殿中央。只見一道血色光柱從地底沖天而起,光柱中隱約可見一只金色大鵬虛影展翅翱翔,發(fā)出穿金裂石的鳴叫。
“唳——”
鳴叫聲中,一股強橫的血脈威壓席卷整個大殿。
顧盛不得不運轉(zhuǎn)真氣抵御,心中暗驚。
“好強的血脈之力!看來司徒兄收獲不小?!?/p>
血色光柱持續(xù)了約莫半刻鐘,才漸漸收斂。當最后光芒沒入地底時,一道身影從光柱源頭緩步走出。
正是司徒清風(fēng)!
但與三月前相比,此刻的司徒清風(fēng)簡直判若兩人。
他原本就高大的身軀又拔高了幾分,裸露的皮膚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金色紋路,雙眼瞳孔變成了銳利的豎瞳,開合間有金光流轉(zhuǎn)。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若隱若現(xiàn)的一對金色光翼,雖未完全展開,卻已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顧兄!”
司徒清風(fēng)看到顧盛,眼中金光大盛,快步上前。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微微震顫,仿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顧盛笑著拱手。
“恭喜司徒兄完成血脈傳承!看這氣勢,收獲不小啊?!?/p>
司徒清風(fēng)難掩激動。
“全賴顧兄成全!若非你冒險相助,我豈能得到母親遺蛻中的完整傳承?”
說著竟單膝跪地,行了一個大禮。
顧盛連忙扶住他。
“司徒兄這是做什么?你我同生共死,何須如此見外?”
司徒清風(fēng)堅持行完禮才起身,正色道。
“顧兄有所不知。這天妖靈體覺醒對我而言意義重大。我體內(nèi)金翅大鵬血脈原本稀薄,終生難有大成就。如今不僅靈體完全覺醒,修為更是...”
他說著釋放出氣息,頓時大殿內(nèi)狂風(fēng)大作,比顧盛突破時的動靜還要驚人。
“地武境巔峰?!”
顧盛瞳孔一縮。
“連破十多境?”
司徒清風(fēng)點頭,解釋道。
“母親遺蛻中蘊含的靈氣超乎想象,加之天妖靈體覺醒時的血脈反哺,修為暴漲實屬意料之中。不過...”
他神色突然變得凝重。
“正如顧兄曾經(jīng)告誡我的,修為提升太快未必是好事。我雖達地武境巔峰,卻感覺根基虛浮,對力量的掌控也遠不如穩(wěn)扎穩(wěn)打來得扎實?!?/p>
顧深以為然。
“司徒兄能有此覺悟,實屬難得。依我看,你接下來不宜急于突破天武境,當以鞏固根基為主?!?/p>
“正有此意。”
司徒清風(fēng)點頭。
“我打算前往金翅大鵬一脈的祖地歷練,那里有我族先輩留下的試煉之路,最適合打磨根基。”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碧綠的玉符,遞給顧盛。
“這是傳訊玉符,無論相隔多遠,都能感應(yīng)到彼此的位置。顧兄若有需要,只需捏碎玉符,我必第一時間趕來相助?!?/p>
顧盛接過玉符,入手溫潤,隱約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血脈聯(lián)系。
他鄭重收好,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起來,我還惦記著司徒兄承諾的大鵬遺骨呢?!?/p>
司徒清風(fēng)哈哈大笑。
“放心!待我從祖地歸來,定帶顧兄前往埋骨之所。
那里不僅有我族先輩遺骨,更有一處天地奇觀,對修煉大有裨益?!?/p>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于心。
片刻沉默后,司徒清風(fēng)忽然問道。
“顧兄接下來有何打算?”
顧盛望向大殿出口方向。
“我準備返回大荒城。這次閉關(guān)收獲頗豐,需要時間消化。而且...”
他眼中帶著冷芒。
“有些賬,也該清算一下了?!?/p>
司徒清風(fēng)會意,沒有多問。
他拍了拍顧盛肩膀。
“既如此,我們就此別過。保重!”
“保重!”
告別簡潔有力。
司徒清風(fēng)背后光翼一展,化作一道金光沖破大殿頂部,轉(zhuǎn)瞬消失在天際。
顧盛目送他離去,直到金光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才收回目光。
他感受著體內(nèi)澎湃的力量,對即將到來的大荒城之行充滿期待。
“是時候回去了。”
秘境入口處,顧盛身上的白光漸漸消散,他警惕地環(huán)視四周。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誰在那里?”
顧盛冷聲問道,手指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一道黑影從巖石后緩步走出,全身籠罩在漆黑的斗篷中,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顧公子,在下澹臺影,奉二小姐之命在此等候您三月有余?!?/p>
“澹臺雪璃?”
顧盛眉頭微皺,記憶中的那個清冷女子浮現(xiàn)在眼前。
他閉關(guān)近三月,沒想到她竟派人守在這里。
“帝宗的人呢?”
顧盛突然問道,心中升起不祥的預(yù)感。
澹臺影的聲音冰冷。
“昨日已離開。日月宗與大荒盟派來截殺的人,屬下已處理干凈。帝宗三人因玄虛門圍攻,被迫退回。”
顧盛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頭頂。
“立刻送我去帝宗!”
澹臺影微微頷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捏碎。剎那間,空間扭曲,一道傳送門在二人面前展開。
帝宗大殿內(nèi),血腥味濃得幾乎凝成實質(zhì)。龍?zhí)N道靠在宗主寶座上,胸前衣襟已被鮮血浸透。
他的目光掃過大殿內(nèi)橫七豎八的弟子,最后落在奄奄一息的江元身上。
“宗主...弟子...無能...”
江元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涌出一股鮮血。
他的胸口凹陷,顯然是遭受了致命一擊。
葉蒹葭跪在江元身旁,纖細的手指顫抖著為他輸送真氣。
她的左臂不自然地垂著,衣袖被鮮血染紅。
“別說話,保存體力...”
大殿外傳來震耳欲聾的轟擊聲,護宗大陣的光幕劇烈顫動,仿佛隨時都會破碎。玄虛門門主陰冷的聲音穿透大陣傳來。
“龍?zhí)N道,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要么交出顧盛,要么讓那丫頭出來受死!”
龍?zhí)N道猛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他剛突破天武境不久,昨日與玄虛門主一戰(zhàn),幾乎耗盡了全部真氣。
“師父...”
葉蒹葭抬起頭。
“讓我去吧?!?/p>
“胡鬧!”
龍?zhí)N道怒喝,卻又牽動傷勢,臉色更加蒼白。
葉蒹葭輕輕放下江元的手,站起身來。
她的聲音很輕。
“三年前若不是宗門收留,我早已死在荒野。葉家視我為恥辱,唯有帝宗給了我容身之處。”
她望向大殿外影影綽綽的敵人,嘴角竟浮現(xiàn)微笑。
“我相信顧師兄...他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的?!?/p>
龍?zhí)N道的手緊緊攥住寶座扶手,指節(jié)發(fā)白。作為一宗之主,他明白犧牲一人保全全宗的道理;但作為師父,他又如何忍心看著弟子赴死?
“罷了...”
龍?zhí)N道長嘆一聲,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帝宗...會記住你的犧牲?!?/p>
葉蒹葭深深一拜,轉(zhuǎn)身向大陣外走去。
她的背影挺得筆直,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
大陣外,玄虛門主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他身后站著數(shù)十名精銳弟子,其中一人冷笑道。
“師父,那丫頭出來了。聽說她是顧盛最親近的師妹,正好讓顧盛也嘗嘗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
“不急?!?/p>
玄虛門主陰測測地說。
“先讓她看著帝宗覆滅,再慢慢折磨至死。我兒的仇,要用整個帝宗的血來祭奠!”
葉蒹葭已經(jīng)走到大陣邊緣,只需一步就能跨出。
她正要邁步——
“站住?!?/p>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在大殿中響起。這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般在每個人耳邊炸響。
葉蒹葭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回頭。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大殿中央,黑色勁裝上還帶著秘境中的風(fēng)塵。
“顧...顧師兄?”
她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顧盛緩步走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的心跳上。
他的目光掃過重傷的江元,掃過滿殿傷員,最后落在葉蒹葭身上。
“有宗門首座在,輪不到你出風(fēng)頭?!?/p>
顧盛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回去療傷。”
顧盛與黑衣女子澹臺影的出現(xiàn)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
澹臺影周身散發(fā)出的威壓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難,特別是玄虛門門主,此刻正狼狽地趴在地上,額頭青筋暴起,卻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