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她紅唇微啟,聲音帶著玩味。
“你知道的……似乎不少?”
顧盛沒有回避她的目光,平靜道。
“恰巧聽到一些,也恰巧……知道琉璃心,似乎與冥河尊者那位流落在外的血脈,有些關(guān)聯(lián)?!?/p>
澹臺冰棠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向顧盛!
她盯著顧盛,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果然知道!”
澹臺冰棠的目光在顧盛臉上停留片刻,那銳利如刀的眼神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徹底剖析。
最終,她微微頷首,聲音清冷依舊。
“跟我來?!?/p>
她轉(zhuǎn)身,徑直朝著琳瑯閣方向走去,步伐沉穩(wěn),周身那股無形的寒意并未完全收斂,所過之處,地面依舊凝結(jié)著薄薄的冰霜。
“姐!你們要去哪?我也……”
澹臺雪璃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想要跟上。
“雪璃?!?/p>
澹臺冰棠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打斷了她。
“你傷勢不輕,先去地下層丹房調(diào)息,那里靈氣充裕,有助于你恢復(fù)精神力。我與顧盛……有正事要談?!?/p>
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尤其是在“正事”二字上,微微加重。
澹臺雪璃腳步一頓,清冷的眼眸中帶著疑惑和不解。
她看了看姐姐的背影,又看了看顧盛,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深知姐姐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極少更改。
而且,姐姐與顧盛之間,似乎真的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知道了?!?/p>
澹臺雪璃低聲應(yīng)道,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失落。
她不再多言,轉(zhuǎn)身,朝著琳瑯閣地下層的入口走去,身影顯得有些孤單。
影掙扎著從廢墟中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跡,默默跟上了澹臺雪璃。
他需要護衛(wèi)閣主的安全,尤其是在她受傷虛弱的時候。
顧盛看了一眼澹臺雪璃離去的方向,隨即跟上澹臺冰棠的步伐。
兩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過被戰(zhàn)斗余波摧毀得一片狼藉的街道,走進了燈火通明的琳瑯閣。
閣內(nèi)值守的侍女護衛(wèi)見到澹臺冰棠,無不恭敬行禮,眼神中帶著敬畏。
這位來自中州本家的大小姐,方才在閣外展現(xiàn)出的恐怖實力,早已深深烙印在他們心中。
澹臺冰棠目不斜視,徑直走向通往頂樓的專屬通道。
顧盛緊隨其后。
頂樓,一間布置得極為雅致、靈氣氤氳的靜室。
這是澹臺冰棠在大荒城琳瑯閣的臨時居所。
她推門而入,一股淡淡的冷香撲面而來。
澹臺冰棠走到房間中央的玉桌前,將手中的冰藍長劍輕輕放在桌上。
劍身寒氣繚繞,讓室內(nèi)的溫度又降低了幾分。
她并未坐下,而是轉(zhuǎn)身,看向隨后進來的顧盛。
“說吧?!?/p>
她開門見山,聲音在安靜的室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
“你想問什么?”
顧盛關(guān)上房門,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他走到桌前,與澹臺冰棠隔著數(shù)步距離站定。
他沒有繞彎子,目光直視對方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眸,直接問道。
“方才斬殺葉晗光,冰棠姑娘所用的,可是上古神蠶教早已失傳的‘千絲斷魂’秘法?”
澹臺冰棠瞳孔深處,微不可察的波動瞬間閃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看著顧盛,反問道。
“你如何認得此術(shù)?”
她的語氣平靜,但顧盛能感覺到,那平靜之下隱藏的審視和……警惕。
“古籍殘篇中偶有提及?!?/p>
顧盛回答得滴水不漏。
“描述中,神蠶教‘千絲斷魂’,以無形無質(zhì)之絲,切割萬物,無視防御,殺人于無形。與姑娘方才的手段,頗為相似。”
澹臺冰棠沉默了片刻,她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桌上冰藍長劍的劍身,指尖所過之處,寒氣似乎都溫順了幾分。
“不錯。”
她終于開口,聲音依舊清冷。
“正是‘千絲斷魂’。”
她抬起頭,目光重新落在顧盛身上,帶著探究。
“此術(shù)乃我早年在一處上古神蠶教遺跡廢墟中偶然所得。殘缺不全,威力十不存一。對付一個強行提升、根基虛浮的地王境,勉強夠用罷了。”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帶著深意。
“看來,顧閣主對上古之事,涉獵頗深。不僅知道冥河尊者血脈與琉璃心的關(guān)聯(lián),連這等早已湮滅在歷史塵埃中的秘術(shù)都認得。”
顧盛神色不變,平靜道。
“略知一二?!?/p>
澹臺冰棠嘴角帶著極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既然你我皆知對方掌握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不如坦誠一些?
你告訴我你所知的關(guān)于冥河血脈和琉璃心的全部信息,作為交換,我也可以告訴你一些……你或許會感興趣的事情。比如,關(guān)于那件東西的下落,或者……其他?!?/p>
她拋出了誘餌,眼神銳利,等待著顧盛的反應(yīng)。
顧盛沉默。
他當然知道澹臺冰棠口中的“那件東西”指的是什么——那件讓她們姐妹反目、讓澹臺雪璃不惜離開中州本家也要追尋的東西。
這誘惑很大,但他更清楚,與眼前這位心思深沉、實力恐怖的女人做交易,無異于與虎謀皮。
“冰棠姑娘的好意,顧某心領(lǐng)。”
顧盛緩緩開口,語氣帶著疏離。
“只是,在下暫時沒有交換秘密的打算。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福?!?/p>
澹臺冰棠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很快便被冰冷覆蓋。
她并未強求,只是淡淡道。
“隨你。不過,記住一點。你如今是琳瑯閣的三閣主,罩著你,是分內(nèi)之事。但……”
她話鋒陡然轉(zhuǎn)冷,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整個靜室,讓顧盛感覺呼吸都為之一窒!
“雪璃那丫頭,心思單純,對你……似乎有些不同?!?/p>
澹臺冰棠的聲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盤,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不管你是何來歷,有何目的。若你敢負她,傷她分毫……今日的葉晗光,便是你的前車之鑒!”
這赤裸裸的警告,帶著天王境(顧盛推測)強者的絕對威壓,毫不掩飾!
顧盛感受到那股幾乎要將他凍結(jié)的殺意,心中凜然,但面上依舊平靜。
他迎著澹臺冰棠冰冷的目光,坦然道。
“冰棠姑娘多慮了。
顧某與雪璃閣主,只是合作與朋友之誼。在下目前,并無結(jié)交道侶的心思。”
澹臺冰棠盯著他看了數(shù)息,那股恐怖的威壓才緩緩?fù)巳?。室?nèi)的溫度似乎回升了一些。
“最好如此?!?/p>
她冷冷道。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顧盛沉吟片刻,換了個話題。
“還有一事,顧某不解。冰棠姑娘今日,似乎回來得過于及時了?”
他指的是澹臺冰棠在葉晗光即將下殺手的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
澹臺冰棠聞言,神色稍緩。
她抬起左手,手腕上露出一串由九顆晶瑩剔透、散發(fā)著柔和月華光澤的寶珠串成的手鏈。
其中兩顆寶珠,一顆色澤偏冷,如同寒月,一顆色澤偏暖,如同暖玉,此刻正散發(fā)著微弱卻清晰的光芒,彼此呼應(yīng)。
“此乃‘雙生玄姹珠’?!?/p>
澹臺冰棠解釋道。
“我與雪璃出生時,伴生此珠。此珠不僅是我澹臺家嫡系血脈的象征,更有一樁妙用——雙珠之間,無論相隔多遠,都能互相感應(yīng)對方的狀態(tài),尤其是遭遇危險時,感應(yīng)會異常強烈。”
她摩挲著那顆偏冷的珠子。
“方才,我本在城外處理一些瑣事,突然感應(yīng)到雪璃這邊傳來強烈的危機和痛苦波動,便立刻趕回。至于能及時趕到……”
她瞥了顧盛一眼。
“還要多虧你拖延了那片刻時間?!?/p>
顧盛恍然。原來如此。
這雙生珠,竟是她們姐妹之間的特殊聯(lián)系。難怪澹臺冰棠能如此精準地出現(xiàn)。
“另外,”澹臺冰棠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帶著深意。
“你之前在無涯古城時,那個叫夏無憂的小家伙,是我安排的?!?/p>
“夏無憂?”
顧盛一怔,隨即眼中帶著精光!那個在無涯古城主動接近他,后來又在玄門選拔時為他解圍,甚至幫他打探消息的少年?
“不錯?!?/p>
澹臺冰棠點頭。
“他是我早年游歷東荒時,無意中救下的一個苗子。天賦尚可,心思也算機敏。我讓他暗中跟著你,一是觀察,二也是……保護。”
“保護?”
顧盛眉頭微挑。
澹臺冰棠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弧度。
“你以為,憑你當時顯露的修為和煉丹術(shù),在無涯古城那種魚龍混雜之地,能一直安然無恙?
覬覦你丹方、丹藥,甚至想將你擄走囚禁起來煉丹的人,可不在少數(shù)。只不過,那些暗地里的手腳,都被無憂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了而已?!?/p>
她看著顧盛,緩緩道。
“無憂的實力,比你看到的要強得多。有他在暗處,除非是天王境強者親自出手,否則,無人能傷你分毫?!?/p>
顧盛心中一震!夏無憂……隱藏了實力?
而且實力足以震懾宵小,甚至能處理掉那些覬覦他的麻煩?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一直以為夏無憂只是個有些天賦、熱心腸的少年,沒想到背后竟有澹臺冰棠的影子,而且實力如此深藏不露!
澹臺冰棠看著顧盛眼中閃過的震驚,似乎很滿意這個效果。
她端起桌上早已備好的靈茶,輕輕抿了一口,姿態(tài)優(yōu)雅,仿佛剛才談?wù)摰闹皇俏⒉蛔愕赖男∈隆?/p>
“好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p>
澹臺冰棠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變得清冷而深邃。
“現(xiàn)在,該你做出選擇了。是繼續(xù)藏著掖著,還是……拿出一點誠意來?”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顧盛身上,顯然是在等待他關(guān)于冥河血脈和琉璃心的信息。
靜室內(nèi)的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而凝重起來。
靜室內(nèi),茶香裊裊,卻驅(qū)不散那股無形的凝重。
澹臺冰棠的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顧盛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夏無憂……七轉(zhuǎn)尊者巔峰?護道者?根基受損,壽元無多?
這些信息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個完全顛覆顧盛認知的形象。
那個在無涯古城看似落魄、熱情洋溢的少年,其真實身份竟是如此恐怖的存在!
尊者巔峰,那是足以開宗立派、雄踞一方的巨擘!
即便是在中州,也絕對是頂尖層次的人物!
而他,竟然一直默默潛伏在自己身邊,替自己擋下了無數(shù)暗箭?
“他……他為何會根基受損,壽元無多?”
顧盛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沉聲問道。
他想起夏無憂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衰敗氣息,原來并非偽裝。
澹臺冰棠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復(fù)雜,聲音依舊清冷。
“具體緣由,涉及家族隱秘,不便多言。你只需知道,他是家族為我安排的護道者之一。去年,因犯下大錯,被家族責罰,貶至東荒無涯古城,名為歷練,實為……思過。
我讓他跟著你,既是廢物利用,也是給他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廢物利用……將功折罪……顧盛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一個七轉(zhuǎn)尊者巔峰的強者,在她口中竟成了“廢物”?
澹臺家的底蘊,究竟恐怖到何種程度?
“至于冥河尊者之事,”澹臺冰棠話鋒一轉(zhuǎn),將話題拉回。
“我與大荒圣院那位老狐貍,確實早有察覺。千魂殿獻祭大陣的開啟,并非無跡可尋。只是,我們一直未能確定,冥河老鬼在東荒最重要的那顆棋子,究竟是蕭北玄,還是另有其人?!?/p>
她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眼神深邃。
“直到你揭穿了蕭北玄的身份,又牽扯出錦兒……那個所謂的冥河尊者之女?!?/p>
澹臺冰棠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地看向顧盛。
“你可知,那錦兒,極可能并非冥河尊者與圣地圣女所生之女那么簡單?”
顧盛眼神一凝。
“愿聞其詳。”
“根據(jù)家族秘典記載,以及我們后來追查到的蛛絲馬跡,”澹臺冰棠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凝重。
“那錦兒,極有可能是……上古‘血魔’一族的后裔!”
“血魔?!”
顧盛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名字,即便是在上古傳說中,也代表著絕對的兇戾和禁忌!
以生靈精血為食,所過之處,赤地千里!
是真正令諸天萬界都為之色變的恐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