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
“此人冒犯我澹臺一族貴客,略施薄懲。再有下次,滅其滿門?!?/p>
“?!E_一族?!”
那護衛(wèi)頭領(lǐng)身體猛地一顫,臉上血色瞬間褪盡,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作為中州之人,他太清楚“澹臺”這兩個字意味著什么!
那是真正站在中州巔峰的龐然大物!
別說他們公子背后的家族,就算是萬象帝城的城主府,在澹臺家面前也要俯首帖耳!
他再也不敢有絲毫怒意,甚至連怨恨都不敢生出,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他猛地低下頭,聲音帶著顫抖。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澹臺貴客!小的該死!小的這就帶公子離開!絕不敢再有下次!”
他一邊說著,一邊和另一名護衛(wèi)手忙腳亂地抬起重傷昏迷的公子哥,倉惶地擠開人群,頭也不回地逃離了現(xiàn)場,連一句狠話都不敢留下。
周圍的圍觀人群也瞬間嘩然,看向沈青檀三人的目光充滿了敬畏和好奇。
澹臺一族的貴客?這三個看似普通的女子,竟有如此驚人的背景?
就在影準備帶著沈青檀三人離開時,街道前方的人群忽然分開。
三名身著統(tǒng)一制式黑色勁裝、胸口繡著一枚金色天平徽記的男子,無聲無息地攔在了前方。
為首一人,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氣息沉凝如山,赫然也是一位王境強者!
他身后的兩人,氣息稍弱,但也達到了宗境巔峰。
“執(zhí)法堂辦事?!?/p>
為首的黑衣執(zhí)事聲音冰冷,目光掃過影和沈青檀三人。
“當街傷人,擾亂秩序。跟我們走一趟?!?/p>
他的目光尤其在影身上停留了片刻,帶著凝重。
顯然,影方才瞬間擊飛宗境巔峰護衛(wèi)、震懾錦袍公子護衛(wèi)頭領(lǐng)的手段,讓他也感到了壓力。
影停下腳步,黑袍下的目光平靜無波,看向那黑衣執(zhí)事。
“是他們先動手,意圖擄掠我族貴客。我出手,只是正當防衛(wèi)?!?/p>
“一面之詞。”
黑衣執(zhí)事不為所動。
“是非曲直,執(zhí)法堂自有公斷。請幾位配合調(diào)查?!?/p>
影沉默了一下,似乎并不想與執(zhí)法堂沖突。
他緩緩道。
“方才那護衛(wèi)頭領(lǐng)之言,在場眾人皆可作證。他親口承認,是他們冒犯在先?!?/p>
黑衣執(zhí)事眉頭微皺,目光掃向周圍人群。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但面對執(zhí)法堂的威勢,無人敢輕易開口作證。
“證人何在?”
黑衣執(zhí)事冷聲道。
影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黑衣執(zhí)事眼中帶著不耐,他忽然抬手,掌心出現(xiàn)一枚巴掌大小、通體漆黑、表面刻滿玄奧符文的令牌。
他對著令牌低語了幾句,隨即令牌光芒一閃。
緊接著,令人驚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只見那原本已經(jīng)抬著公子哥逃出數(shù)十丈遠的護衛(wèi)頭領(lǐng),身體猛地一僵,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茫然,不受控制地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地走了回來,一直走到黑衣執(zhí)事面前才停下。
黑衣執(zhí)事將黑色令牌對準護衛(wèi)頭領(lǐng)的眉心,口中念念有詞。
令牌上的符文亮起幽光,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住護衛(wèi)頭領(lǐng)。
“說!方才此地發(fā)生了何事?一五一十,不得有絲毫隱瞞!”
黑衣執(zhí)事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
護衛(wèi)頭領(lǐng)眼神空洞,將方才錦袍公子如何出言嘲諷、輕薄,如何命令他們動手,影如何瞬間擊飛公子。
以及影最后那句“冒犯澹臺一族貴客,滅其滿門”的警告,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復述了出來!
甚至連他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和認錯求饒的話語都說了出來!
整個過程,護衛(wèi)頭領(lǐng)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類似攝魂訣的手段……”
影黑袍下的目光微微一閃,認出了這種強行讀取記憶、控制心神的能力,雖然表現(xiàn)形式不同,但效果與攝魂訣極為相似,而且似乎借助了那枚黑色令牌法寶的增幅。
黑衣執(zhí)事聽完護衛(wèi)頭領(lǐng)的敘述,又詢問了幾個細節(jié),確認無誤后,才收起令牌。
護衛(wèi)頭領(lǐng)身體一軟,癱倒在地,眼神恢復清明,但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后怕,看向影和執(zhí)法堂的目光如同看魔鬼。
黑衣執(zhí)事不再理會他,目光轉(zhuǎn)向影,語氣緩和了一些。
“情況已查明。是對方挑釁在先,意圖不軌。閣下出手防衛(wèi),情有可原。此事,執(zhí)法堂不再追究。你們可以走了?!?/p>
他揮了揮手,示意放行。
影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帶著沈青檀、顧凝霜、秦羽柔三人,迅速穿過人群,消失在街道盡頭。
直到走出很遠,遠離了那片喧囂,秦羽柔才拍著胸口,心有余悸地道。
“嚇死我了!剛才那個執(zhí)法堂的人,好可怕!
他用的那是什么手段?那個護衛(wèi)頭領(lǐng)像中邪了一樣!”
顧凝霜也面露凝重。
“強行控制心神,讀取記憶……這絕非尋常手段?!?/p>
沈青檀看向前方沉默帶路的影,輕聲問道。
“影前輩,這執(zhí)法堂……究竟是何來歷?”
影的腳步并未停頓,低沉的聲音傳來。
“執(zhí)法堂,并非某一宗門勢力。它是中州神朝時代便傳承下來的秩序組織,獨立于各大勢力之外,專職維護中州主要城池的秩序與律法。
其成員來自各方,背景復雜,但都需經(jīng)過嚴格篩選和秘法加持。
方才那人所用的,是執(zhí)法堂秘傳的‘問心術(shù)’,配合‘鎮(zhèn)魂令’施展,可強行震懾心神,令低階武者吐露真言,效果類似于上古失傳的攝魂訣,但限制更大,且需借助法寶?!?/p>
“神朝傳承?問心術(shù)?鎮(zhèn)魂令?”
三女聽得暗暗心驚。
這中州的水,果然深不可測!連維持秩序的執(zhí)法堂,都掌握著如此詭異強大的手段。
“那……那個公子哥的家族,會不會報復?”
秦羽柔還是有些擔心。
“澹臺之名,便是最好的護身符?!?/p>
影的聲音平淡無波。
“他們?nèi)舨幌霚缱?,便不敢?!?/p>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帶著絕對的自信。
三女聞言,心中稍安,同時也對澹臺家在中州的恐怖影響力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在影的帶領(lǐng)下,四人穿行在繁華的街道中,七拐八繞,最終來到了一片相對安靜的區(qū)域。
這里的建筑依舊高大宏偉,但風格卻與萬象帝城主流的奢華不同,顯得更加古樸、內(nèi)斂,透著一股厚重的底蘊。
前方,一座占地極廣、氣勢恢宏的坊市出現(xiàn)在眼前。
坊市的風格,竟與東荒大荒城的琳瑯閣有著七八分相似!
同樣是飛檐斗拱,雕梁畫棟,門樓高聳,懸掛著一塊巨大的匾額,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古篆大字——萬寶樓!
“這里……”
沈青檀眼中帶著訝異。
“萬寶樓,琳瑯閣在中州的總部?!?/p>
影簡單解釋了一句,便帶著三人走向萬寶樓側(cè)后方一處不起眼的小門。
小門無聲開啟,一名身著素白紗裙、面覆輕紗、只露出一雙清澈眼眸的女子,早已等候在此。
她身姿窈窕,氣質(zhì)清冷出塵,如同月宮仙子。
“影大人?!?/p>
白紗女子對著影盈盈一禮,聲音如同清泉擊石,悅耳動聽。
“一路辛苦了。三位姑娘便交給我吧?!?/p>
影停下腳步,對著白紗女子微微頷首。
“有勞月使。”
隨即,他轉(zhuǎn)向沈青檀三人。
“我的任務已完成。三位姑娘安心在此等候,家族自會有人前來接應?!?/p>
說完,影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三位姑娘,請隨我來?!?/p>
白紗女子——月使,對著沈青檀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溫和。
三女跟隨月使,穿過小門,進入萬寶樓內(nèi)部。
里面并非商鋪的喧囂,而是一條條安靜的回廊和庭院,環(huán)境清幽雅致,靈氣充裕。
月使帶著她們來到一間布置得極為素雅的靜室。
靜室不大,陳設(shè)簡單,只有幾張蒲團和一張矮幾。
矮幾上,擺放著一尊小巧的紫銅香爐,爐中正裊裊升起一縷淡青色的煙氣。
那煙氣并不濃郁,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沉凝厚重的氣息。
吸入一口,便覺心神寧靜,體內(nèi)真元都仿佛變得活躍了幾分。
“室內(nèi)焚的是‘北海玄龜妖丹香’?!?/p>
月使輕聲解釋道,聲音在安靜的室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
“此香以千年玄龜妖丹為主料,輔以數(shù)十種珍稀靈藥煉制而成。對王境以下的武者,有凝神靜氣、溫養(yǎng)經(jīng)脈、輔助修煉、提升修為之效。
三位姑娘一路勞頓,可在此稍作休息,調(diào)息片刻。家族接應之人,稍后便到?!?/p>
她說完,對著三人微微欠身。
“若有需要,只需輕喚一聲,自有人在外伺候。月使先行告退。”
月使的身影飄然離去,留下沈青檀、顧凝霜、秦羽柔三人在這彌漫著奇異清香的靜室之中。
三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安心。
這萬寶樓(琳瑯閣總部)的底蘊,果然深不可測。
連讓她們暫時休息的地方,都焚著如此珍貴的靈香!
她們不再多言,各自尋了一個蒲團盤膝坐下。
靜室中,淡青色的煙氣裊裊,那沉凝厚重的氣息包裹著她們,讓她們緊繃的神經(jīng)緩緩放松下來。
體內(nèi)真元在香氣的滋養(yǎng)下,自行緩緩運轉(zhuǎn),修復著旅途的疲憊。
她們閉上眼睛,開始調(diào)息,靜靜等待著澹臺家接應之人的到來。
離開古樸莊園后,顧盛一行人并未直接前往仙池對岸的封印之地,而是在夏芙蕖的帶領(lǐng)下,繞開了那片霧氣氤氳的水域,朝著秘境更深處走去。
越往深處,靈氣愈發(fā)濃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古老而滄桑的氣息。
周圍的植被也變得更加奇特,一些在外界早已絕跡的上古靈植在此地頑強生長著。
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豁然開朗。
一片巨大的青綠色光幕,如同倒扣的巨碗,靜靜矗立在眾人眼前。
光幕流轉(zhuǎn)著柔和的光芒,表面符文隱現(xiàn),散發(fā)著強大而穩(wěn)固的封印之力。
透過略顯透明的光幕,可以清晰地看到內(nèi)部的情形。
光幕之內(nèi),并非陸地,而是一片粘稠的、散發(fā)著淡淡青金色光澤的液體。
液體中央,矗立著一座不大的玉石平臺。
平臺上,一道身著素色長袍的身影靜靜站立著,正是司徒清風!
只是此刻的司徒清風,雙目緊閉,神情呆滯,仿佛失去了所有意識,如同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
他周身被淡金色的符文鎖鏈纏繞,那些符文鎖鏈深深嵌入他身下的玉石平臺,與整個光幕封印連為一體。
粘稠的液體,在他身體周圍緩緩流淌、包裹,似乎在汲取著什么,又似乎在維持著什么。
“這便是……真正的封印核心。”
夏芙蕖的聲音帶著沉重,她看著光幕內(nèi)那道呆滯的身影,眼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
“當年,無涯圣地遭逢大劫,圣主為保存圣地火種,避免傳承斷絕,傾盡最后之力,開辟了這處小空間。
并將圣地最核心的傳承和一批天賦頂尖的弟子,封印于此,沉眠于天髓靈液之中,等待后世復蘇之機?!?/p>
她抬手指向光幕內(nèi)那粘稠的青金色液體。
“這便是‘天髓靈液’,乃是圣地耗費無數(shù)天材地寶,融合地脈靈髓與上古奇珍煉制而成。
其內(nèi)蘊含的生機與靈力,足以讓沉眠者肉身不腐,神魂不滅,甚至能在漫長的歲月中緩慢滋養(yǎng)、提升修為。
如今的無涯宗……便是當年第一批從封印中蘇醒、提前出世的‘火種’所建立。而我……也是其中之一?!?/p>
顧盛聞言,心中震動。原來無涯宗竟是如此來歷!是當年無涯圣地保存下來的火種所建!
難怪其底蘊如此深厚,能在大荒城與玄門分庭抗禮。
夏芙蕖的身份,也終于揭曉——她竟是當年被封印的圣地核心弟子之一!
白玉和白芷也面露驚容,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聞這等秘辛。
蕭夢綾抱著竹簡,眼神沉靜,似乎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