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天頌沒急著接話,蔣天奇卻炸了。
“爺爺,你該不會還想把那個土包子接到咱們家來吧?”
蔣開山虎目一瞪:“什么土包子?人家是你的恩人,要不是招招提供學習方法,你能有這么好的成績?”
“什么好法子,她明明就是在耍人……”
想起自己悲慘的一整個假期,老師講課就必須老老實實跟著學習,下課后還得背筆記。
一旦背不下來,就要被爺爺罰倒立。
蔣天奇真是恨透了念初。
他想要當著爺爺?shù)拿?,揭穿那個土包子的真面目!
然而這時,蔣天頌卻接話道:
“如果她的學習方法無效,你的成績是怎么上來的?”
蔣天奇理所當然地說:“那是我自己學上來的?!?/p>
蔣天頌:“以前你也在學,怎么不見效果?”
蔣天奇:“那是因為……”
他看著自家二哥冷冰冰的目光,忽然不敢再繼續(xù)往下說了。
因為他所謂的補課都是在糊弄人的。
他威脅了那些家教老師,讓他們聽他的話,幫他一起糊弄爺爺。
這樣的話,他能說得出來嗎?
說出來,梁念初的真面目是被揭發(fā)了。
可他做出來的荒唐事也藏不住了。
到時候爺爺會怎么看他?
別說是給他買禮物,說不定一氣之下再進一次醫(yī)院。
到時候蔣家一人一個巴掌,都能把他打的找不著北。
“因為什么?”蔣天頌還在等著他的下文。
“嘿嘿。”蔣天奇尬笑著扯了扯嘴唇,心虛的低下頭,不敢再往下講:
“反正我就是討厭那個土包子,再說她也不是個小孩了,咱們家都是男的,她一個外來的女的總住這,傳出去也不好聽啊?!?/p>
蔣開山沉思,他接到戰(zhàn)友電話的時候,對方說的明明白白,孫女在老家已經(jīng)走投無路。
她那親爸和后媽就豺狼虎豹一般,她在他們眼里,就是一塊現(xiàn)成的肥肉。
即使不能生吞活剝了她,也會想方設法把她置換成唾手可得的利益。
在這種情況下,學校放假后她是絕對不可能回家的。
所以有很大可能,那孩子現(xiàn)在還在天北。
“天頌,明天你休息,往招招的學校走一趟,找到人,把她接回咱們這?!?/p>
小輩幾個孩子里,蔣天頌的性子雖然冷淡了些,但最是沉穩(wěn)周全,老爺子很放心把事情交給他去做。
“好?!笔Y天頌沒提自己已經(jīng)問過學校,梁念初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校,不知道去了哪:“到時我見到她,就說是爺爺想她了,要接她回家?!?/p>
蔣開山點點頭:“嗯,就這么說,我答應了老梁會照顧她,自然不會失言?!?/p>
頓了頓,又嘆氣:“招招那孩子,性子就跟她爺爺一樣,太倔了,她上學前我明明給了她一張卡,直到現(xiàn)在為止她竟然一分錢都沒動過,也不知道她這個學期她都是怎么過來的。”
蔣天奇抱胸冷笑:“她不花才是對的,人家這是舍小圖大呢,你看看現(xiàn)在,她什么都不要,您不就反而欣賞她,心疼她了?”
蔣開山和蔣天頌誰都沒把他這話當回事,蔣開山道:“天頌,你找到招招以后不急著帶她回來,領她多去逛逛,看看她都缺點什么,給她都置辦上。”
蔣天頌溫聲答應:“爺爺,我明白?!?/p>
……
念初找到份在酒樓當服務生端盤子的工作。
酒樓的整體裝潢很氣派,里頭往來的服務生,男的看起來都儀表堂堂,女的都穿著統(tǒng)一的旗袍,端莊大方。
那些人說話做事看起來都是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的,念初沒有這方面的工作經(jīng)驗,對應聘成功不抱希望。
但沒想到,負責招聘的人事經(jīng)理在見面后只是看了她幾眼,又問了下她的學歷,得知她是大學生后,就直接告訴她過來上班,還按照她的尺碼,給她發(fā)了統(tǒng)一的工作旗袍和高跟鞋。
在這做了幾天,酒樓生意很忙,念初踩著高跟鞋,時刻都穿梭在后廚與包廂之間,忙的一刻不得停歇。
每天晚上下班之后,躺在青年旅社的床上,她都感覺自己跟死了一樣,累得什么都來不及想,閉上眼就能入睡。
這天,念初像往常一樣,拖著疲憊的身體忙碌,卻在酒樓的大堂意外地見到了張熟悉的面孔。
梁靖宇一身黑色的高領羽絨服,頭發(fā)做成了目前最流行的前衛(wèi)設計,整個人看上去年輕帥氣又光芒四射。
他和一個女生面對面地站著,臉上隱有不耐煩之色。
女生同樣是一身黑色的長外套,卷發(fā)染成明媚的深粉色,這個顏色弄不好就會顯得人又黑又土,然而她一張妝容精致的小臉,卻和頭發(fā)的顏色相得益彰,整個人就像是女團偶像一樣的漂亮奪目。
但就是這樣一個外表上相當驚艷的女生,此時抓著梁靖宇的衣袖,在對他苦苦哀求。
“當時那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有苦衷的,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p>
梁靖宇眉眼冰冷,不為所動:
“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我沒關系,我不想聽這些,也不想再看見你。”
他說著轉(zhuǎn)身要走,女生試圖拽他但失敗了,情急之下,竟然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
“別走,靖宇,我求你別走,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她這舉動實在突然,和她先前高傲的性子截然不符。
梁靖宇也有些被這舉動給驚到了,愕然地僵在原地。
但隨著她的下跪,他的視野也空了出來,可以平視到前方遠處。
于是同樣被這個場面驚到,愣在原地的念初就這么跟他來了個對視。
酒樓對服務生有儀表要求,念初之前和金寶書在學校,也學了些化妝的小技巧,恰好用在了這里,她今天畫了個淡妝。
頭發(fā)用夾子盤在腦后,略微的修飾了下眉型,嘴巴上涂著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淡粉色唇蜜。
身上穿著這里統(tǒng)一的寶藍色旗袍,酒樓空氣開的很足,旗袍是短袖的夏日款,雪白的雙臂裸露在外,腰身細節(jié)做得也很好,完美的勾勒出了身體曲線。
整個人看起來跟學校樸素無華的樣子天差地別,樣子看起來成熟了些,也更有女人味。
梁靖宇第一眼見到念初,險些沒辨認出來,但等認出她以后他的臉色就變了。
推著身前的女人,用力掙扎:
“苗雨桐,你把手放開,你這樣子讓別人看到了怎么想我?”
苗雨桐死死地抱著他的腿,流著淚,說什么都不肯松手。
“我不,你都不要我了,我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念初只是剛看到梁靖宇時有些驚訝,因為人都有的好奇心,稍稍停下看了一會兒。
被他發(fā)現(xiàn)后,她就不好意思再看熱鬧了,準備悄悄離開。
梁靖宇看她要走,心中一急,忽然喊道:
“你跟別人亂搞出了孩子,打完胎栽贓給我,事情都做出來了,到底還有什么臉來找我?”
關于梁靖宇害人打胎的事,念初也是從金寶書嘴里聽到過的。
此時得知竟然還有隱情,她又沒控制住好奇心,遠去的腳步悄悄頓住,正好附近有個半人高的發(fā)財樹擺件,念初悄悄往樹后躲了躲,藏住自己的身形,想要把這個瓜聽完整。
苗雨桐沒想到他會這么不給她臉,直接在公眾場合把這事說了出來,心中一震,手上也下意識松了些力道。
梁靖宇趁機用力掙開她,快速與她之間拉開距離,煩悶道:
“我先前任由人誤會,沒到處解釋,是看在好過一場的份上給你留幾分臉,但你要是因此生出什么妄想,還敢貪得無厭,那我也把話放這,你小心自己做過的事被鬧到人盡皆知。”
他先前的時候,仗著家世好,長得好,玩的開,是交往過不少女朋友,但在遇到苗雨桐以后,也是真的打算對她收心的。
她家境一般,性子要強,他就給她送吃送穿送禮物,把她養(yǎng)成了人人都羨慕的小公主。
她長得漂亮,想進娛樂圈,他就用家里的關系給她找人脈,給她牽線搭橋,把她捧成了小有名氣的網(wǎng)紅?;?。
可以說凡是她想要的,凡是他能給的,他都不留余力,但以梁靖宇目前的能力,也僅僅是止步于此了。
沒想到反而養(yǎng)大了她的胃口,在發(fā)現(xiàn)沒辦法從他手里獲得更多以后,苗雨桐偷偷接受了一個有家庭的老男人的示好,兩人私底下往來了很長時間,直到她懷孕被他發(fā)現(xiàn)不對,他才知道自己腦袋上戴了那么大一頂綠帽。
直到現(xiàn)在,梁靖宇都覺得遇見苗雨桐是對他的一場報應,他之前輕視其他女孩子,拿她們的感情當游戲,苗雨桐就糊弄他,讓他做了一場綠毛龜。
也是因為她,讓他對異性的審美產(chǎn)生了絕對變化,太漂亮的,太開朗的,目的性太強的,他都生不出感覺,反而是念初那種,看著本本分分,乖乖巧巧,內(nèi)向但又在關鍵時刻不掉鏈子的,讓他很有好感。
他知道念初沒走,發(fā)財樹的綠色和她身上旗袍的藍色對比還是很鮮明的,他說的那些話,既是讓苗雨桐對他死心,也是故意在講給念初聽。
如果說之前追她,是因為一時的沖動,那在知道念初和蔣家有淵源后,他依舊不想放棄她,對待念初,他就多出了幾分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