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與慕小將軍那般要好,誰知關(guān)鍵時(shí)候,他卻沒有第一時(shí)間來提親,白白讓阿姊你成了滿京城的笑柄。還好不曾連累我,不然我定是不依的!”
說話的,正是徐詩敏的嫡親妹妹,家中最得父母寵愛的三小姐。
雖是同胞姊妹,徐詩敏對這個妹妹卻歡喜不起來。
她比不上前頭的哥哥,更不及后面出生的妹妹,夾在中間備受煎熬,這些年不知咽下了多少委屈。
這也是她為什么與慕淮安有了情意,就迫不及待想要嫁過去的原因。
只要脫離了娘家,成為將軍府的大少奶奶,看哪個還敢給她臉色瞧?
如今,她與慕淮安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提親,過小定,換庚帖,就差下聘禮了。
徐大太太已經(jīng)知會過她,說是三月底鎮(zhèn)國將軍府來下聘,婚期定在了五月初六。
也是個極好的日子。
原本應(yīng)該高興的事情,卻因?yàn)樾煨拿魩淼南ⅲ屗樕l(fā)沉,越發(fā)不甘。
“你少胡說八道!虞聲笙怎么可能嫁去威武將軍府?少癡人說夢了,她腦子不清楚,你也是么?她私會外男的事兒傳得到處都是,我就不信威武將軍府還會要她!”徐詩敏冷冷回敬。
“我的好阿姊,你還被蒙在鼓里呢?”徐心敏輕笑,“圣旨都下了,聽說還是那位聞將軍親自去求的,給了虞四好大的尊重臉面!嘖嘖嘖,比較起來,慕小將軍待阿姊你可就一般般嘍……哎,要是換成是我,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可惜誰讓妹妹我比你小了幾歲?!?/p>
“你——”
徐詩敏怒極。
她萬萬沒想到妹妹竟會這般直白,毫無遮攔。
徐心敏忙用帕子掩口輕笑:“這就生氣啦?快別氣壞了身子,爹娘不讓告訴你,也是怕你一時(shí)氣憤激動又做出什么事兒來連累家門。”
說著,徐心敏湊到她耳邊,“爹娘已經(jīng)審了你身邊的丫鬟,知曉那些流言都是你放出去的……要不是你這會子說定了婚事,指不定怎么挨罰呢?!?/p>
瞬間,徐詩敏的臉色煞白。
耳邊嗡嗡不斷,眼前一片發(fā)花。
等清醒過來,身邊哪里還有妹妹的身影。
見盈袖一打簾子進(jìn)來,徐詩敏一把扯住她,問了個清楚。
盈袖支支吾吾,最后咚的一下跪倒,哽咽道:“姑娘就別問了,原先底下兩個小的,還有門房的小廝都被太太打了一頓,罰到莊子上去了,姑娘沒瞧見雪巧和湘橋兩個都不在了么……太太不讓說,只讓姑娘安心備嫁,旁的不要管!若多說了,回頭又是一頓狠罰。姑娘,奴婢不想離了姑娘……”
徐詩敏看著貼身丫鬟臉上的淚,頓覺渾身無力。
略坐了一會兒,她起身去見母親。
這會子徐大太太剛料理了府中庶務(wù)。
累了半日,只覺得賬目繁雜,眼脹頭疼,她歪在榻上讓丫鬟揉著太陽穴,也好松緩松緩。
卻聽二閨女來見,徐大太太深吸一口氣:“讓她進(jìn)來吧。”
徐詩敏到了母親跟前,直接跪下,深深拜倒。
見女兒這般,徐大太太心軟了一半。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雖不及長子幺女來得貼心,但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如何不疼?
“說吧,什么事?”
“還請母親出面,替女兒將這樁婚事的婚期提前?!?/p>
徐詩敏抬頭,直直地望向徐大太太。
一聽這話,徐大太太差點(diǎn)從榻上跳起來。
為了這樁婚事,她前前后后看了慕大太太多少眼色,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憋屈火大呢,好不容易敲定了流程事宜,又要改婚期,少不得多看那惹人心煩的嘴臉,徐大太太如何能忍?
徐詩敏一眼就看穿了母親的想法,又朗聲道:“母親先別急,聽女兒把話說完。”
“你說?!?/p>
“女兒與慕淮安確實(shí)心悅彼此,這份情意不是假的……只是這段時(shí)日來,女兒也能感覺到他的轉(zhuǎn)變。只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女兒已經(jīng)錯了一次,不可一錯再錯!這鎮(zhèn)國將軍府,我是非嫁不可!鎮(zhèn)國將軍府欠著虞家一樁天大恩情,慕淮安尚且如此對待那虞四姑娘,對那婚事一拖再拖……”
“若非如此,怕是他們早就成婚了,又哪里能輪得到女兒?”
這話說到了徐大太太的心坎里。
徐詩敏苦笑:“所謂夜長夢多,這婚事如何能拖到五月?萬一……又起戰(zhàn)事,慕淮安奉命出征,我們又能如何?您忘了虞四的遭遇了么?”
徐大太太的心顫了顫。
不得不說,女兒這話一針見血。
又想起慕大太太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她忍不住收緊掌心。
慕淮安要再來一次悔婚,對他們而言頂多是兒女說親的名聲不太好聽罷了,但鎮(zhèn)國將軍府的軍功仍在,一應(yīng)爵位封號齊全,誰又能動得了?
徐詩敏卻輸不起了,她沒有第二次機(jī)會。
閉了閉眼睛,徐大太太徹底認(rèn)同了女兒:“那你想把婚期定在何時(shí)?”
“正月事忙,二月農(nóng)耕,左不過三月……”徐詩敏頓了頓,“還請母親做主,請人來相看一個吉日,這事不能拖,越快越好?!?/p>
徐大太太點(diǎn)點(diǎn)頭:“說的是,我這就操辦起來?!?/p>
大約是怕重蹈虞聲笙的覆轍,徐大太太一連串的動作堪稱一個麻利果斷,不過兩日,她就單方面通知慕大太太,說婚期提前,定在三月二十八。
慕大太太又氣又急,還與對方理論。
誰知徐大太太呵呵一笑:“沒法子,親家母,我心疼我家詩敏,實(shí)在是怕她跟虞家姑娘一樣被拖成個老姑娘,早點(diǎn)成婚我這心也安了不是。”
慕大太太:……
消息傳來,虞聲笙大驚失色。
她趕緊又起卦算了一回,得到的卦象沒有改變,才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松了口氣。
“看來還真是好日子呀,三月二十八,都撞一塊去了……”
她嘀咕著,很快便將這事兒拋到了腦后。
徐慕兩府結(jié)親,傳得也很熱鬧。
據(jù)說,鎮(zhèn)國將軍府去下聘時(shí),給整整一條街的老百姓都灑了銅板和飴糖,堪稱大手筆。
虞聲笙對此一無所知,她正跟著張氏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地趕去莊子。
二月初,正值春耕農(nóng)忙之際。
出了城門,郊外已經(jīng)滿眼都是嫩綠茂盛的春色。
虞聲笙自從回到虞府后就沒有再回到野外過,如今瞧著眼前這一切,她只覺得向往又親切,整張臉笑得都在發(fā)光。
張氏從未見過這般鮮活的笑臉,忍不住在心底嘖嘖稱奇。
“這回領(lǐng)你去的,是給你的陪嫁莊子,帶你來認(rèn)認(rèn)路,也看看人,別等嫁過去了回頭理起莊子上的庶務(wù)來兩眼摸瞎,給我丟人?!睆埵瞎室獍逯樀?。
虞聲笙毫不在意,端端正正坐著,乖乖巧巧應(yīng)了。
說實(shí)話,張氏愿意從自己的嫁妝里撥出一份來給她,她就很滿足了。
根本沒想過張氏還會親自帶她來莊子上。
這意味著……張氏會徹底將這一片田莊交托到她手里。
虞聲笙心頭發(fā)軟,有些說不出的暖意在流動。
這一處莊子,名叫小寧莊。
二人到時(shí),院子里已經(jīng)站滿了人,其中為首的三人就是這莊子上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