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鳴笛聲猶如警戒線,尖銳又鋒利的提醒著對面的人,不要再越雷池一步。
雙方都心存警惕,并不知道對方是什么路數(shù)。
程榭來的突然,這樣攔路的方式更突然。
他很清楚,如果那側(cè)翻的車里的人緩過來,爬出來,那人數(shù)上他將不占優(yōu)勢。
可反過來,如果是他的人先到了,那剛才所憂慮的,將再不足為懼。
程榭的車是防彈的,他也不傻,當然不會下去給人家當靶子。
車上的保鏢跟了他一路,也是膽子大又隨性的,眼見著這場景,竟然還有閑心想抽煙。
有個膚色很黑的男人叼在嘴里一根煙,隨后他伸出手,從后座想把煙遞給程榭。
程榭沒接,心煩意亂。
“別抽了,味嗆。”
他也不知道祈愿還有趙卿塵走了沒有,安全了沒有。
他上輩子估計一看就是沒干什么好事,不然這輩子也不會這么倒霉,認識趙卿塵和祈愿這兩個冤孽。
一個剛到m國就說自已被追殺,結(jié)果再一問另一個,好家伙,就是她連累的他。
這兩個人,簡直就是混蛋!
不知道是誰點了根煙,白色的霧一飄起來,煙草和尼古丁的味道順勢鉆進鼻息。
程榭本來是沒有煙癮的,但或許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比較壓抑,也可能是因為心情焦慮,他竟然也覺得有些心癢癢。
但自已剛說完抽煙味嗆,現(xiàn)在也不太好意思反口。
外面宛如嗆聲的鳴笛聲響個不停。
程榭心里更煩躁,他目光落在旁邊不知什么時候喝了一半的香蕉牛奶。
甜食和喜歡的東西能撫平焦慮的心情,程榭揉了揉耳朵,拿起那半瓶牛奶,就著吸管就開始喝。
對面車上已經(jīng)有人下車靠近,外國男人走到車頭前,對著駕駛艙里的人舉起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抵著玻璃。
這行為真傻,明知道沒有用,還偏偏要這樣做。
程榭也不知道是在說他還是說自已。
他來這一趟,吃力不討好,甚至說不定連自已的小命都有搭進去的風險。
他要是死了或者殘了,京城那兩父子不得放著炮慶祝?
但程榭不后悔。
如果是為了趙卿塵還是祈愿走這一遭,不管是死還是殘都值了。
放了有一會的香蕉牛奶有些變了味道,但車上就這一瓶。
香蕉很甜,甜的發(fā)膩,一般人都不愛喝,但對于喜歡甜味道的程榭來說,這種膩剛剛好。
“下車!你們這群……我日……信不信我開槍斃了你!”
黑洞洞的槍口敲著玻璃,混著微弱的辱罵聲,威脅的意味很強。
程榭吸干牛奶,他放回原地,騰出一只手。
而見車里的人毫無反應(yīng),那外國男人也氣的夠嗆,他掐著腰回身比手勢。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他身后的車卻短暫的鳴了聲笛。
他回過頭,就看見明亮的燈照進駕駛室,有一個額角抹干了血漬的東國男人咧開嘴角笑了下。
他看上去很年輕,在這種氛圍里,眉眼的野性和侵略性讓他看上去像一只防備又散漫的豹子。
在鳴笛聲后,在光的照耀下,他們看見那個東國男人抬起了他的手。
他笑著,緩緩豎起了一根中指。
無關(guān)國籍,無關(guān)地域,這是一個全世界人都能瞬間了解的手勢和信號。
被挑釁到,外國男人果斷朝著駕駛室開了一槍,他身后的車也開始拼命鳴笛表達不滿和恐嚇。
而在一片混亂中,他沒有看到那個東國人露出想象中的恐懼或驚慌。
他依舊笑著喊出了一句。
看他的口型,外國男人分辨出他話語里的每一個字,他說:
——“去你媽的。”
“想過去,從老子尸體上踏過去。”
逃出生天的刺激感還在心頭縈繞,看著路上一輛輛穿梭的車,祈愿終于沒忍住,小小的驚呼了一下。
“他媽的…刺激……”
趙卿塵沒覺得哪里刺激,他冷肅著張臉,看上去有些凝重。
“不過話說回來,這路上怎么突然這么多車啊,就這么一小會兒工夫過去好幾輛了?!?/p>
“這是什么好地方嗎,怎么一個兩個都往這犄角旮旯的地方湊。”
祈愿扒著窗戶好奇的看,她話音剛落,下一秒,趙卿塵的話就讓她原本還算輕松的表情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那應(yīng)該是程榭的人。”
“……”
祈愿慢慢朝他看了去:“你說什么?這事又跟程榭有什么關(guān)系?”
趙卿塵也回頭,欲言又止。
但最后他還是把自已的手機扔給了祈愿。
“本來不想給你看,就怕你知道了心里不好受,但程榭是我好兄弟,很多時候,我得替他想一想?!?/p>
“宿懷是你男朋友不假,但這么多年,程榭對你也是真心的?!?/p>
祈愿看到的界面,還是出事之前,趙卿塵和程榭的聊天界面。
倒沒有什么長篇大論,鄭重肉麻的話,程榭發(fā)給趙卿塵的,就兩句。
第一句是:
“放心走,我來斷后?!?/p>
而第二句:
“保護好她,別給她知道?!?/p>
祈愿沉默的時候,趙卿塵順勢拿回手機?!耙婚_始我也沒想到他會來?!?/p>
“但后來又仔細一想,他會來好像也正常,因為不來才不是他的性格?!?/p>
趙卿塵微微抬眸,他目光認真的看著祈愿:“所以今天,我也替他問你一句?!?/p>
“你對宿懷,是當真的嗎?”
“他喜歡你,你從來不知道嗎?”
程榭和趙卿塵這對好兄弟,和祈愿跟他們的友誼還不一樣。
畢竟,男女有別,異性和同性也不一樣,他們和祈愿關(guān)系再好,也有隱私隔著,不能動手動腳勾勾搭搭。
可程榭和趙卿塵不一樣。
倆人雖然總是嘴上很嫌棄,平時動起手來也不含糊,但好兄弟就是好兄弟。
趙卿塵為他冒過險,跪過長輩碑,扶過親人棺,更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替他扛著槍壓過場子。
而程榭嘴上雖然不說,但在知道他遇到危險,也是一刻沒猶豫,馬不停蹄的到m國給他斷后。
趙卿塵一開始討厭宿懷,是因為磁場不合。
后來見宿懷就炸毛,是因為程榭喜歡祈愿,喜歡到程榭一看見宿懷和祈愿在一起,就總是私底下喝完了酒兩眼淚汪汪。
他上哪說理去,難道讓他指著程榭的腦袋罵他沒出息,連個小白臉都頂不住嗎?
也就只能他主動表態(tà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