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遠多敏銳的人啊,瞬間就把目光聚集在了,那晃動的蘆葦上。
目光銳利。
他沒有說一個字,但是旁邊的余十六卻秒懂。
余十六瞬間從船頭跳了下來,船身搖晃,在河面上濺起一陣漣漪。
“什么聲音?”余十六跳下船,站直身體,詢問道,“老同志,你這船里面放的是什么?”
面對余十六突然到來和發(fā)問。
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一緊,三個船夫拿著叉子叉蘆葦?shù)氖侄几活D。
緊張的臉色通紅。
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為首年紀大點的胡子拉碴的船夫,一臉老實憨厚的模樣,點頭哈腰。
“領導同志,這是我們在蘆葦蕩撿到的兔子,同志,我們真的沒有割資本主義尾巴!”
說話間,那胡子拉碴的船夫,從小船中間那蘆葦下面,捉出了一只在活蹦亂跳的尾巴彩色的肥野雞。
見對方不說話。
他一臉不舍地把肥野雞,遞給了周致遠,唇抖了下,極為不舍:
“同志,這野雞、這野雞,我們上交,上交給組織還不成嗎?”
說話間,他就要朝著周致遠跪下來。
“但是這蘆葦真的不能收啊,我們也就是趁著農閑的時候,割點蘆葦回去給娃換點學費!”
這老實的船夫都要快哭出來了,“您要是收了,我們娃娃連讀書的機會都沒了?。 ?br>
這禮行的實在是有些大。
也是一副地地道道的鄉(xiāng)下人樣子。
周致遠皺眉,忍著痛,準備從船上下來,卻被身旁的余十六搶先了一步。
余十六很快就扶著船夫站了起來,“老鄉(xiāng)同志,我們沒有要沒收你蘆葦和——”
他目光在野雞上打了一個轉,“和你野雞,只是和您打聽下,這島上的還有人嗎?”
這話,似乎讓年邁的船夫松了一口氣,他緊緊地抓著野雞,指著蘆葦蕩的三角地處的位置,“那邊——那邊有人?!?br>
“好,謝謝老鄉(xiāng)?!?br>
余十六松開老船夫的手,朝著周致遠走去。
三名船夫看到這一幕,也跟著松了一開口氣,臉上的喜色還未表現(xiàn)出來。
已經轉身的周致遠。
突然回頭,盯著一直在船旁邊捆蘆葦,沒抬過頭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頭發(fā)老長,遮住的大半的臉。
他臉色漆黑,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膚也是漆黑的,一看就是長年累月沒洗過澡。
除了臭味,還有血腥味。
周致遠目光停留在他,那汩汩流血的耳朵上面。
他微微皺眉,輕咳一聲,吩咐道,“看下他耳朵。”
這話是對旁邊的鄒明慧說的。
但是,那三名船夫心里卻跟著一緊。
尤其是先前那老船夫反應卻極大。
他立馬從地上抓起一把發(fā)黃枯萎的雞毛草,放在嘴里面三兩下嚼碎了,敷在對方流血的耳朵里面。
低聲說道:
“領導同志,鄉(xiāng)下娃娃命不值錢,抓野雞的時候被啄著了,有這雞毛草就夠止血了?!?br>
“領導同志,還是別破費了?!?br>
他這抗拒的態(tài)度,讓周致遠越發(fā)皺眉,他這個人向來不是多事的人。
卻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怎么弄的?”
老船夫拍了下年輕兒子,低聲下氣道,“抓野雞,野雞飛得快,爪子利,撲到他耳朵上面,撓地?!?br>
周致遠沉默片刻,眺望著三角地,留下一句話:
“鄒大夫,給他們留一些藥?!?br>
他們趕時間,沒有太多時間耗費在這個上面。
鄒明慧嗯了一聲,短發(fā)隨風吹起。
她熟練地從醫(yī)藥箱里面,拿出了一小瓶紫藥水遞過去,“早晚各一次,外敷。”
老船夫點頭哈腰地將藥水仔細收好,揣在手里的樣子,仿佛是揣著寶貝一樣。
這態(tài)度,越發(fā)讓鄒明慧嘆氣。
都是可憐人罷了。
鄒明慧飛快地看了一眼船夫,便跟著周致遠的腳步,上了島。
一行人漸漸消失在小島周圍。
剩下的船夫三人,對視了一眼,老船夫一改之前憨厚老實的模樣,“走!快走!”
出聲的是先前佯裝老船夫的張老三,他倒不是佯裝。
而是他之前也確實當了二十多年的船夫,后來惹了事,這才流浪在外面。
所以,在面對船上這些活計的時候,他才能應對自如。
顧盼文捂著流血的耳朵,神色陰沉,“差點就被發(fā)現(xiàn)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上島的竟然是周致遠。
只是,慶幸周致遠沒有從船上下來,靠近他們。
不然十九八九都會被認出來。
若不是張老三是個生面孔,而他顧盼文在外逃亡,徹底變了臉型和身形,這一關定然要被發(fā)現(xiàn)的。
想到之前的兇險。
顧盼文神色陰狠地看了一眼小船艙內,被綁著的顧寧,他冷笑一聲,“差點又讓她壞事了!”
之前裝作老船夫的張老三。
心有余悸地盯著周致遠他們逐漸消失的背影。
他罵了一句,“還好老子之前貪便宜,藏了一只野雞進去?!?br>
頓了頓,順著顧盼文的目光看了過去,他放心道,“你不用看了,我剛拿野雞的時候,順手把她給打昏了?!?br>
不然,后面這半截,也不會這么安靜了。
有了這話,顧盼文才贊賞地看了一眼張老三,兩人合力,飛快地搖起船槳來。
船槳在水里蕩漾出一圈圈凌亂的波紋,就像是他們的心情一樣,急迫。
想要迅速離開這個地方。
一直撞啞巴沉默的顧建衛(wèi),終于抬頭了,“顧寧邪氣得很,別讓她在醒來了?!?br>
……
島上。
穿越叢叢的蘆葦蕩,蘆葦絮飄得滿臉都是,更有甚者,打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余十六和鄒明慧還好,他們算是健康的正常人。
但是,即使這樣,不多會,就滿頭大汗,呼吸急促。
這種環(huán)境對于周致遠這個重癥患者來說,更是折磨。
他本就是傷患,坐著車內他都是靠著毅力在忍,這會走路,一上一下的行動和出力,對于他來說。
宛若酷刑。
也確實如余十六和鄒明慧擔心的那樣。
周致遠每走一步路,胸前的濕潤就蔓延了幾分,紅褐色的血跡順著白色紗布徹底沾濕。
看得極為駭人。
仿佛那鮮血都跟流干凈了一樣。
在一旁負責打開蘆葦清理道路的余十六,有些心驚肉跳。
他望著那一望無際的蘆葦蕩,低聲商量道,“周隊,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周致遠恍若未聞,他拿起一個小地圖攤開又看,“蘆葦島三角的旁邊有一個廢棄磚廠,去磚廠看一看。”
其實,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心里已經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見周致遠神色凌然。
余十六頓時把勸阻的話咽了回去,旁邊的鄒明慧對他搖了搖頭。
對于周致遠這種人來說,顧寧現(xiàn)在就是他撐著的一口氣。
沒找到顧寧之前,他是不會允許自己倒下去的。
顧寧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余十六正是明白這個道理,這才老老實實地在前面開路。
十分鐘后。
廢棄磚廠,漆黑的地面,冒著零星的幾個火星子,吊架上門的鐵鍋里面,還有熬干熬糊的米粥。
整個廢棄磚廠,空無一人,安靜得可怕。
只有,偶爾的兩聲蟲鳴聲。
顧寧被轉移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周致遠的臉色鐵青,他一拳頭砸在旁邊的土坯墻壁上。
“晚了!”
但是,憤怒沒有任何作用。
周致遠很快調整了情緒,迅速半彎著身子,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摸了摸鐵鍋的外側。
快要冷掉的米粥,鍋外側還帶著幾分溫熱的溫度。
周致遠面色一寒,“綁匪剛走沒多久。”
這話一說,余十六和鄒明慧兩人頓時靜若寒蟬。
周致遠沒看兩人,而是掃視著磚廠內每一處痕跡,在看到地上放著半露在外面的猴票時。
他瞳孔驟然一縮。
若是之前還抱著幾分僥幸的話,看到這猴票,就可以徹底確定了。
在半個小時之前,顧寧肯定出現(xiàn)在這里。
周致遠心里一塞,他抬手將猴票撿起,扎緊了袋子口。
他突然問道,“余十六,寧寧當時被幾個人綁走的?”
余十六脫口而出,“兩個!”
這個口供是他親耳聽到的。
但是——
周致遠徹底蹲下身子,從草木灰里面扒拉出來一個,還未徹底藏起的缺口老瓷碗。
而在埋藏老瓷碗的這一路。
有一淌紅褐色的血跡,被人埋過,但是卻漏了一點在外面。
“但是,這里卻有三個人。”
三個人——
“其中一個,還受傷流血!”
受傷,流血!
耳朵!
周致遠倏然站了起來,站得太猛,血液倒流,讓他有一瞬間的頭暈目眩,但是在這一刻,他卻顧不得這么多了。
“追!”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鄒明慧還沒明白。
旁邊的余十六臉色驟然變了,“周隊,你是說——”
先前那三個船夫。
周致遠沒開口,他大步流星地朝前沖,絲毫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口。
他沒有回答,但是行動已經告訴余十六了。
余十六一腳踹在了搖搖欲墜的土坯墻上,罵了一句,“媽的!”
終日打鷹卻被鷹啄著眼。
那么老實憨厚的一家三口,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會是綁匪。
見余十六也追上去了,鄒明慧也明白了,她神色驟然冷了下來,“王八羔子!”
綁匪騙到祖師爺頭上了。
還騙了她一瓶紫藥水!
……
三里的外面。
船只搖搖晃晃停在岸邊。
顧盼文從船頭跳下來,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
趁著夜色,朝著張老三和顧建衛(wèi)招手,“兵分兩路?!彼蝗晃罩鴱埨先氖?,“張叔,我能信任你嗎?”
張老三被這一聲張叔喊的油然而生出了一股豪情來,拍著自己胸脯保證,“你張叔是你親叔!”
有了這話,顧盼文就放心了,他貼在張老三耳邊低語。
張老三一驚,“這么大的事,你就讓我去?”
顧盼文點頭,“張叔,我們人不夠,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br>
“你放心,我張老三就是不要命,也把這件事給你辦好?!?br>
話落,他消失在了蒼茫的夜里。
目送著他離開,顧建衛(wèi)心里有幾分不安,“這么大的事,你交給他放心嗎?”
顧盼文反問一句,“把顧寧交給他,你放心嗎?”
比起錢來,顧寧才是最難對付的一個。
“再說,三叔他們認識你的臉,二叔——”
你是最不能出現(xiàn)在安州市的人。
這話,徹底打消了顧建衛(wèi)懷疑的念頭。
他沉悶地抽著一口煙,“那她呢?現(xiàn)在張老三走了,咱們兩個怎么把顧寧帶回顧家?”
后面的人可都追上來了。
顧盼文看著張老三離開的那一串子腳印,冷笑道,“我?guī)ь檶幾?,二叔,你去隔壁大隊,繞一圈在回來。”
這是兵分三路。
徹底擾亂周致遠他們的視線。
顧建衛(wèi)眼睛一亮,二話不說藏好了船只,就離開了現(xiàn)場。
而顧盼文盯著昏迷的顧寧,捂著自己還在血流不止的耳朵,冷笑一聲:
“顧寧啊顧寧,神仙都別想救你!”
……
顧寧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被綁在一個椅子上。
意識到這點,她心里一沉。
她的嘴巴被膠帶封住了,徹底失聲,她試圖轉動著腦袋,卻被人突然摁住了脖子。
“你醒了?”
再過平常不過的話,卻讓顧寧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因為,顧盼文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
近距離的呼吸和話語,讓她毛骨悚然。
她唔唔了幾聲,試圖喊出來,卻發(fā)現(xiàn)都是徒勞。
“不要白費力氣了。”顧盼文在黑暗中的耳房里面,踩著地面,發(fā)出噠噠噠響,給人制造出了一種孤寂害怕的錯覺。
“知道這是哪里嗎?”
他像是不指望顧寧回答一樣。
他看向屋內的每一個角落,“一年前,這個屋子里面,還歡聲笑語,三代同堂?!?br>
接著,他話鋒一轉,帶著幾分刻骨銘心的恨意,“但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家家破人亡!”
顧寧抬眼,毫不退讓地瞪了過去。
她在無聲地說,不是因為我!
是因為報應,是因為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她這副態(tài)度,越發(fā)惹怒了顧盼文。
他從桌子上挑起一把散發(fā)著幽光的三棱刀,就那樣抵在顧寧的脖子上,從下至上,慢慢停留在顧寧的耳根處。
像是報復一樣。
“你說,我若是割下你的一只耳朵,寄給三叔,會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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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相見卻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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