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那場鬧劇結(jié)束后,劉光天哥倆開始往中院搬家具。
傻柱和一大爺自然也在幫忙,最后強子看不過去,也搭了把手。
五個人一起動手,那點家具一趟就搬完了。
搬回中院才發(fā)現(xiàn),房子還在修繕,屋頂上師傅正干著活,這些東西只能先堆在門口空地上。
幾個人剛把東西撂下,一大媽就端著一盆清水過來了,胳膊上還搭著條干凈毛巾。
她把盆放在地上,又利索地給每人倒了碗涼白開,招呼道:
“坐著歇會兒,強子,辛苦了,都先喝口水,擦把臉?!?/p>
她一眼看見劉光福身上蹭了不少灰,很自然地就上前,伸手替他拍打起來,動作熟稔,嘴里還念叨著:
“哎呦,你這孩子,跟個小土猴似的?!?/p>
“待會兒進去把這身衣服換下來,一大媽給你洗了?!?/p>
“正好,光天前兩天拿回來的那卷布,我給你把新衣服改出來了,一會兒換上,穿身干凈的?!眲⒐飧5皖^看了看自已臟兮兮的衣襟,有些不好意思:
“一大媽,又麻煩您了。”
“麻煩啥,”一大媽嗔怪地看他一眼,手上動作不停:
“你這孩子,快把水喝了,臉上也都是灰?!?/p>
劉光福心里暖烘烘的,咧嘴一笑:
“謝謝一大媽!”一大媽笑了笑,沒再多說,又轉(zhuǎn)向強子和傻柱:
“強子,柱子,你倆也辛苦了,幫著忙活這一陣?!?/p>
“一大媽這兒飯做好了,你倆就在這兒吃了午飯再走吧?”
強子和傻柱連忙擺手。
他倆心里明鏡似的,人劉光天房頂上還有兩位師傅在干活呢,今天這午飯主要是招待師傅的,再加上劉光天兄弟倆現(xiàn)在沒法開火,估摸著也得在易中海家吃。
他們就是搭把手,哪好意思再蹭這頓飯。
強子一邊往院門口退一邊說:
“一大媽,您太客氣了,我家吃飯晚,這會兒還不餓,我先回去了啊?!?/p>
“吃點再走吧,都現(xiàn)成的!”一大媽又挽留了一句。
“真不用了,一大媽,您忙您的。”強子憨厚地笑著擺手。
傻柱也擺擺手:
“一大媽,飯就不用了,雨水還在家呢,估計飯都做好了,我回去吃就成?!?/p>
眼看兩人執(zhí)意要走,劉光天也很上道,趕緊又把煙掏出來,給一人敬了一支,誠懇地說:
“柱哥,強子,今兒這事真麻煩你們了?!?/p>
兩人接過煙,別在耳朵上,爽快道:
“光天,你這太客氣了,咱哥們兒不說這個!”
說完,兩人就各自離開了。
這時,一大媽才仰頭朝著房頂上喊:
“吳師傅!梁師傅!吃午飯了,下來歇會兒,歇會兒再干!”
房頂上的老吳應(yīng)了一聲:“誒!老易家的,這就來!”
說完,兩人順著梯子小心地爬下來,到院里的公用水管子那兒洗了手和臉,這才跟著進了易中海家。
今兒一大媽做的飯比平時要實在些。畢竟有干力氣活的師傅在,她炒菜時多放了點油,還特意炒了一盤金黃的雞蛋,配了兩個青菜。
主食是二合面的窩頭。在五九年這光景,這頓飯已經(jīng)算是頂好的招待了。
老吳師傅看著桌上的菜,有些過意不去:
“老易家的,你這太破費了,簡單弄點就成。”
“這有啥破費的,”一大媽笑著把筷子遞過去,“你們干活辛苦,不吃飽哪有力氣。”
吃飯的時候,兩位師傅心里惦記著活,吃得很快,也可能是真餓了,風(fēng)卷殘云般吃完,便放下碗筷對易中海說:
“老易,您慢慢吃,我們哥倆抓緊去把活干完,讓孩子早點把東西歸置進去,就不耽擱了?!?/p>
易中海點點頭:“誒,那辛苦你們了,老吳?!?/p>
老吳擺擺手:“嘿,老易,拿錢辦事,天經(jīng)地義,您還這么客氣干啥。”
說完,兩人就又出去忙活了。
這會兒,屋里就剩下易中海老兩口和劉光天兄弟四人。
一大媽話不多,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兄弟倆碗里夾菜,尤其是那盤炒雞蛋,大半都撥到了他倆碗里。
經(jīng)過今天上午那一場風(fēng)波,老兩口的心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大媽那眼神,那動作,幾乎是把“我把你倆當親兒子”這幾個字寫在了臉上。
那是一種毫不掩飾的,近乎本能的關(guān)愛。
“光天,多吃點,你看你都瘦了。”
一大媽又給劉光天夾了一筷子菜:“光福也是,正長身體呢,可不能餓著?!?/p>
劉光天心里發(fā)熱,低聲道:“一大媽,夠了夠了,您也吃?!?/p>
想想也是,在那種情況下,這兩兄弟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替她出頭,尤其是劉光福那句“以后我們管”,擲地有聲。
這話要是從賈東旭嘴里說出來,老兩口或許還會掂量幾分,但從這兩兄弟嘴里說出來,他們信!而且這兩兄弟不只是說說,是用實際行動證明的。
老兩口此刻心里那份滿足和踏實,是這么多年來從未有過的。
易中海看劉光天吃完了飯,主動遞過去一根煙:
“光天,來,抽根煙。你大爺這煙可不咋地,豐收牌的,別嫌棄。”
劉光天雙手接過:“嘿,一大爺,咱爺倆還說這見外話?”
“今兒您帶我去淘換這些東西,忙前忙后,按理說我該給您買兩包好煙才對,這不一直沒顧上嘛?!?/p>
“您放心,回頭我一準兒給您補上!”
易中海一聽這話,臉立刻板了起來:
“嘿!你這孩子!怎么又來了?”
“那一大爺差你那包煙啊?”
“大爺是高興,樂意給你張羅!”
“跟你一大爺還不吹這個牛,咱院里頭,論工資誰有我高?”
“我要想抽煙,還用得著你小子給我買?”
“就是,”一大媽在一旁幫腔,“光天,跟你大爺大媽還分這么清干啥?”
劉光天撓撓頭笑了:“成,那我就不跟您二位客氣了?!?/p>
劉光天笑了笑,沒再多說。因為易中海說的是大實話,這院里就數(shù)他工資最高,最寬裕。
人家抽低檔煙,那是節(jié)儉慣了,可不是沒錢。
這時,易中海又沉吟著開口:
“對了,光天。我琢磨著,你小子現(xiàn)在跑運輸,雖說廠里不算遠,但沒個自行車總歸不方便?!?/p>
他頓了頓,看著劉光天,語氣認真起來:
“之前我在廠里評上八級工的時候,廠里獎勵了我一張自行車票?!?/p>
“我一直留著,也沒舍得用。”
“我這一把年紀了,也沒什么騎車的念頭?!?/p>
“但你小子不一樣,正是用的時候?!?/p>
“你看看哪天有空,要不就今天下午?你大爺我這兒還有些積蓄,票和錢都有,直接去給你買一輛。”
劉光天愣住了,連忙擺手:“一大爺,這可使不得!自行車票多金貴啊,這太貴重了!”
“什么貴重不貴重的,”易中海打斷他:
“東西要用在刀刃上。給你用,正合適?!?/p>
易中海這話說完,旁邊的一大媽非但沒覺得有任何不妥,反而立刻幫腔:
“光天,你大爺說的在理!你現(xiàn)在是正經(jīng)的司機了,有個自行車才配套,出門辦事也體面?!?/p>
“這事啊,就聽你一大爺?sh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