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晚上,前院閻家。
閻解成在屋里坐立不安,一想到劉光奇那副嘴臉,他就氣得心口疼。
嘴里罵罵咧咧,一會兒嫌板凳礙事踢一腳,一會兒又覺得桌子不順眼。
他現(xiàn)在是又憤怒,又絕望。
唯一的指望,就這么沒了。
閻埠貴端著個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從里屋晃了出來,看著兒子這副德行,眼皮都沒抬一下。
“行啦,光生氣有用嗎?能當(dāng)飯吃?”
閻解成一聽這話,火氣更大了:
“爸!您說得輕巧!那劉光奇就是個孫子!他把我當(dāng)猴耍!”
“我知道他耍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屁用?!?/p>
閻埠貴吹了吹缸子里的熱水,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家的事:
“要我說,你現(xiàn)在這情況,還得去找光天。”
“什么?”
閻解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就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爸!您糊涂了吧?我去找劉光天?”
“我跟他早就鬧掰了!當(dāng)初咱們家什么立場?”
“是跟著劉海中一起的!現(xiàn)在讓我去求他?他能搭理我?我這臉還要不要了?”
他激動地嚷嚷著,與其說是在反駁,不如說是在發(fā)泄自已心里的那點(diǎn)羞恥和不甘。
閻埠貴放下缸子,這才正眼瞧了瞧他,慢條斯理地開口:
“嗐,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一個院里住著,哪有隔夜仇?”
“再說了,光天那孩子,我看著長大的,不是那種斤斤計(jì)較、小肚雞腸的人。”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敲了敲桌子,聲音重了些:
“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有活干,有錢掙!”
“臉面?臉面值幾個錢?”
“你看看人家強(qiáng)子,那就是現(xiàn)成的例子!”
“你明天去跟光天道個歉,說幾句軟話,萬一他心一軟呢?這機(jī)會不就來了?”
要不說閻埠貴會算計(jì)呢?
這一下就把之前自已做的那些過分的事兒給忘的是干干凈凈。
他這一番話說完,閻解成好像也回過味來了。
是啊,臉面值幾個錢?
這段時間,他兜比臉都干凈,在院里看著強(qiáng)子天天有活干,那心里跟針扎一樣。
一邊是毫無希望、被人嘲笑的現(xiàn)狀,一邊是父親描繪出的、雖然屈辱但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jī)。
現(xiàn)實(shí)的壓力,最終還是壓垮了那點(diǎn)可憐的自尊。
閻解成泄了氣,重新坐回凳子上,低著頭,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那……那我試試?明天早上,我去院門口等他……”
……
第二天清早,中院易家。
屋里彌漫著一股熱粥的香氣,氣氛和昨晚的閻家截然不同。
一大媽正把一碟咸菜和幾個剛出鍋的窩頭端上桌,嘴里還念叨著:
“快吃,快吃,都別涼了?!?/p>
易中海看著坐在對面的劉光福,眼里全是慈愛,把自已碗里那個完整的煮雞蛋夾過去,放進(jìn)劉光福的碗里。
“光福,多吃點(diǎn),今天正式上課,一定要好好學(xué)。吃飽了才有力氣,腦子才轉(zhuǎn)得快?!?/p>
“知道了,干爹?!眲⒐飧9郧傻貞?yīng)著。
一大媽又看向劉光天:“光天,你上班的時候開車小心點(diǎn)?!?/p>
“知道了,一大媽?!眲⒐馓煨χc(diǎn)頭。
一大媽繼續(xù)開口道:“光福啊,在學(xué)校要聽老師的話,跟雨水互相照應(yīng)著?!?/p>
劉光福點(diǎn)點(diǎn)頭:“嗯!干媽,我知道了!”
這瑣碎的叮囑,尋常的飯菜,卻讓整個屋子都充滿了家的溫暖。
正吃著,門簾一掀,何雨水背著書包探進(jìn)頭來,清脆地喊道:
“光福,走啦,上學(xué)要遲到了!”
緊接著,傻柱也大大咧咧地走了進(jìn)來:
“一大爺,走唄?”
吃完早飯,一行五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門,有說有笑地往院外走去。
這幾個人走在一起,自成一個團(tuán)體,透著一股外人插不進(jìn)去的親近和團(tuán)結(jié)。
剛走到院門口,一個身影就從門洞旁邊湊了過來。
是閻解成。
他已經(jīng)在那里來回踱了半天了,看到他們出來,趕緊硬著頭皮迎上來,臉上堆著極其不自然的笑容。
“光……光天兄弟,出……出門???”
他直接攔在了劉光天面前,聲音因?yàn)榫o張而有些結(jié)巴。
劉光天腳步一頓,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周圍的易中海和傻柱也都停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
在劉光天冰冷的目光注視下,閻解成感覺自已臉上那點(diǎn)笑都快掛不住了,他搓著手,終于把話從嗓子眼里擠了出來。
“那個……光天兄弟,之前……之前是我不對,是我混蛋?!?/p>
“你看,能不能……能不能也幫我找個零活干干?”
“我什么都能干,不怕累!”
劉光天像是沒聽見一樣,連個正眼都沒再給他,直接對著身邊的易中海和傻柱說:
“一大爺,柱哥,咱走吧?!?/p>
說完,他抬腳就要繞開閻解成。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罵他一頓還要傷人。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又帶著怒氣的聲音突然炸響。
“閻解成!你要點(diǎn)臉吧!”
是劉光福!
他見這個白眼狼又來糾纏自已的二哥,瞬間就火了。
小小的身板猛地往前一躥,小胸脯挺得筆直,手指頭幾乎要戳到閻解成的鼻子上。
“當(dāng)初你在后面怎么編排我二哥的?”
“你跟著劉光奇屁股后面轉(zhuǎn),恨不得踩我們兩腳的時候,你忘了?”
“你就是個白眼狼!見誰有奶就跟誰叫娘!”
“現(xiàn)在劉光奇不管你了,你想起我二哥來了?”
“我二哥憑什么幫你?你算老幾啊?”
劉光福罵得小臉通紅,最后直接破口大罵:
“讓我二哥幫你?你吃屎去吧!”
話音落下,旁邊的傻柱“噗嗤”一聲就樂了,還拍著大腿叫好:
“嘿!光福,罵得好!就該這么罵!”
易中海愣了一下,似乎覺得小孩子說話太粗,但嘴上卻一個字都沒說,默認(rèn)了這一切。
閻解成被一個半大孩子指著鼻子這么罵,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又青又紫,羞憤得渾身發(fā)抖,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劉光天伸手,輕輕拉了一下還在氣頭上的劉光福,語氣平淡。
“行了,光福,跟這種人不值當(dāng)。走吧,上學(xué)別遲到了?!?/p>
一行人再也沒看僵在原地的閻解成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