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章一起發(fā))
“好,追!”
樂進、管亥連忙指揮著自已麾下的兵馬,往北邊浮橋而去。
“殺!”
燼水西岸,殺聲震天。
尹禮率領(lǐng)數(shù)百人堵在路上,截斷了蜀軍歸路。
蜀軍奮力死戰(zhàn)。
他們深知,若是不能沖開眼前漢軍的軍陣,等對方援兵來到,就只有全軍覆沒這一條路能走了。
在蜀軍不要命的輪番沖擊之下,尹禮所率領(lǐng)的數(shù)百人很快就頂不住了。
正在此時,一支打著‘龐’字旗號的騎兵,突然出現(xiàn)在尹禮背后。
為首之人大聲疾呼。
“司馬休慌!龐樂來也!”
這支騎兵的數(shù)量并不算多,只有三五十騎而已。
可在眼下這種情況,哪怕只是三五十騎,也足以造成致命威脅。
“該死!”
尹禮咬牙,看向?qū)Π丁?/p>
漢軍距離浮橋還有差不多二里左右。
不遠。
但,時間不夠了。
他的兵力本來就少,面對的還是被逼到墻角,困獸猶斗的蜀軍,壓力很大,根本騰不出手來去守浮橋。
對方騎兵只要把繩索燒斷,被截斷退路的反而就變成他了。
“罷了。”
尹禮心中略微斗爭片刻,無奈的嘆了口氣。
“撤!”
這一仗已經(jīng)贏了。
蜀軍至少折損過半,他只要活著回去,必然少不了一份功勞。
在這種時候把命搭在這里,得不償失。
漢軍士卒也已聽到了身后傳來的動靜,軍心有所震動,聽聞尹禮下令,立刻開始有序撤離。
趙韙見漢軍讓開道路,心中大喜。
為免漢軍糾纏,他沒有下令反擊,而是目送漢軍過河之后,放火燒斷浮橋,隨后狼狽的領(lǐng)兵撤離。
尹禮剛剛過河,就迎面遇上了已方援軍。
管亥上前,劈頭蓋臉的吼道:“你怎地如此輕易的就讓開了道路?”
“你只需再堅持半刻鐘的時間,我等就能趕到了!”
管亥是張新的嫡系心腹,尹禮面對他,只能耐著性子辯解道:“敵騎來援,若是放火燒斷浮橋,我就會被截斷歸路?!?/p>
“我軍皆是步卒,哪有騎兵來的快?”
“爾等縱使趕到,沒了橋,又要如何渡河援我?”
管亥開口欲要再言,被樂進攔住。
“管將軍,尹司馬之言有理?!?/p>
“此戰(zhàn)我軍已然獲勝,歸師勿迫,窮寇莫追,見好就收吧......”
“方才情形,我等都看在眼中,尹司馬已經(jīng)盡力了?!?/p>
樂進在場中諸將的地位最高,有他開口相勸,管亥也不好再說什么。
眾人合兵打掃戰(zhàn)場,救治傷員,統(tǒng)計傷亡。
此一戰(zhàn),漢軍斬殺蜀軍千余,俘虜將近兩千,另有渡河之時落水而亡者,不計其數(shù)。
漢軍自身傷亡四百余人,其中戰(zhàn)死者百余,負傷三百。
一比十的戰(zhàn)損比,還俘虜了李異這名將領(lǐng),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眾人寫好戰(zhàn)報,聯(lián)署簽名,派人送往漢山大營。
漢山大營內(nèi),張新看著臧霸昨日送來的戰(zhàn)報,心中不斷嘀咕。
“趙韙這是在弄啥嘞?”
“馬鳴閣道我都讓給你了,你不趕緊進攻,到處派人上山作甚?”
“我又沒在那些地方放伏兵,你在和空氣斗智斗勇嗎?”
這時典韋走了進來。
“主公,今日戰(zhàn)報到了?!?/p>
張新見典韋一臉笑意,心中一動。
“打贏了?”
“是?!?/p>
典韋笑道:“主公神機妙算,區(qū)區(qū)趙韙,又怎么會是主公對手?”
“哈?!?/p>
張新放下心來,“讓使者進來吧?!?/p>
“諾?!?/p>
過了片刻,使者一臉激動的走了進來,單膝跪地,雙手呈上戰(zhàn)報。
“主公,今日趙韙引兵來攻,中了我軍埋伏。”
“我軍殺傷蜀軍四五千人,還俘虜了敵將李異,大獲全勝!”
典韋上前接過戰(zhàn)報,轉(zhuǎn)呈張新。
張新接過戰(zhàn)報一看,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向使者。
“下去領(lǐng)賞吧?!?/p>
“多謝主公!”
使者大喜告退。
張新又拿起另外一份戰(zhàn)報。
這是徐和昨天派人送來的。
劉焉主力距離陽平關(guān)已不到百里,預(yù)計明日便能抵達關(guān)外。
“來人。”
張新思索片刻,叫來一名親衛(wèi)。
“讓高覽來見我?!?/p>
“諾?!?/p>
親衛(wèi)領(lǐng)命而去。
不一會兒,高覽來到,躬身行禮。
“末將拜見明公?!?/p>
“我給你三千兵馬?!?/p>
張新直入主題,“你明日率軍,前往沔陽駐守,待徐和、臧霸等人撤軍之時,前往接應(yīng)?!?/p>
“合兵之后,你聽徐和命令?!?/p>
“諾。”
高覽聽聞張新讓他領(lǐng)兵,大喜過望,連忙應(yīng)下,隨后反應(yīng)過來。
“啊?撤,撤軍?”
“依令行事,無需多問?!?/p>
張新掏出一面令牌,“去找淳于瓊領(lǐng)兵吧?!?/p>
“諾。”
高覽上前接過令牌,歡天喜地的去了。
他與張郃一樣,自從歸順之后,就沒有什么立功的機會。
此次難得領(lǐng)兵,定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
張新待高覽走后,又叫了幾名傳令兵過來。
“令樂進與臧霸合兵,駐守小營?!?/p>
“諾?!?/p>
“令臧霸多派斥侯,密切關(guān)注趙韙動向,若蜀軍再來攻營,堅守一日過后,趁夜遁走,退往沔陽。”
“諾?!?/p>
“令徐和優(yōu)待蜀軍俘虜,明日劉焉大軍到來之后,釋放所有俘虜,擾亂其軍心。”
“待臧霸撤軍之時,他也跟著一起撤出陽平關(guān),退往沔陽。”
“諾。”
幾名傳令兵領(lǐng)命出營,分別前往各部傳令。
......
馬鳴閣道大營。
中軍大帳內(nèi),趙韙渾身狼狽,垂頭喪氣的坐在位置上。
今日敗的太慘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張新竟然不把伏兵放在大營前面,用來截斷歸路,反而放在了大營后面。
還有,漢軍的戰(zhàn)斗力也確實有些高得離譜。
兩千人擋他四千人,竟然像吃飯喝水那般輕松。
若張新麾下的部隊皆是如此......
“不,這不太可能?!?/p>
趙韙搖搖頭,自我安慰道:“如此精銳,他麾下應(yīng)該也沒有多少?!?/p>
“陽平關(guān)乃是漢中命脈,他將精銳放在這里也很正常......”
這時張任走了進來。
“司馬?!?/p>
“是公義啊。”
趙韙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今日多謝你斷后了。”
“此乃末將分內(nèi)之事,司馬無需言謝?!?/p>
張任面色凝重,拱手道:“方才末將統(tǒng)計過了,七千大軍,逃回來的只有兩千五百人左右,其余的都......”
“此乃我之過也?!?/p>
趙韙聽到損失如此巨大,心中愈發(fā)難受,“若我能再謹慎一些......”
“敵軍狡詐,非司馬之過也。”
張任連忙安慰,“我等誰都沒有想到,敵軍的伏兵竟然會在那里?!?/p>
“事已至此,我軍的當務(wù)之急乃是守好大營,以待牧伯援軍?!?/p>
“若敵軍乘勝夜襲,將大營奪走,我軍就沒有進軍通道了!”
趙韙得張任提醒,精神稍振。
也是。
無論怎么講,自已也是拿下了走馬嶺和馬鳴閣道這兩處要地的。
今日縱然慘敗,只要守住這兩個地方,也還算是有點功勞,可以將功抵罪。
若連這兩處都被漢軍奪走,劉焉哪怕不想斬他,也不得不將他斬了,用來平復(fù)士卒怨氣。
“司馬。”
帳外傳來一道聲音。
龐樂端著飯食走了進來。
“先用飯吧?!?/p>
“多謝了?!?/p>
趙韙接過,面色誠摯的表示感謝,“今日若沒有你領(lǐng)兵來援,我軍怕是要全軍覆沒啊......”
蜀軍攻營,龐樂自然會派出斥候,關(guān)注戰(zhàn)況。
當他得知趙韙不利之時,急忙點了山上大營的千余兵馬前去支援。
蜀地缺馬,龐樂為了盡快趕到戰(zhàn)場,甚至連營中拉車的馱馬都帶了出來,勉強湊出了一支數(shù)十人的騎兵。
他令副將領(lǐng)步卒在后疾行,自已則是領(lǐng)著這支東拼西湊的騎兵先行前往,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如此,才能恰好救下趙韙。
若是他隨步卒一同行進,恐怕等他趕到戰(zhàn)場,趙韙就已經(jīng)全軍覆沒了。
“司馬言重了?!?/p>
龐樂連忙表示謙虛,“此乃末將分內(nèi)之事?!?/p>
“你來的正好?!?/p>
趙韙表示完感謝,想起張任方才的話,“今夜?jié)h軍或會趁勝襲營,我麾下兵馬戰(zhàn)力盡失,就有勞你守夜了?!?/p>
龐樂點頭,正欲應(yīng)下,就聽張任開口說道:“司馬,我軍兵少,又逢大敗,士氣不振,只是被動防御的話,恐怕難守?!?/p>
“末將愿領(lǐng)一千兵馬在營外設(shè)伏,若漢軍中計,我軍士氣必然大振?!?/p>
“屆時司馬可于營中率軍殺出,里應(yīng)外合之下,或可扳回一城!”
趙韙想想覺得有理。
他現(xiàn)在只剩兩千多軍心大損,毫無戰(zhàn)力的殘兵敗將,所能倚仗的,只有龐樂的千余援軍而已。
漢軍精銳,今日又大勝一場,若傾力來攻,他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你覺得如何?”
趙韙將目光投向龐樂。
那千余兵馬是龐樂帶來的,想要交給張任指揮,自然要問問他的意見。
“公義此言不錯?!?/p>
龐樂點頭贊同,“然而公義今日血戰(zhàn)一場,恐力有不逮,設(shè)伏之事便交由我來吧?!?/p>
“龐司馬?!?/p>
張任誠懇道:“今日之敗,皆因我未能擋住漢軍而起,請司馬給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吧?!?/p>
“這......”
龐樂微微一愣,“公義今日鏖戰(zhàn)一場,身體還吃得消么?”
“可以!”
張任堅定的點點頭。
“好吧?!?/p>
龐樂見他如此堅持,也不再勸阻。
“那就有勞公義了?!?/p>
趙韙等人吃過飯,將此戰(zhàn)的經(jīng)過寫成戰(zhàn)報,派人給劉焉送去。
劉焉半夜接到趙韙軍報,得知先鋒的一萬兵馬一戰(zhàn)折損近半,勃然大怒。
“來人!”
劉焉叫來一名親衛(wèi),“傳子遠過來!”
“諾?!?/p>
親衛(wèi)轉(zhuǎn)身離去。
過了一會,吳懿揉著眼睛走了進來。
吳懿見劉焉面色陰沉,心中一驚。
“牧伯深夜相召,不知所為何事?”
劉焉將戰(zhàn)報遞給吳懿。
“子遠,明日你持我令牌前往趙韙營中,把他給我斬了,以正軍規(guī)!”
“先鋒大營那邊,由你接手指揮?!?/p>
“牧伯息怒?!?/p>
吳懿沒有因為劉焉給他軍權(quán)而感到喜悅,冷靜的看完戰(zhàn)報之后,勸道:“敵軍狡詐,此非趙司馬之罪也?!?/p>
“臨戰(zhàn)在即,陣前斬將于軍心不利啊。”
“況且趙司馬麾下之軍,皆是蜀地豪強家中之人。”
“那些豪強對牧伯本就心懷不服,牧伯若在此時派我接手,恐怕他們心中都會認為,牧伯是在趁機奪走軍權(quán),更生嫌隙?!?/p>
“再者說了,趙司馬助牧伯平定賈龍之亂,有功在身,若是因為一場敗仗,就要斬他,也不太合適......”
吳懿的一番勸說,讓劉焉稍微有些冷靜下來。
“那你說說,我當如何處置趙韙?”
“臣以為,不如派人嚴厲申斥一番,令其戴罪立功?!?/p>
吳懿道:“如此,趙司馬感念牧伯不殺之恩,后必奮力死戰(zhàn)!”
劉焉仔細思索一番,點了點頭。
“那明日便由你去申斥他吧,之后就不必回來了,留在先鋒做個監(jiān)軍?!?/p>
“臣領(lǐng)命。”
吳懿行禮告退。
劉焉坐在榻上,一遍又一遍的看著戰(zhàn)報,越看越氣,一個晚上都沒睡著。
次日天剛蒙蒙亮,劉焉就著急忙慌的走出帳外,命令大軍啟程。
中午,蜀軍抵達陽平關(guān)外,安營扎寨。
吳懿帶了一隊人馬,翻過走馬嶺,前往趙韙營中。
此時趙韙的心里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張任今晨是帶著一臉鼻涕回來的,而不是血,說明漢軍并未乘勝追擊。
他已經(jīng)熬過了最危險的時候。
怕的則是劉焉大軍今日便至。
他的另一個危險來了。
下午,吳懿來到趙韙營中,嚴厲的申斥了他一番。
趙韙乖乖挨訓(xùn),心里松了一口氣。
吳懿罵得好啊。
劉焉還肯罵他,說明就不會再斬他了。
趙韙挨過訓(xùn),帶著吳懿翻過走馬嶺,親自前往劉焉營中請罪。
結(jié)果自然是又被劉焉臭罵一頓。
趙韙也不反抗,一臉乖巧的接受領(lǐng)導(dǎo)批評。
等到劉焉消氣,趙韙道出來意。
“末將營中死傷慘重,兵無戰(zhàn)心,懇請牧伯給予援軍?!?/p>
劉焉一聽,剛消下去的氣又開始上頭。
“一萬精銳,一戰(zhàn)損失近半,你還有臉來找我要兵?”
“滾!給老子滾!”
“牧伯,牧伯?!?/p>
吳懿連忙上前,陳述厲害。
“馬鳴閣道乃是我軍進軍漢中的要道,漢軍小營雖然難打,卻也比陽平關(guān)要容易。”
“眼下漢軍或是要看守俘虜,或是要救治傷員,暫時沒有過來?!?/p>
“若是讓漢軍騰出手來,奪走馬鳴閣道大營,我軍就只能強攻陽平關(guān)了?!?/p>
“牧伯,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