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云錦皇城的宣陽大街上。
那最是扎眼繁華的數(shù)層衣鋪,掛起了嶄新的鎏金匾額——瓊寶闕。
雨幕依舊。
淅淅瀝瀝沖洗著金玉奇匾,仿若其上龍飛鳳舞的字跡也在流淌著,使人望之難以移開目光。
不少商賈官貴,都明白這家商樓換了東家。
可卻無一人知曉,這瓊寶闕到底是在做什么生意。
行人腳步匆匆而過,冰冷的積雨在門庭間淌動,偌大寶闕冷冷清清。
想來。
大抵上……這是家當鋪吧。
……
窗外陰雨綿綿。
僅有一窗之隔的瓊寶闕內(nèi),則是小爐燒的通紅,時而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被擦洗到發(fā)亮的木磚間,映著女子白皙如玉的美足,映著微蕩搖曳的裙擺……
顧清歡隨意穿了墨青美衣披身,還在拾掇著這屬于自己的鋪子。
只不過。
她并未梳妝,而是半挽著水袖,長發(fā)清倦垂落,赤足也懶散踩著裙襟……
一眼望去,那清麗脫俗的眉眼間,更多了幾分閑適與隨意。
不似以往溫順柔和,也不似在化外時英氣十足。
反倒更像是一個居家操持的美婦人。
話說回來。
……她早就是個美婦人了。
只不過時常與姝月一起,與紅檸一起,家里熱鬧起來,多少使人難以察覺。
若是僅剩她自己陪著主人,那自是一個溫柔貌美,百依百順的賢淑娘子。
便如眼下,家里就十分安靜。
顧清歡鳳眸噙著幾許柔和,輕盈推開了半扇小窗。
霎時間,嘈雜的雨聲入耳,淅淅瀝瀝。
微冷的晨風拂亂了青絲,星星點點的雨滴濺在臉上,像是一顆顆剔透的明珠點綴……
空氣濕潤清涼,呼入瓊鼻浸潤咽喉,混雜著雨中泥土的陳香,使她忍不住多在窗邊望了片刻。
不知對著窗外的風雨凡俗,安靜出神多久后。
顧清歡才淺笑回神,莫名其妙的抿了抿唇角,似是十分滿足回味。
她這才回到小爐之畔,纖手提起滾燙的小壺,沖倒了四杯醇香熱奶。
除了曉怡那杯外,都添了不少飴糖。
便如此端著茶案,邁著蓮步登臨木階而上……
與一層商鋪不同的是。
三層溫暖的寢臥中,滿是被褥狼藉,彌漫著擾人情欲的異香,且還有獨屬于男女歡愛的余味。
曉怡已是起了床,同樣隨意披了紗衣,青絲有些凌亂,盤坐在床上入定修行。
美眸輕闔著,微微上挑的眼角似乎帶著倦意,酥軟朱唇上沾染了不知誰的發(fā)絲……氣息綿長有定。
而王姝月,則還慵懶嬌憨的躲在被窩里,只恨不得蒙頭睡到天昏地暗。
儼然是昨夜被折騰的不輕。
此刻露出半生生的藕臂,環(huán)抱著曉怡的美腿入眠。
清歡看的唇角勾起莫名淺笑。
與曉怡望來的目光交錯,淺淺頷首后只是遞過熱奶,也不擾她修行。
繼而便捧著另一杯,坐在床邊像是半個丈夫般,照顧著夫人起來清醒一些。
姝月凌亂的青絲被纖指梳理,不由微微蹙眉,螓首微仰睜開睡眼……
打量一眼清歡后,又掃過身邊入定的曉怡,便懶懶閉上了眸子。
櫻唇輕啟,嚶嚀輕語:“……趙慶呢?”
趙慶——
清歡鳳眸流露古怪笑意,對姐姐這幅當面喊夫君,背后喊趙慶的姿態(tài)早已習慣。
早年她剛進家門的時候,姝月就經(jīng)常喊趙慶趙慶的……
后來慢慢喚回了夫君。
不過如今,曉怡都每日溫柔侍奉著夫君了。
姝月卻又開始私下里喊趙慶。
畢竟……
總會有別的女人喊趙慶,她不喊豈不是吃虧?
夫君什么的,早就喊膩了。
檸兒如今都已經(jīng)開始喊道友了……真要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家是什么生分人。
“主人就在樓外月臺,剛剛藥浴過,眼下在修養(yǎng)五氣?!?/p>
清歡淺笑輕語,小心翼翼的扶著夫人,將熱奶喂給她慢飲。
姝月聞言睡眼更顯惺忪。
夫君打坐去了啊……
她知道夫君金丹過后,還可以繼續(xù)養(yǎng)煉氣血,眼下跟清歡曉怡也根本懶得多話。
只是半撐著嬌軀,咕嚕咕嚕喝完了熱奶。
被清歡纖手幫著抹了抹櫻唇后,便又跟爛泥一樣倒頭就睡,且還順手將曉怡的美腿拖入被窩,也為其遮掩幾分微暖。
曉怡美眸輕剜了一眼,頗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誰讓她和清歡,每夜里可勁兒陪趙慶欺負夫人呢?
沒辦法,只能任由夫人抱著她的美腿,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山上什么動靜?”
曉怡平穩(wěn)調(diào)息,柔和輕語,將心思自修行中拉回來。
清歡則收拾著床下的被褥,隨口應聲著:“游暖清早金丹了?!?/p>
“再有三個時辰,大致正午,便是蒲秀師姐入陣?!?/p>
言罷,她低著頭打理羅襪又道:“曉怡想吃什么?我去做?!?/p>
周曉怡一時沒有應聲。
先是笑著百無聊賴擺弄玉簡,幾息之后才抬眸溫柔看了清歡一眼打趣:“小賤婢干脆跟我吧,主人肯定照顧好你?!?/p>
清歡:???
我跟你干什么?
起開,小騷蹄子。
不過還是嘴上溫順笑著:“想要奴兒也伺候你?”
曉怡不置可否,微微仰了仰下巴奚落:“想隨便懲治你,不可嗎?”
清歡聽了,只是無所謂的笑著。
多少年的姐妹了,哪還不知道曉怡什么愛好?
還真和自己完全相反。
姝月在旁沒好氣睜開了惺忪睡眼,隨口幽幽嘀咕:“你跟趙慶說啊,清歡還不是隨便你懲治?”
曉怡輕笑搖了搖頭,優(yōu)雅起身開始收拾:“夫人躺著吧,我出去逛逛買些吃食。”
姝月撇了撇唇角無言,繼而又打量清歡含笑的鳳眸,古怪低語道:“要不清歡跟我吧?主人肯定也能照顧好你。”
清歡聞言黛眉一挑,淺笑嫣然。
姐姐你也自稱主人上了?
她干脆不理兩人,端著熱奶去找主人陪著。
只留下曉怡和姝月相視一笑,頗顯感慨的盯著清歡的倩影。
可事實上,清歡本來就是她倆的婢女一樣。
這……實在是太舒服了。
尤其這會兒家里安靜的時候,讓人忍不住調(diào)戲二夫人。
……
·
樓外月臺,晨風間雜著冷雨,自雨檐外飄搖而落。
長街上偶爾的閑話與叫賣聲,絲絲入耳。
趙慶闔眸入定修行,穿了一身寬松道衣,長發(fā)披肩還濕漉漉的。
他也是剛剛藥浴,凝萃過氣血之后,到外面來修行自身三華五氣。
與妖修吞飲月華一般。
五氣修行,最周正的手段,也脫不開天地精華。
濁精,先天為欲,誕自腎腑之間,吞養(yǎng)水氣朝元。
眼下秋盡臨冬,連綿晨雨,最適合入定平復濁精。
提起濁精之氣……
當真成了他通往元嬰的攔路虎。
試問。
怎么才能讓一個男人,腦子里不想女人?
就算是個太監(jiān)。
特么的,該想也得想啊。
濁精之定,便是克復己身,養(yǎng)煉腎腑水精之氣,同三華而蘊。
主打一個禁欲。
可趙慶又不可能禁欲,尤其還要帶清歡和姝月雙修,若只是三天五天還好,怎么可能長久入定?
于是乎……便只能……
半天禁欲,半天不禁欲。
養(yǎng)煉濁精可謂是事倍功半,吃力不討好,有時候還開倒車……
這太難了!
以至于如今。
趙慶打坐入定,滿腦子都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
離煙行走,水月!
他實在是沒辦法了。
打算去找前輩取取經(jīng),看看妻妾成群的日子,到底是怎么修行濁精的?
可正當此刻。
身后傳來了門扇開闔之聲。
趙慶僅是神識一掃,便見清歡一身青墨衣裙,赤足倦懶端著熱奶,陪了過來……
這一眼可倒好,當即使得他心中,升起了不太美妙的預感。
女子神情溫柔,青絲被晨風吹亂。
安靜臨近之后也不打擾,修長美腿宛若無骨一般,極為自然的便跪在了身邊。
仿若全然沒有絲毫尊嚴的玩物,主人修行多久,她便會跪在旁邊陪多久……
怦——怦——
趙慶頭皮有些發(fā)麻,心脈開始不由自主的悸動,繼而周身氣血隱隱顫動……
剛剛養(yǎng)煉的一口朝元水氣,自也隨著欲望的彌漫而逸散。
“呼……”
他平穩(wěn)吐息,緩緩睜開了劍眸,笑看清歡此刻笑吟吟的惹愛眉眼。
嘖,真好。
又又又又……白修了。
“主人,快涼了?!?/p>
清歡跪在身前,溫柔遞過熱奶笑語,哪兒還不知自己打擾了主人修行?
可她不會打擾曉怡修行,又不是不會打擾主人修行……
她心里跟明鏡似的。
但……忍不住?。?/p>
就想在主人身前陪著,就想在主人腳下惹火,根本壓抑不住。
趙慶自然也不怪清歡。
清歡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此刻輕笑接過熱奶慢飲,將美人兒攬入懷中逗弄:“你這讓我如何修行?”
女子鳳眸輕輕扇動,纖足美腿拖跪在地上笑語:“主人以往不也是如此?”
“主人打坐多久,奴兒跪守身邊陪著就好。”
趙慶:?
你特么故意的是吧?
他輕扣小奴下頜,使其不得不仰起鵝頸有些卑微:“你這是故意使壞?!?/p>
清歡聞言似是一怔。
那溫順至極的笑眸像是在說……奴兒做什么了?
奴兒什么也沒做啊……
趙慶:……
你!
他一時有些牙疼。
眼觀鼻鼻觀心,跟清歡說笑的語氣有些古怪:“我要禁欲?!?/p>
“濁精的修行,不能胡思亂想?!?/p>
清歡目露了然,溫柔用袖子擦拭主人身上的雨痕。
嘴上則笑吟吟低語著:“那主人慢慢平復……”
緊接著,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略顯遲疑的提議笑道:“不如,將奴兒囚禁在某處?這樣主人應該輕松些……”
趙慶聞言目光一凝,盯著小奴有些火熱。
確定了,錯不了。
這可惡的女人,的確沒安什么好心。
嘖。
他索性慵懶躺在了地上,把玩起清歡微涼的纖足,幽幽低語著:“你這樣……以后你的濁精該如何定?”
“太難了……”
清歡鳳眸一蕩,青蔥玉趾微微收緊。
神情有些錯愕難明:“等清歡定濁精的時候……禁欲便好了呀?!?/p>
哦?
您還禁欲呢?
您可快拉倒吧……
“沒能看出來一點,你顧清歡養(yǎng)煉濁精……想來難如登天?!壁w慶枕上了小奴緊致的美腿,兩人無話不說。
“嗯……不會?!?/p>
女子笑吟吟的搖頭,很是享受陪主人躺在月臺上,聽著風雨中的嘈雜。
且認真辯解著:“清歡不會胡思亂想,濁精最是好定。”
趙慶微微挑眉,神識蹂躪著小奴的泥丸,笑看她嬌軀泛紅輕顫,滿目不解的示意她說下去。
不曾想。
顧清歡媚眼如絲回望一眼,嬌聲輕顫著喘息:“屆時主人吩咐奴兒禁欲,奴兒自然便能做到?!?/p>
“服從主人的命令……難道清歡做不到嗎?”
趙慶:??
夠嗆。
聽起來一點都沒有感覺你能做到。
他言辭古怪,隨口奚落著:“我只怕你會爽到?!?/p>
清歡笑吟吟抿唇,氣息不知不覺間多了些媚意……
幽幽笑語著:“那依主人看,咱們該如何?”
趙慶對此也很是無奈。
還能怎么辦?
事已至此。
先……先歡好一番吧。
可正當他薅起清歡的纖手,卻又目光一動,望向了樓臺之外的長街。
便跟小奴耳語挑逗:“你看那是誰?”
那?
清歡螓首抵在主人頸間,唇瓣半咬鳳眸迷離,分心側目望了一眼……
只見人影稀疏的雨街之上。
有紅衣女子神色清冷,藕臂抱胸施施然靠在墻邊,正滿目疑惑的抬眸望來。
此刻得見兩人看向自己。
剛剛出門,準備買些吃食的周曉怡,只得沒好氣瞪了一眼無語傳音:“你們這要修行到什么時候?”
什么?什么什么?
趙慶像是聾了,只是對著曉怡輕輕點頭,繼而便又與清歡纏綿悱惻。
兩人也不管曉怡的注視。
廝磨相擁磕磕絆絆的吻弄著,消失在樓臺……
甚至根本沒能回到臥房。
主奴兩人迸發(fā)的欲望,便已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唯在三層木階之上,留下了綿密喘息與不時的碰撞聲響。
居臥內(nèi)外都全然沒了任何區(qū)別。
顧清歡衣裙凌亂,藕臂緊緊半擁著梯木,便已是極情恣欲鳳眸渙散,神志都消磨在與主人的交織中……
然而。
正當趙慶眼前一道道面板閃爍之際。
卻又有一道極為少見的字箓出現(xiàn)……
【顧清歡】
【生死相隨】
【秦楚欣】
【相敬如賓】
【獲得木靈根資質(zhì):110】
【獲得后天道粹:1】
【道粹:后天(3/100000)】
……
楚欣???
趙慶氣息粗重,回神平復少許氣血,心中莫名有些古怪。
這才想起司禾之前的調(diào)笑,隱隱反應明白了過來……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這特么的!
一個兩個的……
什么時候才能定下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