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司幽城中燈火通明。
寬廣的長街之上,雖算不上行客紛亂,但也有不少弟子來來往往,比當(dāng)年的丹霞夜色熱鬧了太多。
有女子身著朱子紗衣,與男人并肩而行。
她美眸清冽如水,遙望著長街的盡頭。
小姨陪著趙慶出門,素來是不愛牽手的,只是肩貼著肩慢慢的走,慢慢的逛。
兩人踏著月色,行過燈火朦朧處,漫無目的地游逛著。
“我讓周家返回皇城了,這附近的礦脈對咱們來說也無用處,而且有血神峰在九華,也不用那三個供奉出力?!?/p>
提及周家,小姨好像是個外人一般,言語清晰的不得了。
不過她如今也確實是個外人,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雖說還不曾與趙慶成婚成禮,但也已相伴同行走過了一十三年。
趙慶也出神的望著遠處紛亂的燈影。
他沉默少許,便算是接過小姨的話了,他們之間也不用應(yīng)聲,也不用點頭。
夜風(fēng)拂起女子的長發(fā),打在臉上肩上癢癢的。
發(fā)香給人一種沉靜微冷的感覺,是小姨和檸妹一起調(diào)制的露水,早已沒了當(dāng)年的那抹清新與甜澀。
“等這兩天月兒筑基之后,再見過鳳皇的姜言禮,便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了?!?/p>
“碎星的行走名喚寧夜,咱們得尋一位大修去明川坊留駐,你愛演陣試法,正好尋一道碎星的傳承慢慢嘗試?!?/p>
關(guān)于六師兄嚴燁所贈的那處修坊,趙慶至今也沒有想到……有什么的人選適合前往碎星圣地接手。
小姨美眸微凝,沉思片刻后輕疑道:“孟師姐不愿前往嗎?”
“可以多給師姐分潤一些資源的?!?/p>
讓孟雪去明川坊收錢?
趙慶輕笑搖頭,側(cè)目抬手理過小姨的青絲,玩笑道:“孟師姐應(yīng)當(dāng)不會想要去中州……”
“若是之前,師姐僅僅是永寧州的血子,偶爾前往明川坊看上一眼自無不可,永寧這邊有李鋒師兄在也無任何問題。”
“但如今……師姐可是永寧州的血子,怎么能棄一州而不顧,前往中州小小修坊觀望留駐?”
聽此言笑,小姨清冷的容顏上顯露幾分玩味之意。
她美眸之間光波流轉(zhuǎn),側(cè)目與趙慶對望調(diào)笑道:“之前與如今,有什么區(qū)別嗎?”
?。?/p>
趙慶很是霸道的勾起小姨下頜:“你說呢?”
“呵!”
小姨螓首輕仰美目含嬌,滿是輕挑的哼鳴一聲后,灼灼目光望著趙慶笑言出聲:“明川坊是贈給檸兒的,暫且不急尋人前往接手,待日后前往中州看看再說?!?/p>
“相較于碎星一脈的陣道傳承,曉怡更在意的是——”
她輕踮腳尖傾身貼耳,幽幽笑語帶著濕軟微涼的觸感傳出:“再過兩日,便是昌水的花燈節(jié)了,師兄可不要浪費了朕這極品水靈根才好……”
趙慶心神一蕩,撫過小姨的纖腰入懷,步出了長街上少有的一片陰影。
他含笑打趣:“享用水靈根,還需等到花燈節(jié)不成?”
“嗯?”
“那師兄想何時享用朕?”小姨佯裝不懂,側(cè)過清冷玉顏凝望趙慶,滿是疑惑的輕聲問詢著。
纖腰之上的手掌有些溫暖,她同樣抬手按在了趙慶手上,就像是倚靠在男子的臂彎中出游一般。
趙慶帶著小姨穿行人群之間,徑直前往司幽血衣樓而去。
他捏弄著不盈一握的纖柔楚腰,同樣也滿是不解的輕疑道:“究竟是師妹還是陛下?夫人倒是讓我也分不清了。”
周曉怡輕攏紗袖按緊了腰間的手掌,媚眼如絲。
她也不管周遭是否還有弟子行客,直接火辣辣的輕挑笑語:“為何要分的太清?”
“曉怡伏于丹臺帶上枷鎖,做一個盡心侍奉主人的羞憤小奴如何?”
“亦或聽風(fēng)看雪,暇時對弈,訴諸往事予冷月寒星,師妹也愿與師兄小酌擁眠,長醉不醒?!?/p>
“還是說……女兒隨著爹爹畫舫煮茶,相倚潑墨,一盡荒唐?”
小姨美眸扇動間輕言細語,又稍稍停頓之后。
她漸漸收斂笑意,容顏更顯幾分清冷,美眸間滿是淡漠。
螓首輕仰,冰寒的雙眸遙望燈影,朱唇輕啟之間傳出幽幽冷語:“當(dāng)然,朕也可以……”
“只做你一個人的陛下?!?/p>
她將腰間的溫?zé)岬氖终瓢吹酶o,側(cè)目凝望趙慶笑眸中的燈影時,又清冷宣告:“朕方才所言這些,夫君想一夜觀盡也自無不可?!?/p>
望著小姨幽冷冰寒的眸子,即便已相伴同行十余年,趙慶依舊氣血翻涌心神難抑。
小姨和清歡月兒檸妹都不一樣。
那可真的是千姿百態(tài),不管是縱觀橫覽,總也是觀之不盡的。
有時甚至僅僅美腿雪足輕盈踏下,便已是一夜風(fēng)雨又過窗。
他輕笑挑釁道:“若是帶你回攬仙鎮(zhèn)的鄉(xiāng)野呢?”
“女兒自然也愿與爹爹夜游攬仙?!毙∫掏瑯踊仨翎?。
不知不覺間,兩人便已臨近了司幽的血衣樓。
朱漆樓閣的飛檐之上,點綴著璀璨明珠,偌大的燈籠隨風(fēng)飄搖。
趙慶又笑:“那陛下可曾游過這司幽的血衣樓?”
小姨心思微動,似乎隱約明白了什么。
子夜出行……便是為了來這血衣樓嗎?
她不再說笑,輕柔道:“僅是見客那天與你一同來過,你又不是不知?!?/p>
“念可此時應(yīng)當(dāng)就在樓中……”
趙慶輕輕頷首:“那便和念可坐坐吧,如今有不少傳承精血,將他們都喚來小坐,可以分贈一些?!?/p>
小姨心領(lǐng)神會,當(dāng)即應(yīng)道:“劉師兄和白師姐不知在不在城中,我傳訊他們回來?!?/p>
趙慶所要分贈的傳承精血。
自然是給曾念可,這位在松山之時……便經(jīng)常到家中閑坐的血衣掌柜。
后面又跟著到了長生坊,最終又來了司幽城,連帶著沈墨也一同來了司幽城。
除卻曾念可能夠成為玉京弟子外。
纖凝自敵至友也相識已久,其后同行前往冥殤,如今還是司幽的長老,也很適合同修血衣之道。
劉師兄護持自己近十年,更是不用多說。
張瑾一嚴燁是師兄師姐,龐振孟雪是師兄師姐,劉子敬白婉秋……同樣也是師兄師姐。
并且還要比前者親近的多。
當(dāng)年離開攬仙后初遇這兩位時,劉子敬便已對自己照顧有加。
白婉秋雖說早年并無太多交集,但她卻是檸兒最親近的師姐,也曾看著自己和曉怡成為血衣弟子,還陪著一起去了冥殤……
可以多給他們幾道傳承精血,任其留在手中也好,亦或是給蘇荷使用也行。
再者便是孔陽了,最近一直都在離國,可以托沈墨閑暇帶給他一道傳承。
趙慶這些年走來,所結(jié)識的玉京弟子不少,但親近些的朋友卻也只有幾人。
除此之外,便是王騰、藝涵、丹鬼、七秀……這些故人了。
如今自己都成了行走,該拉扯一把的自然也都要幫上一幫。
若說起故人親友,早年自然還有比王騰更親近的,畢竟王騰還曾壓榨過他……雖說這也是常情。
而苗劍沈俗便顯得比王騰藝涵親近不少,只可惜白露一別已有十余年未見。
且不說……即便見了也是另外一種境況。
……
小姨垂首持握傳訊玉呼朋喚友,同著趙慶一起并肩邁入了血衣商樓。
入目所見已是極為陌生的玉柜石臺,偌大的樓閣之內(nèi)被陣法映的宛若白晝。
子夜商坊并無客人,圍在一起琢磨瑣事的幾位女修回眸而望,盡是停下了竊竊私語,顯得有些惶恐。
“趙駐守……”
她們其中自然是有人認得趙慶的,畢竟是從松山坊一路跟來的司幽城。
趙慶微微頷首隨口應(yīng)道:“且聊便是,我尋掌柜?!?/p>
小姨美眸掃過幾位女修,似是若有所思,不自覺的便將纖手伸過,與趙慶攜手登上了奇石雕制的青階。
很快的。
趙慶帶著小姨尋了一間客卿隔間,其中的規(guī)制也早與當(dāng)年丹霞之時不同。
空空蕩蕩的,除卻一方玉案之外,再無其他瑣碎物件。
小姨美眸微蕩,不免想起了舊年初遇之時,她輕聲提議道:“咱們今夜便在這里歇下?”
“待到清晨,還能去尋一些美食帶回家中?!?/p>
“好啊?!壁w慶答應(yīng)的很是爽快。
他輕笑又道:“客人到此還需時間,你我對弈一局?”
“哼。”
小姨抬眸輕瞪一眼,而后傾身擁懷,軟潤朱唇緊緊相印……
攬著男人的脖頸一起倚倒在地上,鼻息愈發(fā)急促,或吮或舐,極盡纏綿。
若不是還邀請了友人小坐,她恨不得此刻便褪盡紗衣,與丈夫在這冰寒的地面上極情縱欲。
神識纏繞交織,相互占據(jù)對方的泥丸明堂。
稍稍發(fā)泄之后,小姨微冷的容顏有些泛紅。
她這才輕巧調(diào)笑道:“這都哪年哪月了,享情之時還與女兒對弈,爹爹就沒有研習(xí)什么逗弄女人的新法子?”
擦!
趙慶捧著曉怡的玉顏輕疑道:“咱們家整日里膩在一起,我能去誰身上偷偷研習(xí)?”
周曉怡躺在趙慶臂彎之中,側(cè)身便貼的很近很近,朱唇似印非印,美眸間盡是狡黠笑意,撲閃撲閃的很是靈動。
她輕吻一瞬,氣若幽蘭:“龍淵之外的仙子那么多?!?/p>
“你如今都已是行走了,還愿意娶我這個自持清傲的師妹嗎?”
趙慶輕笑揉弄小姨青絲:“非你不娶?!?/p>
“待到行過離國之后,我便向張師姐尋一處絕佳勝地,邀盡親友與你設(shè)宴成婚?!?/p>
小姨嬌顏帶笑,枕在趙慶肩上美眸飄忽不定,似是還在猶豫思索一般。
她輕柔問詢:“絕佳勝地?”
“嗯?!?/p>
趙慶輕緩開口:“血衣星辰如何?”
“你我初遇便是在血衣樓,皆是血衣的客卿,早年還一起尋索玉京秘事,也曾風(fēng)雪相倚仰望寒星……”
去星辰之上成婚嗎?
小姨回眸笑望,在他耳邊輕柔細語道:“爹爹真是機敏,這么快便想出了逗弄女兒的新法子?!?/p>
趙慶:???
你當(dāng)我在畫大餅嗎?
“如何?”
小姨稍加沉吟,柔弱言語:“曉怡自是聽從夫君的安排?!?/p>
“不過有一件事,夫君可得思慮清楚?!?/p>
趙慶疑惑笑道:“又有何事?”
小姨嬌軀傾側(cè)入懷,親昵的攬抱趙慶雙肩,一雙含春美眸早已蕩盡了柔情蜜意。
眸光雙映,她輕緩低語道:“清歡和檸兒不會攔著你尋女人,姝月雖然說笑嚴厲,但性情太過溫柔,你好好哄上一哄,又能再填幾房小妾。”
“但女兒不同……”
“爹爹若是娶了曉怡,怕是再難一親那些仙子的芳澤?!?/p>
“思慮的如何?”
趙慶不屑輕笑,他還以為小姨要說什么事。
就這?。?/p>
他捏弄懷中緊致纖腰,疑惑道:“月兒和清歡也盡是無暇仙子,檸兒更是剛進家門,為何還要去尋別的女人?”
“只怕你會生膩啊?!毙∫梯p快笑語。
聽聞此言,趙慶旋即托起了小姨的容顏似是細細打量,輕佻笑道:“有夫人這么清冷卑淫的美人兒陪著,怎么會膩?”
小姨美眸輕闔,窩在懷中輕柔低語:“那女兒此后為你變得更卑淫更清冷……”
窗外月色清幽,依稀還能望見壽云山上的桃柳。
兩人最終還是對坐窗下,面前放置了一案棋盤,兩只竹簍裝滿了黑白弈子。
小姨將繡鞋褪去放在了門后。
纖柔雪足踏著清涼地案,如瀑青絲隨意披散,修長美腿隱于紗裙之下……
清冷容顏又收斂了笑意,便如同舊年初見那般。
而她心思更是細膩巧妙。
在趙慶執(zhí)白先行之后,她每每后手都循著當(dāng)年未盡之棋排布。
便是初見之時,趙慶投子認輸?shù)哪且痪帧?/p>
幾手過后,趙慶也察覺到了這點,便同著當(dāng)年那般,陪小姨下自己的臭棋。
雖說如今他棋藝大有長進……
但經(jīng)年歲月如風(fēng)逝去,舊時人與舊時棋,便更多了一番悠長的余韻。
盞茶時間之后。
小姨凝望棋盤抬眸輕笑道:“夫君還循著當(dāng)年的棋路,恐怕依舊毫無勝算。”
趙慶也笑:“夫人便有勝算?”
正當(dāng)這時,客卿隔間之外響起了敲門聲。
曾念可的笑聲傳來:“客人到了?!?/p>
小姨的神識被趙慶緊緊纏繞著,也無暇探出觀望。
她輕笑與趙慶對望一眼:“先見客,明早再下?”
趙慶則是依舊觀望著棋盤,隨口笑應(yīng):“至少先讓客人進門不是?”
他旋即撤去了隔間中的禁制。
妖嬈美婦推門而入,雙眸笑望窗下對弈的兩人,嬌笑喚道:“婉兒?!?/p>
此言一出,小姨驟然抬眸望向門外。
只見一嬌柔女修端著玉案與茶具而來。
慕容婉兒容顏未改,身穿一件斜行針月華裙,淺絳紅補點綴其間,顯得十分親近。
舊年光景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婉兒清甜一笑,俯身放下玉案后,便開始自顧自的整理茶具。
且不忘柔聲詢問道:“周客卿,趙客卿……”
“今日還是沖泡苦口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