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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野花

翌日傍晚。

  殘陽脈脈,赤霞滿天。

  寒冰谷外清泉郡,山坳之間的古道寬闊而悠長,直通關(guān)外的無盡黃沙。

  以往烈風(fēng)呼號(hào)的關(guān)口,如今變得安寧而冷清。

  一眼望去再也看不見那浩浩湯湯的龍卷,唯余零散士卒在百無聊賴的說著閑話。

  天地悠悠,殘陽沉入了黃沙,蒼茫寂寥。

  白發(fā)女子神情慵冷而平淡,走在那家人最前方,引得販夫士卒不住側(cè)目,暗自心驚。

  修長曼妙的倩影……在晚陽的映照下越拉越長。

  漸漸地,漸漸地……逼近了那道傾攏覆蓋整個(gè)楚國的九曜封印。

  長空盡處,一道杏黃小舟率先離開了楚國,浮蕩在遙遠(yuǎn)的天邊等著他們。

  姝月和清歡共乘一駝,清歡身段更加豐潤高挑一些,便乘在了姝月身后,輕擁著她的纖腰低語。

  趙慶與小姨攜手漫步,兩人雙眸默默凝望著司禾的身影。

  當(dāng)那位慵冷的白發(fā)仙子踏出關(guān)外的一剎那,趙慶心中暗嘆低語……

  “主人,走了?!?/p>

  在他們身后上萬里之外,松山坊的幽靜臥房中。

  司禾悠閑的枕著藕臂看電視,此刻櫻唇噙著枯草,含糊輕笑自語道:“滾吧。”

  ……

  趙慶微微點(diǎn)頭,握緊了小姨的纖美玉手,兩人一同跟隨著踏出了關(guān)外。

  不知是不是張師姐那些話的緣故。

  他如今憑空生出不少錯(cuò)覺,似乎每一次離開楚國,都無法預(yù)估下次返回是何時(shí)了。

  也許是十天半個(gè)月。

  也許是十年幾十年。

  好在,司禾的化身如今已至練氣中期,與尋常的修士一般無二,一起在外面游歷也不會(huì)再覺得孤寂凄冷。

  壽云山的封印解除之后,他們一家人便很少在家里膩著了。

  不過如今……整個(gè)楚國都是他們的家。

  “出來了?!?/p>

  “有什么想說的嗎?”

  司禾幽邃的美眸輕輕扇動(dòng),轉(zhuǎn)身回望趙慶與他身后的浩渺封印,如此冷淡低語。

  見此情形。

  小姨眸光微凝,竟不自覺的生出了幾分玩味與輕佻。

  有什么想說的?

  離開了楚國,那肯定是趙慶翻身做主人了。

  只是不知……

  趙慶輕笑搖頭:“主人修為還低,讓檸兒御舟帶著你吧?!?/p>

  杏黃小舟自長空墜來,紅檸水眸含笑輕快應(yīng)聲:“娘娘?”

  “我們也乘飛舟,從天上看看這片大漠?!辨潞颓鍤g御風(fēng)踏上了靈舟,任由那頭靈駝消失在黃沙盡處。

  小姨飛身而起同樣登舟,飄搖紅衣鼓蕩間,遮過了趙慶與司禾對(duì)望的視線。

  “嘖嘖嘖——”

  司禾滿是狐疑的不屑輕語,似乎在故意挑逗著什么。

  “怎么……主人?還等我背你?”

  趙慶劍眉輕輕挑動(dòng),將司禾橫抱在懷,帶她踏上了自家的小杏舟……

  同時(shí)在心中輕笑傳念道:“以后欺負(fù)你的日子長著呢,別急?!?/p>

  司禾的輕薄戲言瞬息而至。

  “主人的身子沒什么修為?!?/p>

  “你想叫主人就叫主人,你想當(dāng)成玩物就當(dāng)成玩物?!?/p>

  “看你良心……”

  趙慶:!?

  良心?

  我特么哪兒有良心?

  司禾輕巧笑語:“是啊,可爸爸怎么還不兇小禾?”

  “難道沒什么命令嗎?”

  趙慶心中冷笑:“有啊,怎么沒有?”

  “命令你禁欲一個(gè)月,好好當(dāng)主人吧?!?/p>

  司禾:……

  “你的命令還真殘忍呢。”

  大漠落日,長空飛沙。

  白發(fā)仙子靜立飛舟邊緣,幽邃眸光顯得慵艷而冷清……與她心中的言笑格格不入。

  趙慶也沒再故意逗弄。

  他心知小反差也不過是只想玩玩,真正體驗(yàn)體驗(yàn)?zāi)欠N前所未有的感覺。

  可主人對(duì)自己那么好,他哪能真的對(duì)其下手?

  以后有機(jī)會(huì)的話,再淺嘗輒止吧。

  “呸!口是心非的狗東西?!?/p>

  “你就是跟著張瑾一學(xué)壞了?!?/p>

  “故意吊你主人的胃口是吧?”

  趙慶:……

  “我可沒這么想過。”

  一家六口皆盡伏在了飛舟邊緣,安靜遠(yuǎn)眺著大漠落日的絢麗奇景。

  某一刻。

  小姨美眸微顫,輕掃了司禾與清歡一眼,而后傾身在男人耳邊送吻,笑盈盈的回望遠(yuǎn)去的楚國大地。

  臉頰上傳來濕熱觸感,紛飛的青絲帶著冷冽幽香,打在臉上頸間酥酥癢癢的。

  趙慶輕笑不語,手上卻緊緊攬過了小姨柳腰,靜靜的陪她倚在一旁看大漠。

  離國的黃沙綿延上萬里。

  視線中除了風(fēng)沙之外,依舊還是風(fēng)沙。

  似乎并沒有什么好看的。

  “你……”

  周曉怡輕按著撫在自己腰間的大手,神色有些清冷,但美眸間卻又飽含期待。

  “你……若是只看云海的話,我便不去了?!?/p>

  趙慶瞬時(shí)心領(lǐng)神會(huì)。

  他二話不說,便將自己逼近金丹境的神識(shí),以近乎粗暴的姿態(tài)灌入了女子泥丸之中,橫沖直撞而又肆無忌憚。

  周曉怡美眸驟然失神,忍不住的輕吟低喘。

  姝月疑惑笑望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而拉著檸妹暗戳戳的傳音講述著。

  “看看離國的大漠吧?!?/p>

  “去船尾。”

  趙慶含笑將小姨橫攬?jiān)趹?,為她褪去了繡鞋羅襪,如此重復(fù)記憶中的話語。

  事實(shí)上,如今他也有些記得不太清晰了。

  但大抵上是沒錯(cuò)的。

  周曉怡容顏嬌紅,似是有些羞憤。

  與舊年的神識(shí)交修不同,她泥丸之中翻江倒海,如今再也無法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不過……她也不用反抗。

  只需自瓊鼻間哼出微冷的輕鳴——

  “嗯。”

  趙慶與女子神識(shí)勾連,輕握著她纖柔玉手,兩人輕緩邁步行向了飛舟另一端。

  小姨的如瀑青絲在風(fēng)沙中輕舞,曼妙紗衣隨風(fēng)蕩漾。

  修長而纖直的美腿若隱若現(xiàn),緩緩邁動(dòng)之時(shí)……青蔥玉趾輕點(diǎn)木舟,精巧絕美的雪足落下,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但卻又沾染了些許塵沙。

  “我……”

  她那清冷嗓音有些顫抖,似是無法忍受泥丸中廝殺。

  多少年了?

  十四年……十五年……

  ——

  十五年前,前往中州的紫珠靈舟之上。

  她便是這般姿態(tài),赤著纖足踏過舟木,與趙慶一起伏在飛舟盡處看山看水,隨便說說各自的故事,也約定下一次再到舟尾看冰川。

  “我以往只聽說過,永寧之外還有無盡州國。”

  “現(xiàn)在看上去,倒也沒覺得有太多不同之處?!?/p>

  “你應(yīng)當(dāng)比我強(qiáng)。”

  “我甚至都沒有離開過西南八郡,更不必說楚國。”

  “我倒是去過一趟離國。”

  “若有機(jī)會(huì),我們可以去看看大漠。”

  “哪里有大漠?”

  “離國之西,便是萬里黃沙?!?/p>

  ……

  趙慶輕擁著小姨嬌軀,兩人安靜的享受著此間的喧囂與靜謐。

  離國的萬里黃沙。

  他們這些年來早已看盡了。

  前不久,還帶著光頭和南宮兩位行走,來這大漠腹地逛蕩過幾天。

  只不過這一次,卻又與以往有些不同。

  要陪小姨去接娘親了……去離國絕塵谷,接那位離開楚國近二十年的冷仙子。

  趙慶很早很早的時(shí)候,便陪清歡去見過姐姐。

  可小姨這里,卻足足等了十五年。

  早年他們一家沒有什么底氣,自身都在風(fēng)雨之中飄搖,沒能去離國見一見岳母。

  其后是苗劍厄運(yùn)與仙宗遺跡之事,小姨和生父又水火難容,此事便暫且擱置了下來。

  后來……清歡遭劫……血子之險(xiǎn)……

  這日子一晃,他便已是天下行走了。

  趙慶輕輕撫弄著小姨玉顏,為她緩緩?fù)炱鹆藡D髻。

  如今小姨也算與周宗良有了些許言語,即便再遇上苗劍也無需刻意躲避,萬象門更是不值一提。

  師姐走了,該換自己去面對(duì)青影了……

  “夫人綰發(fā)真美,今日更是比尋常更嫵媚了三分?!?/p>

  聽了趙慶的溫和笑語,小姨美眸微顫,神情隱約多了幾分猶疑。

  她不再與男人對(duì)視,轉(zhuǎn)而望向長空盡處的落日,罕見的掙扎低語:“趙慶……”

  “咱們不成婚了,行嗎?”

  趙慶稍稍詫異一瞬,他順著小姨的視線,笑望那輪昏黃暗淡的落日:“怎么?周師妹是想改嫁了?”

  女子怔神良久,緩緩伏在靈舟邊緣低語:“當(dāng)年,你答應(yīng)帶我看的帶我游的,陪我護(hù)我一起尋覓玉京……”

  “如今都做到了?!?/p>

  “我以往很想與你成婚,定下終身生死與共?!?/p>

  “可……”

  趙慶輕笑搖頭,愜意的坐靠在靈舟邊緣,將小姨的纖柔嬌軀攬入懷中相互依偎:“可是什么?”

  小姨美眸流盼,安靜枕在男人肩上低語:“可咱們這十多年走來,如今成婚在即,我卻總覺得像是什么東西……結(jié)束了?!?/p>

  什么東西結(jié)束了?

  趙慶側(cè)目又望了一眼長空落日,隱約能夠明白小姨的思緒。

  一時(shí)間竟也生出幾分悵然。

  是啊,這么多年一起走過,終于要成婚了。

  趙慶扣緊了小姨的白皙下頜,勾起她的玉顏與之對(duì)望,輕蔑冷笑道:“當(dāng)然要結(jié)束?!?/p>

  “你還想我寵你慣著你一輩子不成?”

  “以后就在家里裁衣燒飯,當(dāng)好你的行走夫人?!?/p>

  小姨滿是意外的抬眸,怔神輕語道:“那你以后不寵我了?”

  “嗯,不寵了,你性子太冷。”

  趙慶含笑抵著小姨的白皙額頭,四目相對(duì)間,唇瓣似乎都貼在了一起。

  周曉怡恍然凝眸。

  別過臉去冷幽幽道:“那不行。”

  “自今日起,你要每日為我綰發(fā),每日為我浴足,我是你夫人了?!?/p>

  趙慶懶散的靠在一旁,笑吟吟的審視著小姨的冷顏。

  “嗯——?”

  “那我不娶你了,太累?!?/p>

  小姨美眸蕩盡笑意,回眸溫柔輕語:“那我為了夫君,每日綰起婦髻……可好?”

  “還有呢?”

  趙慶輕笑質(zhì)問。

  “夫君。”

  女子美眸在自己無暇的纖足腳踝上停留,玩味輕語道:“你是最愛女兒的容顏,還是最愛女兒的纖足?”

  “嫁給你后,女兒此生便都為你赤著足了?!?/p>

  趙慶:???

  這……

  “這不行,那不被別人看光了?”

  小姨雙眸之間似有水波流轉(zhuǎn),輕佻笑望趙慶伏在肩頭嬌媚吐息:“可……”

  “可你初見女兒時(shí)……”

  “目光便一直在女兒的容顏與纖足上?!?/p>

  “成婚后的日子,女兒的臉與足,便都是夫君的玩物了?!?/p>

  嗯?

  趙慶緩緩皺起了眉頭:“我什么時(shí)候看過?”

  “沒有嗎?”小姨舒緩枕在了男人腿上,笑吟吟的與之對(duì)望。

  算了……十五年了,誰不知道誰?。?/p>

  趙慶輕笑撫弄女子玉顏:“記得那時(shí),你還不是這幅嬌柔樣子?!?/p>

  “冷冰冰的,遙不可及?!?/p>

  周曉怡感受著臉頰上溫暖的手掌,緩緩閉上了美眸輕語:“記得那時(shí),你也不似這般自信從容?!?/p>

  “像是揣著數(shù)不清的心事,都寫在臉上。”

  趙慶啞然失笑。

  “家有賢妻……如國有良相?!?/p>

  “是這些年夫人調(diào)教的好?!?/p>

  小姨不置可否的輕笑,舒緩的仰了仰螓首,使得男人的手掌完整撫在自己側(cè)顏上。

  “家有良人……如民遇明君?!?/p>

  “我是什么性子我自己知道,常常自以為是,驕橫且蠻不講理?!?/p>

  “全憑夫君這些年順著哄著,換了尋常人家,早該把我趕出家門了。”

  周曉怡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滿是欣喜的翻身窩在趙慶懷中:“趙師兄?”

  “嗯,在。”

  趙慶溫和應(yīng)聲的同時(shí),抬眸與姝月檸妹含笑對(duì)望,一家人都在暗戳戳的盯著……小姨有這么做作的時(shí)候,可真是太少見了。

  “記得當(dāng)年……”

  “與師兄稍有接觸,亦或是眸光雙映,都還會(huì)心中有些抵觸,有些悸動(dòng)。”

  “同處一室仰望明月,免不了思緒繁雜,免不了芳心輕顫。”

  趙慶跟隨著小姨的思緒,輕笑接話道——

  “與師妹傳訊之時(shí),我也會(huì)滿懷期許。”

  “丹霞城頭一擁而躍,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有更多的動(dòng)作……甚至不知手究竟該放在哪里?!?/p>

  “師妹的青柑茶酸酸澀澀,棋盤棋子冰冰涼涼,門后的繡鞋整整齊齊,閑暇回味時(shí)便有些安耐不住?!?/p>

  周曉怡輕佻一笑,美眸盯了一眼撫在自己豐潤胸脯上的大手。

  轉(zhuǎn)而又輕抬纖足美腿,柔弱踏著男人的身子:“可如今,不管師兄再怎么碰我辱我,曉怡卻也不會(huì)抵觸羞憤了?!?/p>

  趙慶笑嘆望向小姨的精巧纖足:“你這張冷冰冰的容顏,這修長曼妙的美腿纖足,我也有些看膩了?!?/p>

  “呵!”

  “這便膩了?”

  小姨冷冷橫斜一眼,卻只見到了男人的滿目溫情。

  是啊,當(dāng)年的那些悸動(dòng)與甜澀,早就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找也找不回來。

  “膩了,也習(xí)慣了。”趙慶輕笑凝望小姨的冷顏,認(rèn)真應(yīng)答道。

  “那以后分房睡?”

  小姨輕佻不屑的玩味低語。

  聽聞此言,趙慶很是無奈的陳述事實(shí):“你不是一直都有自己的小室?本來也沒怎么同房睡過?!?/p>

  女子美眸飄忽不定,酥潤朱唇抿出喜色:“那以后,我與夫君和兩位姐姐……每日同房便是?!?/p>

  “夫君。”

  “嗯?”

  “這些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