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清脆空靈的滴水聲回蕩大殿。
將此間氣氛襯的更顯詭異,眾人的目光也愈發(fā)難以置信。
星闕至尊!
合道仙君清修歸來!
竟然是此代天香八行走???
南宮瑤杏眸微不可查的輕顫,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若無意外……那位封在永寧州的異修,應(yīng)該是真的自由了,這或許是與曜華有關(guān)。
異世之修入星闕,直接便是位列仙君?
司禾身上一定有著關(guān)乎玉京星闕的秘密……
骨女美眸中滿是凝重,能清晰感覺到與她相挽同行的清歡師妹……此刻嬌軀都繃緊了些許。
姜言禮小姬光頭皆是對視無言,他們也都曾與司禾有過交集。
只不過在姜言禮的世界里。
那位慵懶而美艷的白發(fā)女子,是趙慶的妻子也戲稱主人,本身為狐族妖屬,時(shí)常都安靜笑觀一切,喜怒不顯于色。
而在云海姬夢的世界里。
那卻是一位來歷神秘的仙修,是永寧州為數(shù)不多的大能,氣質(zhì)清冷端莊卻也憐憫威嚴(yán),云劍破幻輕松寫意,卻又有著十足的距離感。
但在菩提皮無妄的聽聞中。
司幽娘娘卻又是道信師兄的好友,是清居壽云山上的神君,香火神道的造詣撼天動(dòng)地,若給娘娘一州佛國香火,她一步邁出便是橫壓菩提的存在,能把三師兄吊起來打……山海界,道陷境神君。
可在皇甫鳴的經(jīng)歷中。
那位新的天香行走,卻像是與趙慶一體共魂之人,他們時(shí)刻心意交織,趙慶命宮中似乎有司禾的影子,不知司禾……是否也是如此?
碎星寧夜并未與司禾有過任何交集。
始終都覺得,司禾或許與紅檸一般,是個(gè)開朗隨和的女子,也或許與水月家中的境況一樣,和顧清歡王姝月相處,時(shí)常都是爭風(fēng)吃醋。
可黎元,童老,衛(wèi)桑。
這三位星闕大修,卻是清楚的明白,那星闕至尊意味著什么。
玉京星闕誕生一位行走輕而易舉,可誕生一位至尊……幾乎是難如登天!
只要那位司禾仙君起心動(dòng)念……玉京的第九十一州,便該出現(xiàn)了。
或許天下行走,也還僅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但星闕至尊,絕對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能!
雖說傳言那位僅僅只是化神,但想來恐怕也能憑自身手段,隨意捏死他們這些煉虛。
只因?yàn)槿思沂侵磷?,而他們卻不是。
黎元修行數(shù)千年,坐看五城桑海沉浮,此刻幾乎都不需要用腦子想,心里就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一準(zhǔn)兒打不過司禾。
真要?jiǎng)邮值脑?,可能一個(gè)照面……自己就被打的魂飛魄散了。
什么煉虛,什么尊者,都是云煙。
而星闕至尊,卻一定是足以撼天的戰(zhàn)力!
因?yàn)橛窬┑拇嬖?,是教化蠻夷且護(hù)持天下規(guī)則有度,而星闕的存在……卻是為了守住此方天地于道劫不滅!
都是星闕清修的修士,他們或多或少也聽過些許傳言,只看那仙君云城皆是沉浮天司之外……便能知曉,那些至尊,要面對的始終是頭頂?shù)奶欤皇鞘篱g的人。
這般揣測,其實(shí)倒也準(zhǔn)確。
司禾實(shí)力如何,趙慶一家最是清楚。
那時(shí)常慵懶趴在床頭的小白狐,可是一點(diǎn)都不弱,甚至肉眼可見的強(qiáng)大。
道信張瑾一初見喚作前輩,龐振將血神峰放在九華,而非丹霞,為的便是避退司禾。
即便司禾封在山里,但蘭慶集傅思親自出面,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神刀沉于洶涌東海。
司禾的孱弱與渺小,只是面對血衣樓主而已,可不是面對什么化神煉虛。
但血衣樓主,卻已是世間最強(qiáng)的幾人之一,而且還是個(gè)從道劫活下來的瘋子,正兒八經(jīng)要跟老天爺干一場的存在。
“司……”曲盈兒美眸顫動(dòng),欲言又止。
骨女順勢凝重低語:“娘娘那邊,應(yīng)是與天香有關(guān),咱們過去吧?”
與天香有關(guān)?
顯然并非如此。
南宮瑤杏眸撲閃,心里清楚的知道,星闕是星闕,玉京是玉京,司禾突兀離開了壽云山,恐怕是與曜華闕有關(guān)。
天香的地位極其特殊,除卻其盡是女子外,還有一些辛密緣由……便是指向曜華闕。
“趙慶兄弟,眼下是何安排?”
寧夜同樣沉聲輕語,顯然他才是最迷茫的那個(gè),他不光此前與趙慶陌生,跟司禾甚至都沒見過面!
殊不知,姬夢眼下近乎臉都綠了,好懸沒拿截云劍砍司禾,否則指定要被搶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秦楚欣朱唇輕抿,幽邃美眸中蕩著漣漪,滿心的慶幸與恍然近乎無法言說。
跟在趙慶身邊聽著這些行走的言語,她便清清楚楚的認(rèn)識到……自己與司禾相識比眾人更早。
只不過自己修為低淺,當(dāng)時(shí)還與司禾互稱道友。
而方瓔更是芳心蕩漾,卻又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作為天香護(hù)道者,現(xiàn)在想來好像是無與倫比的仙緣???
當(dāng)童老前輩與衛(wèi)桑,還滿是復(fù)雜的盯著趙慶一家。
那煉虛尊者黎元,卻已經(jīng)壓下了諸多心緒,神情如常隨和笑道:“周姑娘是水靈根吧?”
“我方才就看那小尺與你契合……”
他笑容溫和使人如沐春風(fēng),踱步臨近葉曦身邊,目光中突兀顯露幾分震驚,恍然意外道:“哎?。慨愅?!”
“仙痕策可算尋到正主了,周姑娘身上似乎還有國運(yùn),這小玩意給你留著化神再修不遲!”
青年不由分說便將那寒玉尺、仙痕策卷,一股腦塞給了葉曦,顯然是要讓葉曦替周曉怡收下。
然而小姨卻還在跟家里古怪傳音,此刻下意識連忙道:“前輩,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
黎元?jiǎng)γ家话?,義正嚴(yán)詞:“八行走據(jù)說還精通分魂術(shù),我正想拜訪請教紅蓮縱影之秘。”
趙慶:……
翻臉這么快嗎,前輩?
此刻葉曦頗顯得有些無措,但蒲秀卻是纖手一按,便不著痕跡的收起了那兩道物件,倒也正巧解圍。
只不過趙慶四個(gè),此刻顯然沒有太多心思。
司禾仙不仙君,至不至尊,也都無關(guān)緊要。
家里最關(guān)心的反倒是……她是不是真的跑出來了……會(huì)不會(huì)再被抓回去……若青影再出手,天香會(huì)給兜底嗎?
要不一起投奔天香算了!
檸妹簡直是給家里建了奇功!
如果天香真給家里兜底的話,那誰還當(dāng)血衣行走啊?不是找著不自在嗎?
趙慶甚至已經(jīng)有了破境金丹的打算……如果一家人都能在星闕瀟灑無憂的話,他肯定第一個(gè)當(dāng)反骨仔。
清歡鳳眸凝重,彎彎的睫毛微不可查的撲閃,緊握傳訊玉低語道:“盼兒去了家里……不在了?!?/p>
聽聞此言,姝月小姨皆是心中暗舒了口氣。
柳盼就在壽云山上,御舟一轉(zhuǎn)眼就到家了,究竟如何看一眼就知道。
而趙慶心里更是已經(jīng)罵罵咧咧:“你怎么事兒?小禾?瞞著爸爸是吧?”
司禾顯然一直在盯著他們這邊的動(dòng)靜,沉寂已久的陰華終于輕盈蕩漾,傳來少女嬌柔嫵媚的酥軟:“哪兒敢啊爸爸~”
“小禾心癢了,見見~”
“等你~”
趙慶驟然心里咯噔一聲。
這一次交感不僅只是心念言語了,那妖媚蕩漾的氣息幾乎滲入了頭顱,使得他全身都有些酥麻不說,私底下更是劍拔弩張!
他的精魄被司禾引動(dòng)了,前所未有的顫抖著!
要壞!
司禾一出來,他可是徹徹底底的欲望奴隸,精魄在司禾的手中,想怎么拿捏怎么拿捏。
少女酥軟的輕語灌涌魂魄:“主人怎么了?難道不喜歡小禾這樣?”
“想不想體驗(yàn)清歡那樣……”
“神志迷離不清,愛欲抵死忘生,讓小禾操縱著你~”
趙慶:?。。?/p>
“不是,主人,您先聽我解釋……”
……
一眾行走滿殿修士,上至煉虛大能黎前輩,兩位化神兩位元嬰,十?dāng)?shù)位筑基,更有煉氣三層的小皇甫。
此刻皆盡眼巴巴的看著趙慶和姝月曉怡,愣是半個(gè)字都沒再蹦出來。
尤其是皇甫鳴、水月、楊霄。
原本同行的天香師妹,還沒來得及熟悉熱絡(luò)一些,卻突然間變成了星闕至尊。
直接與七族那些閉死關(guān)的老祖,都平起平坐,這還行走個(gè)屁?。??
干脆直接開九十一州,圣州之外第八古族,帶著他們?nèi)セ饪v橫一番得了……
玉京行走布道天下,可眼下這還需要布道嗎?
直接硬搶不好嗎,司禾在荒夷舊地劃個(gè)道兒,就算是他們布道完了。
趙慶與小姨目光交錯(cuò),沉吟低語道:“諸位可是想去見見司禾?”
“嗯……”
唯有曲盈兒柔聲低應(yīng),其余行走沉默不語。
那童老前輩接連傳訊,此刻悻悻嘀咕:“老家伙都去拜訪了,司幽云城,就在天司之外。”
“天香樓主,子君仙子也在?!?/p>
啥!?
皇甫鳴雙眸微不可查的一縮,只恨不得馬上回到九劍圣地躺著,只覺得還是病床上舒服些……
“若有幸,自是要拜訪仙君。”
黎元含笑自語,繼而像是告誡一般望向眾人嘆道:“星闕至尊極少現(xiàn)身,動(dòng)輒隱匿數(shù)千年……可能我等人生一晃,便已是白首回眸?!?/p>
姝月朱唇輕抿,斟酌提議道:“可檸兒還在天香玄心潭。”
趙慶也笑:“不如先去心潭接過檸兒?”
檸兒?。?/p>
是誰?。?/p>
兩位化神一位煉虛,皆是心里暗暗古怪。
這節(jié)骨眼上接什么人?。??
但黎元還是立刻笑應(yīng):“好!我?guī)еT位去天香,接過檸道友再說。”
檸道友……
骨女不自覺的抬起纖指整理青絲,借此稍稍遮掩眸中笑意,這怎么連檸道友都喚出來了?
“諸位行走,請!”
男子周身威壓自斂,但玄之又玄的術(shù)法卻是籠罩了山殿,眾人只覺身墜于無盡寒淵之中……周遭再?zèng)]有了任何靈力氣息。
這便是煉虛手段!
煉化天地!將整個(gè)山殿周遭的懸峰,以偉力當(dāng)做秘境裹挾,直接憑虛傳渡趕赴星辰!
僅僅是窗外風(fēng)云變幻片刻,便已有婉轉(zhuǎn)空靈的嗓音傳徹而來。
“哪位道友?若無相邀,不可擅入天香?!?/p>
周遭天地變得冰寒無比,紛亂的裂隙像是要把整個(gè)懸峰都撕碎!這儼然是被阻下了。
但黎元并無任何意外,反而側(cè)目望向了趙慶像是提醒。
趙慶心說你特么看我,我也不是天香的人啊?
他轉(zhuǎn)而推搡了方瓔纖腰一下,女子?jì)绍|驟然緊繃,原本出神震撼的目光變得清明,回神低語道答復(fù):“行走護(hù)道,竹脈,方瓔。”
話音落下,似有浩渺神通自山殿一掃而過。
周遭天地瞬時(shí)變得支離破碎,眾人直接被偉力牽引一剎,神識震蕩間,遠(yuǎn)空便已出現(xiàn)了聚散流云!
依舊是那一望無際的花海,清幽暗香沁潤而來。
整個(gè)世界光影橫斜,舒適的微風(fēng)輕撫而過……但對于一眾行走來說哦,卻又恍如隔世,顯得夢幻而不可思議。
他們趕路……可都還要借著各州傳渡陣,甚至有些偏遠(yuǎn)州屬,只能干巴巴的御舟慢慢飛。
可大能趕路,卻是一步一山河,轉(zhuǎn)眼天地已然交錯(cuò)。
……
·
玄心潭。
朦朧仙霧繚繞,澄澈幽池之中柔美青絲沉浮。
楚紅檸赤裸嬌軀,螓首枕著藕臂,輕松愜意躺在暖潭中享受著。
水靈靈的笑眸輕盈撲閃間,似乎還在琢磨著什么小心思。
這天香的仙緣之地,儼然不可能出現(xiàn)任何外人。
當(dāng)然,也包括月蓮尋瑤殿,各處香痕海天香谷,乃至各坊天香樓,諸姐妹嬉戲沐浴,也都不會(huì)避諱太多。
若類似這般的地界,能有什么不懷好意的男人闖進(jìn)來,那天香之名顯然成了笑話。
某一刻,她腦海中七魄震顫,只覺神志恍惚一瞬,有玄之又玄的道則滲入血肉……
竟于眼前顯化成為一道道靈動(dòng)流光!
紅檸水眸微震,探出神識稍稍嘗試,卻并無法察覺到任何異樣。
似乎眼前的流光,只是跟隨她的心念意志而變化……
當(dāng)她想要觸及那幽邃暗芒,心中便隱隱升起明悟——
青玄,金根之極見九霄。
冰髓,霜心寒骨證萬法。
空明,身融天地而親靈。
這儼然是能夠自行抉擇的仙資妙體!
只不過紅檸此刻的心思,卻是遙遙飛向往昔,暗暗琢磨著趙慶眼中的世界,是否也有這般變化?
顯而易見,這玄心潭,實(shí)則是一枚天道殘片!
便如乘黃的角,柳義的劍……原來身負(fù)仙緣,竟是這般奇妙順?biāo)斓捏w悟……
而天香行走的機(jī)緣之一,說是入心潭而修,重鑄仙資玉體……倒不如說是短暫體悟天道殘片的神妙。
不過很顯然,這玄心潭也是有限制的,恐怕需要積蓄歲月,不可能接連不斷地賦予仙資。
檸妹此刻出神琢磨著,甚至心里古怪揣測,要不要跟趙慶換一換身子玩?索性命魂交錯(cuò),相互奪舍,她也真想看看那到底是個(gè)什么玩意兒……
楚紅檸心思蕩漾,想著想著自己都笑了,她轉(zhuǎn)而收起這不靠譜的瞎想,又去嘗試觸及另一道胭色流光。
花意如,心犯風(fēng)塵筑欲魄。
飲月骨,月華九轉(zhuǎn)斂血骨。
別跡,斷欲傾夢。
神庭,神意澄海。
檸妹水眸中滿是新奇,直勾勾望著那毫無異常的水霧,只覺得這天道殘片有趣的緊。
清歡的九妙藥體,小姨的璇璣瞳,連選都不能選……她倒要看看世間仙資都有哪些玩意兒。
朝華雪,水根之極洞清幽……
少邪瞳,陽精入目參陰陽……
紗映笑,雀陰迷夢尋媚骨……
夕澤霜……
正當(dāng)檸妹愜意琢磨之際,藕臂之側(cè)那濕漉漉的傳訊玉,卻是蕩起了靈蘊(yùn)。
是姝月的傳訊:“檸兒,結(jié)束了嗎?快出來,我們都在等你?!?/p>
紅檸:……
她朱唇下意識的笑抿,默默感知眼前紛亂流光,古怪回訊:“還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