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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姝月:我就知道!

宛若煉獄般的九玄遺鼎之中。

  赤紅穹頂之下,紫青色澤的灼魂之焰流轉。

  墜落的一縷縷靈蘊威壓,都似是化作了赤晶,裹挾著那兩道沉淪的元嬰煉化。

  穆敬修面如死灰。

  嬰身開始寸寸龜裂,世間至臻的元嬰真元,時而迸出細小的金芒……

  他要死了。

  魂飛魄散。

  可即便是此時,他死死盯著鼎壁的瞳子,依舊是駭然大震。

  此生從未有過的疑惑和不解,紛至沓來。

  那顧長歌!

  竟自他的感知中消失了……

  仿若已然被遺鼎所煉,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道道龍影盤旋消弭,這九玄的遺鼎之中,再也無法感知顧長歌的身軀!

  唯有那墜落于煉獄中的琉璃金丹,變得愈發(fā)慘淡,不斷流逝著精純靈蘊。

  剎那之間。

  老者原本落寞至極的眼底,便又迸發(fā)了一抹凄冷笑意。

  他知道。

  魏元……要栽了。

  魏元的丹術究竟有幾斤幾兩,他最是清楚。

  但顧長歌那觸及鼎壁的手段,乃至不經(jīng)意間顯露對爐燼的了然,他卻是看不透分毫。

  想來……在這九玄的遺鼎內外。

  他曾經(jīng)的那個丹童……應是要給七長老做嫁衣了。

  哈哈哈哈哈!

  七長老!

  真魂殘存的最后一刻。

  穆敬修竟是露出了十分扭曲的獰笑,不知是笑顧長歌,還是在笑魏元。

  耳邊似乎還回蕩著,某一日在經(jīng)殿之中。

  顧長歌的隨和輕語……

  “此行想著過來走走看看,有沒有近似的丹法好體悟一二。”

  “——我不會煉丹。”

  你不會煉丹嗎?

  哈哈哈哈——

  驟然間,穆敬修那陰翳帶笑的嬰身定格。

  下一瞬,寸寸龜裂的真嬰之上迸發(fā)縷縷金芒,于煉獄深處宛若一簇微不可查的煙火……煙消云散。

  唯剩下無盡的元嬰真元不斷流轉。

  更有平靜至極的最后一語,化作絲絲縷縷的波動,瘋狂貫穿千縱煉獄,向那無法感知的鼎位而去。

  有人知道,顧長歌就在那里。

  他說。

  “這并非魏元的丹爐,魏元藥道精湛,等他給你送仙珍入爐……”

  ……

  ·

  “死了?!?/p>

  “魂飛魄散?!?/p>

  煉獄深處,九曜封印所鎮(zhèn)的一隅之地。

  濃郁的陰煞化作寒冰,推散了磅礴無盡的真炎丹火。

  趙慶面頰之側異紋流轉,目光平靜至極,當穆敬修望著此地之時,他儼然也在望著穆敬修。

  只不過。

  他時而自言自語,神情亦或是平靜冷漠,亦或是隨意輕松,更有時帶著疑惑不解……

  便如眼下。

  男子的神情漸漸凝重,側顏之上扭曲的印記漸淡。

  “穆敬修不對。”

  “他流逝的元嬰真元里,有極為復雜的藥性?!?/p>

  “他——也是個藥人?!?/p>

  “但和那些九臂靈身完全不同,沒有異肢,藏得很深。”

  骨女:???

  下一瞬。

  男子的神情變得疑惑,側顏之上妖異印痕生生不息。

  “他怎么會是藥人?”

  “誰會祭煉他?”

  “你方才不是還說……魏元是他的兵人藥人?”

  對此。

  趙慶只是隨意搖了搖頭,這般自說自話顯得尤為古怪。

  “不好說……”

  “大體上,是魏元失控之后,他依著祭煉魏元的手段,在自己身上嘗試過?!?/p>

  “否則,他的肉身呢?”

  “鼎中沒有他的肉身氣息,他已經(jīng)先一步,被魏元煉化了肉身草果——在別的地方。”

  對此。

  骨女僅僅思索瞬息,便不再理會。

  “眼下如何?”

  “先把金丹取回來吧?還能養(yǎng)用?!?/p>

  而趙慶垂目掃過那顆琉璃金丹。

  猶豫一瞬卻是搖頭。

  “再等等?!?/p>

  “不能留下太多異樣,我現(xiàn)在要體悟這座遺鼎?!?/p>

  “這是九玄殿的仙君遺寶?!?/p>

  “看其中燼相繁雜,上一任主人,應該是穆敬修?!?/p>

  趙慶自語言辭落下。

  便開始安靜感知起那鼎壁上的草灰氣息,泥丸崩碎了不重要。

  游魂脫身而行便能體悟,有濃郁陰煞護持,尚且不至命殞。

  漸漸地。

  骨女也明白過來,趙慶此刻的打算,與方才穆敬修的提醒了。

  那是兩個丹師之間的交流!

  這是在給魏元設套!

  什么也不做,單單藏在這里體悟煉化丹爐!

  等著魏元繼續(xù)送來元嬰金丹,送來九玄遺珍!

  過后。

  憑借超絕的丹道,從魏元手心里,生生剝離他自煉的機會!

  鬼魄之定。

  先天鎮(zhèn)懼,此行之后憑陰煞養(yǎng)煉,便可嘗試。

  至于化嬰所需的滔天靈蘊……沒有比這丹爐中更濃郁的地方了。

  “那你認真體悟遺鼎,盡量掌控?!?/p>

  “玉京諸脈已經(jīng)在路上,我分心商議境況?!?/p>

  誒?

  別!

  趙慶慕地神情一動,突兀自語道:“等等!”

  “等會魏元把三長老送進來?!?/p>

  “她的尸身可以給你占據(jù)?!?/p>

  “你也可以修行,這鼎里到處都是蠱藥?!?/p>

  “咱們……走魏元的路。”

  “不讓他走。”

 ?????

  骨女當即奪去了尸傀的主動,滿目疑惑道:“于我無用,我濁精未定?!?/p>

  下一刻,趙慶神情又變,繼而自語:“我?guī)湍?!?/p>

  你——

  濁精你怎么幫我?

  躲在遺鼎深處,九曜封印之下,讓我借三長老的身軀和你雙修!?

  兩俱尸傀!?

  “這不可能!”

  “我不用你幫!”

  趙慶:……

  他沒再爭奪自身的尸體。

  而是借著濃郁陰煞的庇護,開始琢磨起這遺鼎中的丹氣草燼。

  即便,有太多太多的草木藥性,他從未感受過。

  其中不乏數(shù)萬載歲月的余韻。

  更甚至還有各般藥人的雜氣。

  但對于他煉化遺鼎,卻也影響不了太多。

  畢竟。

  心無定,草木無定。

  丹無定,丹法無定。

  每一座歲月悠久的丹爐,都是這世間難得的真經(jīng)。

  ——這卷遺自九玄殿的真經(jīng),可以從頭翻閱。

  以他如今的丹道底蘊與體悟,完全能夠做到。

  ……

  ·

  與此同時。

  天地間一縷縷暖陽灑落,映著茫茫數(shù)萬里的仙木穹宮。

  這藥宗之中,顯然還與往常無二。

  不時有丹師弟子飛掠長空,去往下界藥谷,亦或前往其余木殿訪友修行。

  直至……那浩蕩青冥被撕裂!

  轟隆??!

  傾天的威壓激蕩而來,蔓延天地的恐怖裂隙,猶如雷霆天怒!

  一道道陰影傳渡而至,遮天蔽日間,撕碎了千里霞光。

  青金撞角碾碎流云,龍骨玄舟裹挾著罡風呼嘯!

  菩提的倒懸山岳橫壓天地,一位元嬰修士率先橫渡入了藥宗。

  繼而磅礴妖氣席卷蕩開,鳳皇仙舟的玄廊神宮之間,鎮(zhèn)舟石獸雙目閃爍幽芒,將漫天靈氣都攪碎!

  不過盱眙之間。

  這藥宗的仙木穹宮之上,便已十一浩瀚仙舟橫亙天地!

  天地間,罡風撕裂的鳴嘯刺痛神魂。

  那靈氣震蕩的嗡鳴,不知使得多少修士都心驚膽寒!

  “大禍!”

  “快傳訊長老!大長老!”

  “這是何方勢力???”

  “兇虎大妖!那山岳是什么!?”

  藥宗之中不乏筑基,但最多的儼然是練氣弟子。

  如今得見這一幕,莫說兇虎在天上飛掠,即便是浩蕩山岳……都倒懸于青冥之上傾覆!

  突兀之間,一道道傀儡宛若流光逸散。

  過萬里藥宗腹地,接連有通天徹地的大陣升起!

  陰沉冷寒的低語回蕩天地。

  “噤聲——”

  “責爾宗金丹,聚于舟前候命,違抗者死?!?/p>

  那浩蕩的鳳皇仙舟,卷動天地間無盡妖氣。

  姜虎的冰冷言辭落下。

  竟使得整個藥宗,再無一位修士膽敢有任何異動!

  實在是……

  長老并未出現(xiàn)……

  大長老呢?

  二長老呢?

  宗主呢?

  這究竟是何境況?應該束手就擒嗎?

  藥宗之中,無數(shù)修士肝膽懼寒,根本無法分明突兀而至的大禍。

  但那還僅僅是鳳皇一脈,九劍一脈,翠鴛一脈,三脈修士便封鎖了整個藥宗。

  其余七道仙舟,皆是對此視若無物,徑直追隨那菩提的倒懸山岳,趕赴藥宗最核心的大殿!

  藥宗,書鴻殿!

  準確的說,應該是九玄遺域,書鴻仙宮!

  那大殿周遭本就修士不多。

  當即被光頭霸道橫掃,無論傷死,一概驅離丟給鳳皇。

  繼而駕馭著青冥山岳一鎮(zhèn)而下!

  將整個仙株木殿都化作糜粉,滔天的靈氣激蕩,恐怖的元嬰修為毀滅所至,仙根折斷云宮崩塌,天地轟鳴猶勝失聲。

  當即便露出了深藏其中,那真正的九玄遺闕,書鴻宮!

  緊接著!

  便是碎星的連攜大陣,以菩提的山岳為陣眼,將七道仙舟連攜成勢,自四面八方禁封了整個古闕遺宮。

  數(shù)十里的縹緲陣光間,仙木傾折煞氣滔天,三十二道金丹傀儡橫列。

  九脈修士八道仙舟,死死封禁了那仙宮唯一的闕門。

  南仙玄舟之上。

  曲盈兒神情凝重冰寒至極,指尖有兩道古符飛掠,青金二色交織的晦澀虛箓,牽引了數(shù)萬里靈脈,封壓而至。

  足以頃刻毀滅元嬰的絕仙圖陣,同樣拔地而起,將數(shù)十里連綿古闕壓覆其中。

  云海的樓船仿若流云,消匿于陣光之間。

  而離煙的神禁,牢牢鎖定了周遭萬里,一切生靈的氣機波動。

  眼下。

  正是依趙慶此前所說。

  諸脈陣封書鴻殿!橫掃所有修士入秘境!

  魏元不在,諸長老不在。

  這整個藥宗就像是一張紙,莫說玉京諸脈,單單是小皇甫自己,都能壓下所有動蕩。

  而天香的仙舟之上。

  此刻儼然也不止是血衣天香兩脈。

  南宮瑤、清嬈、寧夜、姬夢……數(shù)位玉京行走也都同議。

  “曲師姐和姜虎都還需時日?!?/p>

  “即便咱們所有人帶上仙舟重寶,也不足以攖鋒那位禍祖。”

  “周師妹眼下是打算——?”

  寧夜縝密非常,此刻竟直接忽略了天香行走,反倒去問詢周曉怡的意思。

  而小姨美眸清寒,言辭同樣果斷至極。

  “不?!?/p>

  “先將所有修士驅離,斷絕魏元最后的資糧,避免藥宗血禍?!?/p>

  “咱們便鎮(zhèn)守在這闕外等候。”

  “魏元身在其中,無法傳渡離開,必須與咱們一戰(zhàn)?!?/p>

  聽聞此言。

  幾位行走凝重交錯目光,乃至數(shù)座仙舟上都有金丹修士,神識匯聚而來聽議。

  必須一戰(zhàn)顯然不錯。

  可,問題是什么時候!?

  司禾只是負手認真打量著遺闕,平靜低語道:“不急——”

  接著,她身邊項沁才認真輕語……

  “依我血衣行走的意思?!?/p>

  “魏元此人,出身兵藥之身,謹小慎微,而又貪婪暴虐?!?/p>

  “他有自己的籌備和打算。”

  “而且他此刻面對的……應該是三位元嬰長老的疑惑,是長老對于外界境況的不解?!?/p>

  “他眼下不會出來,也沒辦法出來,反倒要擔心他會逃離?!?/p>

  逃?

  聽此破天荒的言辭,寧夜不由神情一滯。

  一個化神,逃???

  但想想的確也是,這魏元分明修為橫壓藥宗,竟還是先祭煉自身修為,對所有人一一搜魂后再去尋覓九妙藥體。

  此間行徑,不可謂不夸張。

  小姨美眸清冷冰寒,并未解釋太多。

  眼下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曲盈兒、姜言禮、寧夜,需要時間借助仙珍遺丹破境。

  可魏元比他們更需要時間。

  而且……魏元很緊張。

  不是眼下緊張,似乎……他一直都很緊張。

  看似神秘、強大、暴虐。

  但無論是身處六境秘地的行徑,還是借助穆敬修陣符的傳訊,乃至面對幾位長老的誆騙……

  他遠沒有大家認知的那般強大。

  反而處處透露著謹小慎微與無盡貪婪。

  他是兵藥出身。

  是千年之前,穆敬修祭煉出來的藥人。

  就像是話本中偷吃燈油的老鼠。

  如今可還與三位元嬰同在闕中,而又被外界突兀攪局,便會更緊張了。

  故而。

  周曉怡冷清沉穩(wěn)道:“并非一定要死戰(zhàn),寧夜師兄以為……咱們是否能將魏元困斃?”

  困斃!?

  聽此一言,寧夜劍眸瞬時閃爍精光。

  何謂困斃?

  宛若棋局處處壓制,將那位化神禍祖,活活逼死在這藥宗之中?。?/p>

  對此。

  楊霄神情滿是凝重,錯愕低語道:“如若趙慶真能從他手中奪得遺鼎。”

  “他豈不是會毀去那仙君遺鼎,繼而與咱們魚死網(wǎng)破?”

  “咱們就是他最后的血食?!?/p>

  “而且……清歡也在。”

  紫珠行走言簡意賅,言說魏元暴怒,直接離開仙宮沖陣怎么辦?

  顧清歡這打開九玄殿的鑰匙,可就在他們身邊呢。

  “嗯?”

  清嬈此刻稍稍回神。

  輕應一聲繼而低語:“不會?!?/p>

  “否則,他現(xiàn)在就該出現(xiàn)了。”

  “他不可能察覺不到外界境況?!?/p>

  “只是……”

  骨女與清歡并肩而立,縝密思索沉吟少許。

  困斃。

  困斃……

  以諸脈如今的底蘊實力,如何敢言困斃魏元呢?

  嗯!?

  驟然間,骨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兀望向司禾,恍然猜測道:“那是留給魏元的死路???”

  ???

  什么死路?

  聽聞此言,一眾行走紛紛側目不解。

  司禾緩緩搖動螓首,只是平靜低語道:“沒什么,趙慶給咱們貪婪膽小的宗主……留了一道退路?!?/p>

  “魏元身上有七品虛丹,而且……還有血衣樓主的血精。”

  “祭煉兵藥最需妖血?!?/p>

  “不妨猜猜……魏元若是失鼎,而又面對十一道仙舟的鎮(zhèn)封,他自己會不會變成血戮的容器?”

  有的東西,可以用來祭煉自身。

  但有的東西……不行。

  沒有青龍血典,便煉化青龍精血。

  在血衣行走的面前……是會變成一捧煙花炸開的。

  只是不知那滔天血戮,是否會引自一位化神的經(jīng)脈中。

  念及此處。

  司禾不由黛眉輕舒,與檸妹對視之間,唇角勾起玩味笑意。

  C4不可怕。

  可怕的是,可能會有人把C4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