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猷涂大地。
荒涼的山河之間。
直到那血色仙舟,橫空遠(yuǎn)去十?dāng)?shù)息后。
才漸漸有第一縷元神,探索追尋而來……在滿是狼藉的大地上停留環(huán)繞。
緊接著。
便有了第二縷。
第三縷……
乃至各族元嬰的神識,甚至金丹天驕的神識……
猶如祭奠亡魂一般,紛紛匯聚此地……流轉(zhuǎn)不定。
一時間。
數(shù)十道神識氣息混亂一片。
而周遭方圓數(shù)萬里,更有數(shù)不清的神識正匆匆趕來!
各族血脈之中。
不少大妖都親眼目睹了那一幕!
鵬祖!
橫壓猷涂域七千歲月煉虛尊者!
被一刀流光,斬盡了生機(jī)!
妖身即便于虛空裂隙間瘋狂逃竄!
也僅是五息之內(nèi),便魂飛魄散,化作了蒼涼的碎骨……
那白發(fā)少女的香火威能,突兀顯露竟不弱煉虛分毫!
而各般手段……
更是只能說……妖法!
與真元無關(guān),與神通無關(guān),根本就是觸及了道的層次,絕頂?shù)难}天賦!
即便是妖族,都唏噓著……那當(dāng)真是妖法!
詭異……恐怖……
金鵬,龍象,玄蛇,曜鶴、莘炎!
短短不過片刻光景!
五族盡是元?dú)獯髠?/p>
尤其是金鵬一族,根本就是被直接掀翻了血脈底蘊(yùn)……
如今鵬王隕落,鵬祖隕落。
莫說再如何橫壓萬錫殿了,即便是如趙慶殿主所言,前往玉玄州青冥山……可能都沒了什么資格。
天地間神識越聚越多……
很快便匯聚了數(shù)十位元嬰,甚至原本對殿主之事無感的化神,此刻都趕到了這片荒涼大地。
關(guān)于殿主趙慶,關(guān)于白發(fā)妖女,關(guān)于張瑾一。
眾修議論紛紛,言辭之間滿是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
也直至此刻。
他們才得以聽聞,一位自玉京州內(nèi)歸來的元嬰,親口講述。
趙慶在凌川集中……曾一人赤手空拳,橫壓整個仙集四十二位元嬰大妖!
一敵四十二啊!
整個凌川集之內(nèi),青冥山!虎城!影殿!乃至鮫人碧蜥諸脈齊出!
四十二位元嬰,其中更有兩位鳳皇行走!
即便如此陣仗,圍攻血戰(zhàn),都奈何不得趙慶!
反倒被那血衣行走,一人赤手空拳,打的十?dāng)?shù)位道友重傷!
鳳皇七行走更是被放逐虛空,不知所蹤!
據(jù)那親眼目睹一切的元嬰大妖唏噓……
趙慶根本就是將妖族的凌川仙集,當(dāng)做了血衣龍淵!
橫壓一代!
無論是元嬰中期還是元嬰后期!
一拳之下,肉身崩亡!
莫說區(qū)區(qū)四十二位妖族同道,即便是八十二位,也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趙慶!
荒涼的天地間。
一眾元嬰化神大妖,聽聞此言。
不由盡是滿目的駭然凝重,如此人物,怎么當(dāng)不得萬錫殿主???
一人赤手空拳,橫壓整個妖族元嬰!
這即便是化神,也難以做到吧……
畢竟元嬰修為,已然有些道友能夠傳渡虛空,更身負(fù)各種血脈天賦……
“先前……怎么聽青冥山的道友講述,趙慶殿主根本不是他們一合之?dāng)常俊?/p>
“全是仗著張瑾一護(hù)持,才堪堪在他們幾人手中撐了下來?”
那離自玉玄州的元嬰男子一聽,當(dāng)即神情古怪莫名,顯得尤為匪夷所思。
“這還用說???”
“他們臉上掛不住啊!”
“整個凌川集的妖族元嬰,都被趙殿主一人打崩了!”
“哪兒會告訴咱們化外的同族?”
“甚至出了凌川集,連玉玄州所知者都寥寥無幾……”
“那張瑾一呢?”
“謹(jǐn)一仙子手段浩瀚,元神交錯戰(zhàn)的天地繚亂,當(dāng)時極少有人見到戰(zhàn)況……”
“但最終,萬錫殿橫壓整個凌川集,手握足足一百六十八萬妖箓……這絕對錯不了!”
“后來聽他們說起,謹(jǐn)一仙子也是橫推九位化神,一身血道壓得蛟龍鸞鳳都哀鳴……”
眾妖聽聞如此戰(zhàn)績。
不由相互對視間,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難怪青狐一族的蓮香道友,會甘愿化作狐身坐騎,追隨而去。
這殿主的兇威潛力,也當(dāng)真是整個萬錫殿,都要掂量掂量的!
而且,勢必會登臨化神!
畢竟如今身邊已有張瑾一陪同,那白發(fā)妖女兇的更是……
“找到了!”
“翠鴛的舊識和狐族道友,都來了消息?!?/p>
“司禾前輩!”
“化身天香八行走!”
“真身乃是玉京曜華城,司幽仙君!”
“司幽神朝之主!”
“新州九玄,司幽仙集之主!”
“妖庭萬神闕……狐族新主!”
???!
一聽這話,十?dāng)?shù)位化神神情巨震,難以置信的接過了那道鴛玉!
昔年妖庭意志傳徹……
萬神闕,狐族新主!
就是她——?
同時還是星闕曜華城,司幽仙君???
這代表著如何的修為,眾人心知肚明,也更覺難以置信!
仙君啊……妖主?。?/p>
原本還以為,鵬王他們只是踢到鐵板了。
現(xiàn)在一看,細(xì)思極恐!
這何止是鐵板??!
一腳都好懸將天都踢個大窟窿!
五城仙君,妖庭新主,已然是憐音前輩一般的地位……
可當(dāng)真說起來。
他們寧愿去朱山之上,哀求憐音妖君,也根本不敢跟司禾照面……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那……咱們還拜會趙殿主嗎?”
“……”
“……”
“先給蓮香道友傳訊?看看殿主和司禾仙君,需要咱們做什么……”
……
·
與此同時。
血衣仙舟之上。
趙慶一行,聽了腳下狐兒的解釋,也同樣是唏噓不已。
天狐血脈秘術(shù)。
附著一縷縷元神入凡,若有幸修成金丹,便召回元神吸取魂魄……精進(jìn)化神修為。
近千年來,蓮香已然送出了過萬縷元神。
而攬仙鎮(zhèn)的秦蓮,不過是其中之一。
因其只是個凡人,這位青狐化神,也沒有留意任何,沒有關(guān)于她的記憶,更無法收回當(dāng)年的一縷元神。
兩人只不過是生的有些相似罷了。
“主上。”
“聞云君傳訊,想要攜十三位化神拜訪……”
“聞云君是逸鹿一族的化神,為人灑脫閑適,先前對主上沒有敵意,這是狐兒的秘箓?!?/p>
趙慶一行立于舟畔唏噓。
眾人腳下。
司禾愜意側(cè)騎的狐兒,如此低語傳出元神波動,顯化一道傳訊秘箓交給了司禾。
趙慶對此,自也尤為意外。
但并非意外眾妖拜訪,司禾一刀削出去,這是必然的。
他只是意外,這位蓮香前輩的恭敬溫順……
像是被嚇破了膽。
一下子就化狐跪在了身邊,再也沒有起來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可是化神?。?/p>
跟司禾仙道修為相當(dāng)……
根本都沒有二話,像是被馴服調(diào)教好了一樣,化狐啪嗒一跪,什么也不多說,主打一個臣服又恭敬。
張瑾一淺笑嫣然。
自也看出了趙慶眼底的古怪,不由幽幽傳音:“妖族是這樣的,欠收拾?!?/p>
“血脈多少會影響一些性情……鯨羽也是被我打成婢女的,以前脾氣很臭?!?/p>
“再說司禾也是狐,她就更沒有任何心理障礙了?!?/p>
趙慶一聽。
?
什么叫血脈會多少影響性情?
內(nèi)涵我家清歡是吧?
他幽幽反問:“那怎么青冥山那些,都把他們打成那樣了,還一臉火氣?”
對此。
張瑾一嗤笑:“人族和妖族不一樣,你要是清歡的血脈,他們或許會認(rèn)你。”
“主要也是打的輕了,你當(dāng)場宰十個留兩個,剩下的兩個一準(zhǔn)兒老實(shí)?!?/p>
趙慶:……
還得是你啊。
張姐眼看好師弟不語,輕笑嘀咕著:“純正的妖族,都是化形來的,本性張揚(yáng)狂野,獸性更重直來直去,一般不整什么幺蛾子。”
“你看不壽,就是那模樣,改不了的?!?/p>
“司禾也多少沾點(diǎn)兒?!?/p>
“對青君唯唯諾諾,對別人重拳出擊?!?/p>
司禾:???
她和趙慶心念相通,一聽謹(jǐn)一嘀咕自己壞話,當(dāng)即挑了挑眉盯著女子翹臀……
但想了想,也懶得搭理。
還能給張瑾一湊一頓不成?
而師姐是什么人?
嘴上根本沒有停留,便又繼續(xù)打了個補(bǔ)丁:“師尊也是那樣……嗯,不喜歡拐彎抹角……司禾給她揍服了也能行?!?/p>
趙慶聽著,一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還學(xué)會跟我傳音著,說給司禾聽了?
天才!
不知怎么。
他聽張姐閑聊這些,莫名想起了之前在化外的時候,反差小姐說什么野性獸性巴拉巴拉的。
當(dāng)時他以為,只是教自己離為火的神通。
合著青影,還真是本色出演???
不過太久。
仙舟便在蓮香的指引下,臨近了一片緋紅山崖……玄奧禁制變幻莫測,元神神識無法窺探。
萬錫殿,朱山禁地。
趙慶見此,心下輕輕提氣。
側(cè)目對小姨交代道:“你們隨著司禾師姐,見一見那些妖族吧……”
“我去見憐音前輩?!?/p>
對此。
姝月檸妹輕輕頷首,自是沒有二話。
那萬錫殿的憐音前輩,之前在司禾的心念投影中,她們也都見過。
楚欣和清歡,更是在青影的院子里,和憐音碰了個面。
也只有骨女一頭霧水。
還在幽幽盯著地上的青狐兒,不知在想些什么。
……
·
仙舟遠(yuǎn)去。
趙慶步于朱山之下。
稍稍感受附近足以鎮(zhèn)殺元嬰的禁制后,便對著高山恭敬一禮,簡短開口:“仙君。”
他沒有多說緣由。
畢竟青君肯定會打招呼。
而且這憐音妖君,與師尊極為熟稔,之前還攛掇著他,勾搭冒犯反差小姐來著……
也是抽象的不行。
“來了。”
果不其然。
一聲清閑稍帶嬌媚的笑聲傳來。
當(dāng)即便有浩瀚神通籠罩,將趙慶傳渡……
眼前天地定格一晃。
他便已是位于了一處山殿深處。
古樸的壁火熊熊燃燒著,十?dāng)?shù)位妖族侍女安靜忙碌來往。
香妃榻上。
女子霞披舒展,優(yōu)雅抬眸望了過來。
趙慶得見這熟悉面孔,沒由來的輕松笑了笑,仿若兩人還是在塵剎海聊閑話。
他見妖君沒有交代什么。
便主動在壁火旁的石案邊上坐下:“師尊喚我過來,接手萬錫殿,打擾前輩了?!?/p>
聽聞此言。
女子優(yōu)雅頷首,輕笑開口:“憐音?!?/p>
“前輩就不用廢話了。”
“直接叫我憐音,或是妖君?!?/p>
“你我和帝君,都不是什么外人?!?/p>
“到了猷涂域后,更算是我的人了?!?/p>
趙慶聞言,笑了笑點(diǎn)頭了然,心中并沒有覺得太過意外。
一是司禾成為仙君的時候,這位便去拜訪過,兩人曾有過交流。
其次他跟著小姐的時候,也與這位聊過不少閑話,大致知道這位性情。
此刻便笑著應(yīng)聲,言辭輕快了一些:“這么說來,我是小殿主,妖君是大殿主?”
聞言。
女子挑了挑眉。
你趙慶是殿主,本座難道不算老祖?
她輕笑一聲:“算是吧。”
“在殿中有任何事,你直接過來?!?/p>
趙慶溝通的很是順利。
既然沒什么好寒暄的,他便直言請教起來:“師尊交代的化龍?zhí)丁恢呛稳ヌ帲俊?/p>
“龍?zhí)栋?。?/p>
女子看了趙慶一眼,也沒有任何疑惑,直接隨意解釋:“龍?zhí)妒且郧把サ年嚮?。?/p>
“山河社稷印的底子?!?/p>
“可以洗滌龍屬血脈,鮫人孿蛟碧璽什么的,都有去淺層磨礪的機(jī)會?!?/p>
“而且,那地方可以通往劫地,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地方……”
說到這里。
女子美眸中流露深意,與趙慶對視一眼:“你應(yīng)該明白我在說什么?!?/p>
而對此。
趙慶自然是明白的緊!
他聽了心下輕輕一動,很快便意識到了那化龍?zhí)兜年P(guān)鍵。
曾經(jīng)是昔年妖庭的根基之一。
而如今——
則是通往劫地的門路!
水嶺劫地!
除卻翠鴛水嶺注可以通行之外,化龍?zhí)兑材艿诌_(dá)!
這……
以趙慶如今的眼界經(jīng)歷,大抵也能想象出,通往劫地的路可能不止一條。
水嶺注只是封印了最大的那處……
他不免左右看了兩眼沖茶的侍女,繼而低聲問詢:“這和水嶺注不一樣?”
香妃榻上,憐音莞爾點(diǎn)頭:“當(dāng)然不一樣,劫潮消不盡,難以使用?!?/p>
“不過帝君交代你盯著,你盯著就是?!?/p>
這樣啊……
一處廢棄的門戶。
趙慶稍稍琢磨,覺得清歡可以去試試洗澡。
但想了想,又怕清歡血脈太純,肉身壓不住。
他轉(zhuǎn)而便提起天衍圖錄的事。
“我手中有昔年的天衍傳承,其間幾經(jīng)師尊提點(diǎn),不知妖君有興趣看看?”
女子聽著沒有意外。
只是美眸中多了些興致:“天衍……”
“令不在你身上?”
“可以把傳人和令圖一起帶過來,我?guī)湍憧磧裳?。?/p>
趙慶一看如此順利,自是淺笑又施禮一禮,多少算是道謝。
然而。
卻不曾想。
女子反倒淺笑搖頭:“不用客氣?!?/p>
“萬錫殿給你了?!?/p>
“如今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有任何事,來見我就好?!?/p>
任何事?
趙慶心下狐疑,頗顯靦腆的笑著告罪:“明白了……先前還誤傷了幾位妖族前輩,下次記得?!?/p>
女子一聽,當(dāng)即奚落一眼無語。
還下次?
她幽幽笑道:“沒事,你是殿主。”
趙慶:?
我是殿主,你不還是老祖嗎?
他皺了皺眉,狐疑又問:“我還有一事不明。”
“哦?直說——”
“既然有妖君坐鎮(zhèn)此地,師尊為何還讓我盯著化龍?zhí)???/p>
趙慶如此問詢一出。
榻上女子不由沉默了。
唇角的笑意也漸盛幾分,滿是蠱惑的調(diào)笑道:“有件事,你們可能還不知道?!?/p>
“如今的玉京天下,道則有了些變化。”
“合道不出,只能閉關(guān)?!?/p>
“乘黃已經(jīng)是人間巔峰……”
“你要是想勾搭冒犯小姐,或是乘黃打算報復(fù)帝君……可以找她的化身下手了~~”
趙慶:?!
他聽了心下一懵,一晃根本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天地有變,合道不出!
剩下的兩句……你說啥——?
我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