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州的凌晨。
天色一片昏暗,不見朝霞。
白玉州的小閣之內(nèi)。
骨女乖順的伏在了趙慶胸膛上,容顏緋紅微微喘息。
而她的緊致纖腰,則是被紅檸貼身輕擁著,耳邊還回蕩著紅檸滿是輕浮的奚落。
“下次咱們再來,可得你幫我墊著了~”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我都還伺候清歡和夫君呢~”
骨女閉著美眸,被檸妹說的睫毛輕顫,輕啟著朱唇喘息也不應(yīng)聲,權(quán)當是沒聽見了。
而趙慶則拉了清歡躺在一起,懷中按著骨仙子的螓首,跟纏在她身上的檸妹眉來眼去……
此刻悠閑梳理著陰煞,享受難得的齊人之福。
白骨精小娘子,雖然嘴硬又冷。
但其實雙修的事近來真不少。
兩人的陰煞也在飛速的凝聚著……
若非如此。
先前他也不會那么輕易,就塑成了元嬰第一魂。
歇下不過太久。
骨女氣息平穩(wěn)過后,便自趙慶懷中抬起了頭,柔和對視一眼也不吭聲,自顧自的掙脫了檸兒的擁抱……起身下床。
“我收拾一下?!?/p>
趙慶笑看骨女曼妙坐在了妝案前,與清歡對視一笑。
清歡當即溫柔起身:“奴兒幫著主母……”
“嗯……”
骨女深深呼吸,抿唇默應(yīng),這會兒也不叫清歡什么師妹了。
干脆討點這小蹄子折騰自己的利息,打理妝容之間,直接就把清歡當成了小奴婢使喚伺候。
她背身對鏡端坐,瀑發(fā)垂落香肩美背,一副冷艷仙子模樣,端的是天下行走的氣派。
這幅白玉行走不落凡塵的事后姿態(tài)。
直看得趙慶和檸妹神色精彩萬分,屏息膩歪在一起傳音調(diào)笑戲弄。
沒多久便又纏綿在了一起。
……
大抵辰時過半。
他們也沒能等到南宮瑤的消息。
反而是一位金丹境的女修,匆匆飛掠自荒疆之間尋了過來。
“翠鴛方慕,見過兩位行走——”
方慕?
趙慶心中微動,大致明了境況。
應(yīng)該是小南宮交代了骨州這邊,有人過來接應(yīng)了。
骨女撤去了禁制。
四人并肩而出到殿中小坐,也將翠鴛來的師妹迎上了仙舟。
“圣州方氏的道友?”
趙慶笑看了一眼女子姿容,膚色白皙瓊鼻小嘴,打扮一派襦裙之風(fēng)。
明顯不是荒疆出身的模樣……
而那方慕顯得有些謹慎恭敬,眼神與四人交錯過后,才看向趙慶流露少許輕松親和。
便稍稍低頭淺笑:“嗯,弟子方氏,宿書祠下?!?/p>
“聽聞趙行走到了骨州,有事需要薛箋山,便直接領(lǐng)了任務(wù)過來?!?/p>
趙慶聽著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出自這一祠,合著是方瓔的后輩?。?/p>
就是不知道是大侄女兒,還是什么三代四代……
既是如此。
兩人也就沒顯得太客氣了。
畢竟如今的方氏宿書祠,有不少后輩都在司幽神朝修行。
他們家和方氏這一脈,也算關(guān)系緊密,因方瓔這個天香護道的存在,利益也勾連不少。
殿中五人圍坐。
待趙慶稍稍講明,此行是找近幾百年來,所謂蘇棠的痕跡。
女子當即便應(yīng)。
言說薛箋山已經(jīng)整理了玉簡,可以排除之后直接一起過去。
那薛箋山和幻雨閣一樣,都是翠鴛布道的勢力。
這般境況之下。
尋找起來便顯得輕松無比。
檸妹和方慕坐在小殿排查玉簡,骨女駕馭仙舟,趙慶和清歡陪著,一路摸查走訪。
僅是兩天的光景。
五人便找的不剩下什么了。
終于。
在天南湖樟嶺,一片定居于深林的部族之中,又找到了蘇姓的存在。
是一個僅有七百多人的巫祝小部。
蘇姓七八戶,三十余人。
清歡陪著骨女,同方慕一起離開了飛舟,去走訪問詢這幾戶的老人。
而趙慶和檸妹。
則立于仙舟之上,居高臨下盯著某處,神情中隱約多了一抹狐疑。
只見這群寨之間的祭壇上,破舊的幡旗垂落,正有一位妙齡少女,行徑詭異非常。
少女穿著濃墨重彩的巫衣,裹得嚴嚴實實滿頭大汗,赤裸的腳丫臟兮兮的……
纖手持握一碗蛇酒,在高筑的祭臺之上,笨拙的跳著儺舞……
猩紅的蛇血酒時而灑落,淌在干裂的祭壇上滋滋作響,一絲一縷的陰煞氣息,環(huán)繞在幡旗之間。
這,其實已經(jīng)觸及趙慶的知識盲區(qū)了。
就連骨女都不太懂。
畢竟骨女也不是土生土長的活人。
而且荒疆的凡俗中,巫祝鄉(xiāng)俗極為龐雜,可能每過十幾里的祭俗,都完全不一樣。
“……她要死了?!?/p>
“陰煞侵體,已經(jīng)入了玉枕,活不過這兩年?!?/p>
檸妹稍稍打量,黛眉輕蹙。
繼而又琢磨了一下,低語補充:“她好像有一魄在祭壇的幡子里……感覺下來,就像是頭頂?shù)踔霔l命……”
趙慶:……
不知怎的,他打量那一身厚重巫衣,黑腳丫凌亂跳動的少女,總感覺身上一股子骨女的味兒。
這是直覺。
但其實也不是直覺。
青君的三分氣運致使,氣運殘術(shù)仙痕策,也肝到了登堂入室。
他相信自己的好運……
“去看看。”
此刻。
趙慶撇了一眼,看骨女和清歡在某戶跟老婦的交流,稍稍傳音過后,便直接帶著檸妹離開飛舟,去了祭壇。
兩人越是臨近,便越是覺得奇怪。
這祭壇上除了那少女,便只剩下一堆蔫了吧唧的幡子。
這凡俗中的祭術(shù),幡子里一般都啥也沒有,頂多就是野豬兔子死后的一縷煞氣。
而祭壇之下,空空蕩蕩,寸草不生。
方圓三里地,連個人毛都看不到。
趙慶不便搜魂,凡人憶海未開,整不好就給人弄死了,而且啥消息也觸及不到。
“你要死啦——”
檸妹倒是干脆。
俏生生立在祭臺下,水眸一彎就是嬌滴滴的一嗓子。
直喊的那少女臉色陡然一僵。
趙慶也沒讓她繼續(xù)跳尬舞了,直接飛掠,橫攬在懷接到了地上。
稍稍探出氣血查探身體狀況……
安撫溝通過后。
便知道了大概的境況。
阮秋靈。
是這巫祝小部的祀女。
而且她大概知道,自己活不長……
因為她是什么玩意的靈媒,說要溝通什么存在。
一頓聊下來。
聽的趙慶和檸妹一頭霧水。
大抵上……就是被洗腦了,而且少了靈慧魄,感覺智力也不是很正常。
還是骨女和清歡湊了過來,兩位白玉女子更懂一些。
“沒有消息,可能過百年以上了……老人都沒聽說過蘇棠。”
骨女隨意輕聲著。
繼而打量阮秋靈一眼,稍稍琢磨過后,便揮手從祭臺上招來了一道幡子。
放出了少女早已殘損的靈慧魄。
她顯得很是稀松平常,純粹當成和趙慶一起渡蜜月來的。
清歡稍稍調(diào)理少女境況后。
便問詢起來。
趙慶打頭第一句,自然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你知道蘇棠是誰嗎?”
少女懵懂搖頭,臉色煞白有些恐懼。
ok。
不知道。
“你們這個,不怕死嗎?有什么好處?”趙慶輕笑又問。
阮秋靈對此。
神情更顯茫然不解,惶恐中帶著錯愕。
“每……”
“每一戶都有?!?/p>
“祀女是必須有的……二十年輪……”
“能活到三十多歲……”
哦……
趙慶聽著小結(jié)巴顫巍巍的哭腔,大概懂了。
沒好處,純糟粕啊……
骨女瞇了瞇眼,神情無奈卻也打起幾分精神:“她這種,很容易死后誕生鬼靈?!?/p>
“這方圓幾百里,可能是有巫祝在養(yǎng)煞……”
“也可能……是什么金丹殘魂,在背后排布著,借各處祭壇修養(yǎng)?!?/p>
這樣嗎?
趙慶微微挑眉,打量了一眼少女的顏值。
還行啊……
他不著調(diào)輕笑著:“有沒有可能是老東西騙姑娘身子?”
“我氣血一看,這還是雛啊……”
骨女:???
她滿是無語的剜了趙慶一眼,繼而跟紅檸目光交錯,并沒有應(yīng)聲。
說起來,好像也有可能?
不過檸妹也不著調(diào)的嬉笑追問后。
便又排除了這種可能。
“只有處子才能成為靈媒……二三十歲就會死……”
“跟精魄有關(guān)吧?”
“純凈的女子陰華,親和陰煞更方便,接納這種凡俗渡去的姹女煞,也得是女修才行。”
骨女輕語蹙眉,同紅檸的言辭漸漸放緩下來。
而趙慶。
則是咧嘴一笑,蓋棺定論:“估摸著就是你了?!?/p>
“蘇棠應(yīng)該是,幾百年來,這樟嶺哪一戶貢獻出來的祀女?!?/p>
“整天在祭臺上吊著命跳邪舞……”
“沒個二三十歲就死了……慢慢的枯骨誕生了靈智。”
趙慶言辭鑿鑿。
繼而話鋒一轉(zhuǎn):“你會跳舞嗎?”
骨女:???
???
她怎么可能會跳舞?
什么跟什么啊……
但趙慶說的其實不錯。
她也覺得,自己的由來,可能就和這兩百里樟嶺中的祭俗有關(guān)。
不過……
骨女盯著惶恐不安的少女,對方慕交代起來:“勞煩方師妹,把這姑娘送到白玉殿吧?!?/p>
“于我有些淵源,殿中知道該如何?!?/p>
方慕淺笑頷首,眼看大致有了方向,也沒再停留。
對趙慶低語告辭后,便帶上了少女御舟離去。
而余下趙慶四人,古怪審視這兩百里樟嶺……
“不全是祭俗吧?”
“這是邪法啊……”
“恐怕有個三百年了。”
骨女聽著趙慶的低笑,輕輕頷首猜測著:“金丹殘魂,嬰魂,都有可能?!?/p>
“但神識感知不到,背后的存在很是謹慎?!?/p>
“順著稀薄的煞氣摸過去,搜魂記憶過后,大概能找到蘇棠存在的痕跡……”
聽聞此言。
趙慶笑意更盛三分,這趟也不算白忙活。
蘇棠,差不多就是這樟嶺幾百年內(nèi),曾經(jīng)的一位靈媒祀女,身上摻雜了一半祭俗一半邪術(shù)。
算是某種養(yǎng)煞的容器,很年輕就死了。
然而。
正當四人閑話溝通,打算去看看是什么家伙搞的鬼。
趙慶身上卻是蕩起微弱靈蘊。
來了張瑾一的消息……
【來,白原?!?/p>
白原!?
這短短三個字,使得趙慶放松的心緒,轉(zhuǎn)瞬繃緊。
白原在血星啊,張姐打算好了,這就要龍淵?
清歡三人見狀。
也紛紛蹙起了黛眉,對視間有些擔憂。
“我和清歡陪骨女轉(zhuǎn)轉(zhuǎn)……等你回來?”
檸妹知道輕重,當即如此提議。
她們這邊本來就沒什么正事,就是陪骨女逛著散心玩的。
而且在這骨州,是白玉殿的天下。
莫說什么玩弄凡俗的殘魂了,就算是一群玉京化神也要低頭。
清歡頷首不語。
骨女則干凈利落,收起了幾分閑適溫柔模樣:“快去?!?/p>
趙慶心緒繁雜,凝重點頭。
心知這趟要陪師姐入龍淵……
當即也沒有多說,交代清歡兩句后。
直接便一步傳渡——前往骨州血神殿。
自那邊直入血星!
……
僅是不到半個時辰。
血衣星辰,瓊寶原。
蒼穹之下赤沙倒卷,一望無際的白玉原映著天地奇景。
寶原之上珍材隨意堆積,放眼望去像是一片鹽場……
血衣五行走的仙舟橫空。
趙慶趕至。
見到了張瑾一……
且還見到了鯨魚娘,并且小九也在仙舟上。
李素雅青絲輕攏,身著華美優(yōu)雅的月紗,恬靜淡然的對他淺笑。
這般境況。
直看的趙慶心里不是滋味兒。
張姐來見小九了……道別嗎?
“呼……”
他也不遮掩,深深呼吸便認真看向了師姐:“決定了?”
然而。
卻不曾想。
張瑾一稍稍剜了他一眼。
繼而展顏輕笑,瀑發(fā)繚亂飛揚之間,可謂是灑脫愜意至極!
全然不像是要入龍淵面對宿命……
反而,更像是掙脫了什么,難得輕松。
趙慶心里咯噔一聲。
匪夷所思。
知道張姐癲,但其實張姐沒這么癲的。
多少還是個正常女人,骨子里也害怕的。
這咋了?
“笑什么,瘋了?”
鯨魚娘在側(cè),眼看趙慶眼底流轉(zhuǎn)的擔憂,不由輕笑撇了撇櫻唇。
張瑾一奚落瞪了好師弟一眼。
悠閑笑道:“不給姐姐笑???”
“來?!?/p>
“咱倆坐坐吧,我都跟小九聊過了……”
說著。
她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眸,輕盈轉(zhuǎn)身步入了禁室。
小云靴優(yōu)雅踩落之間,便如踏著祥云般輕快,不同尋常。
趙慶心下疑惑,一頭霧水。
給了鯨魚娘個眼神示意問詢。
但卞鯨羽卻依舊是那副,悻悻恨不得咬他一口的模樣。
無語之下。
趙慶也收起了幾分擔憂,跟上張姐身影,一起進入了仙舟的禁室之中……
很快。
血舟之上,浩瀚禁制開啟。
鯨魚娘和李素雅對視一眼,繼而并肩飛掠落于白原……對坐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