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鳳皇樓主的離奇要求。
趙慶司禾自是錯愕,匪夷所思。
師尊的老閨蜜,進自家秘境里干什么?
而與此同時。
秘境中,二層魂殿之內(nèi)。
姝月和小姨幾人,便更是莫名惶恐,心生緊張了。
秘境只有姝月能開……
當是時。
小姨便與骨女對視,跟上姝月直接掠出魂殿,好歹得去迎接鳳皇樓主。
這對于家里來說,顯然需要尤為的慎重恭敬。
樓主??!
血衣樓主都沒有到過家中,僅是曾以張瑾一的身體,看過一次天衍秘境……
很快的。
僅是凰女言辭落下三息后。
司禾身邊,便有天衍圖錄顯化,王姝月開啟了虛空入口,周曉怡的嗓音自其中傳出……
“皇主,請。”
這般境況,根本就不需要趙慶司禾,與姝月交流傳音什么。
難道鳳皇樓主開口了。
還能不讓她進去?
哪怕覺得意外,眼下自也是直接開門……
凰女鳳眸輕垂,緩緩點頭,繼而拂動一襲宮紗邁步消失,身邊憐音亦步亦趨的跟隨……
趙慶司禾見狀,自也招呼著謹一和丁淺,一起進入天衍秘境。
畢竟凰女都進去了……他們留在外面干什么?
再說,姝月小姨也應付不了啊。
于是乎……
大家即刻便一股腦入了圖錄。
這古樹庭院之中,又變得靜謐而空蕩,唯有微風襲來,翻動著石案上的書頁……
·
圖錄秘境,天高海闊。
縱橫數(shù)千里的汪洋之上,零星點綴著大小不一的島礁。
天地間真元濃郁浩瀚,靈力流轉(zhuǎn)無止無休。
當鳳皇樓主步入秘境的一剎那。
這秘境天地中,便蕩起了絲絲漣漪,高天之上有隱晦的星圖顯化……似開始勾連另一種天缺秘紋!
并且,隨著那秘紋飛速流轉(zhuǎn),整個秘境又開始震蕩擴張!
然而。
凰女僅是抬眸一眼,纖手輕輕一揮,便仿若禁錮了什么,使得整個秘境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趙慶司禾跟在身后,默不作聲的對視一眼。
天衍圖錄又在抄贗品了……但卻被凰女直接打斷。
鳳皇樓主身上,顯然也有天缺秘紋,就是不知是與生俱來的,還是什么另類的至寶。
青草蔥郁的海崖上。
迎接凰女與眾人的,是姝月、小姨、骨女……
三女神色恭敬,仿若對樓主引動的異動,全然沒有察覺。
見禮過后。
小姨臨近上前幾步,跟在了憐音妖君身邊。
而凰女則目光淡淡掃過,著重望了一眼星宮魂殿那邊,稍稍停留后,又收回目光看了骨女一眼。
骨女當即道明身份:“弟子白玉樓行走,是趙慶的道侶?!?/p>
凰女默然以對。
頷首便算是知道了。
她只是不經(jīng)意瞥了趙慶一眼,仿佛是在提醒什么。
趙慶對此。
心中當然跟明鏡似的,訕笑跟隨之間,那表情上寫滿了……您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當二五仔!
汪洋呼嘯。
海崖上。
雍容華貴的宮紗女子,便仿若出游審視的皇后一般。
姝月恭敬引在側前方,嬌聲介紹著賣俏兒。
趙慶、張瑾一、司禾、乃至另外兩位仙君、清歡骨女鯨魚娘、一大群人則跟在身后。
前簇后擁的跟什么似的。
“這處秘境,經(jīng)由夫君的師尊指點,憐音前輩出手煉制的……”
“因其隱秘安全,如今作為家中修行定居之用?!?/p>
“那處紅木星宮,便是這秘境的最核心。”
姝月嬌聲嬌氣的賣俏兒,跟趙慶對視會意后,繼續(xù)補充著:“……紫珠樓主的魂殿,也在星宮之中陳置?!?/p>
趙慶司禾此刻十分撓頭,總覺得事情好像什么脫韁的野馬……之前根本沒有預料到?。?/p>
尼瑪?shù)摹?/p>
鳳皇樓主來自己家里干啥?。?/p>
說是還要停留一段時間?
而與他心緒相同的。
更還有風騷笑著的妖嬈女子,憐音美眸盈盈,跟在皇主身邊。
實則心中十分懊悔。
早知道有今天,之前給趙慶煉化秘境的時候,就多上點心了……
……
凰女目光平淡,大致審視感知過秘境情況后。
便美眸輕垂,隨意選了一座小島,一步邁出傳渡前往。
趙慶眾人得見如此。
自然也是前前后后的,趕忙跟了過去。
天衍秘境中。
紅木星宮沉浮高天之上。
小島便在星宮三十里外,是一座沒有經(jīng)過任何打理的荒島。
白花花的水浪沖刷礁石,稀疏的植被無序生長……
趙慶落在鳳皇樓主身后。
不經(jīng)意間跟憐音打著眼色,示意問問……
他肯定是不好開口的,萬一讓鳳皇覺得,自家不歡迎怎么辦?
雖說,的確有點別扭。
“……皇主?”
憐音跟了上去,嬌笑輕語,語氣有些好奇疑惑。
而凰女則平淡點動螓首。
嗓音罕見隨和下來:“此處吧?!?/p>
“本座停留一些時日?!?/p>
“不可聲張。”
趙慶:……
不是。
這對嗎?
清辭和冷嫻,還都在秘境里住著呢。
那我們吃飯的時候。
叫你還是不叫你?
呃……
應該不用叫。
他與司禾張姐嘀咕傳音,心下大致有了輪廓。
此刻恭敬道:“皇主的意思,弟子前去尋覓師尊的時候,帶著圖錄?”
話音傳出。
宮紗女子回眸而望,輕輕頷首:“嗯——”
“若無要事,便如此?!?/p>
趙慶:哦……
……
·
鳳皇星辰,崖臺禁地。
血衣行走的仙舟,自虛空隱現(xiàn),飛掠離去。
仙舟之上。
依舊是趙慶和張瑾一為首,三位妖族仙君同行,另有顧清歡與卞鯨羽為侍。
一行七人,自天妖州傳渡而來,拜謁鳳皇樓主。
如今離去。
來的是這七個人。
走的……還是這七個人。
只不過。
如今任誰的神色,也都有些說不出的莫名古怪。
趙慶司禾跟張姐的傳音,更是匪夷所思。
司禾:“她干啥?”
張瑾一:“監(jiān)工吧……”
趙慶:“盯梢我?”
“難道,還怕我不去找?guī)熥饐???/p>
司禾:“哦?她是怕你太想找小騷龍了吧,到時候一激動,給師尊家里下個聘禮啥的?!?/p>
趙慶:???
張瑾一:“可能是為了兜個底?!?/p>
“說不定有大能的目光在咱們身上,鳳皇這才決定跟隨一段時間?”
趙慶:“那么問題來了?!?/p>
“我現(xiàn)在,還能和紫珠樓主交流嗎?”
司禾:?
“你覺得呢?”
……
趙慶原本打算,等血衣這邊事閉之后。
便回應一下紫珠樓主的鈴鐺。
但如今看來……
這和鳳凰樓主作伴一起出門,還有什么區(qū)別?
如果再聯(lián)系壽女,包被凰女踩在臉上質(zhì)問的……
趙慶幾人。
商酌揣摩了許久,終也不知凰女到底要做什么。
但唯有一件事,能夠完全確定。
……鳳皇樓主,已然離開了鳳凰崖,這是板上釘釘?shù)摹?/p>
且世間,再無任何一人知曉。
天衍圖錄連道劫都能隔絕,更不提任何修士的感知。
又有誰能想到。
血衣行走趙慶隨身有個秘境,秘境里塞了一位遠古妖庭的皇尊?。?/p>
不知為什么。
趙慶如今只是想想,都覺得——
太特么嚇人了……荒誕而又驚悚……
就好像秦始皇給自己發(fā)短信,說是不用打錢,只要求住進地下室……
……
·
三天光景。
一晃而過。
趙慶一行,前后拜訪過簡氏與鳳皇后。
返回了化外猷涂域。
憐音妖君,又回到了朱山之上。
只是時而便會招呼司禾,拉上趙慶和張瑾一,嘀咕問一些皇主的瑣事。
丁淺妖君,則與眾人分別,前往了血衣星辰,臨時替代三行走坐鎮(zhèn)血星。
朱山之下。
一座嶄新的血神殿安靜佇立。
張瑾一便定居于此,維系著九十一州血衣的事務,也監(jiān)管化龍?zhí)兜乃畮X通道。
趙慶一家,如今自也在這邊做客。
眼下玉京大變。
仙路斷絕。
各脈都沒有傳出什么消息,那仙路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對此,趙慶并未覺得太過可惜。
以往他對仙路的期許,更多還是想踏上翠鴛仙路,通行水嶺之外,帶著家人走走夏皇山海。
可如今……
翠鴛都崩了。
水嶺通道就在自己臉上,張姐執(zhí)掌。
那以后還不是,想出去,就出去?
只是近來不太行,畢竟大變剛過,師尊真靈流落凡俗,水嶺之外還不知道什么情況呢。
局勢太不穩(wěn)定。
鑒于這般境況,趙慶一家,暫時便也沒了其余打算。
如今只準備游歷化外,靜心修行。
……
此刻。
天衍秘境中。
那星宮三十里之外的小島上,已是起了浩渺的仙廊神宮。
一眼望去。
海上煙云繚繞,縱橫數(shù)十里的宮閣蔓延……
仿若世間最無上的海外仙島。
這顯然是鳳皇自己的隨身小宅了……
趙慶如今立在魂殿中。
便跟司禾一起,眼巴巴的望著。
心說她人還怪好嘞,自力更生不說,還幫著裝修……
“如何?”
“決定了嗎?”
身后傳來了骨女的低語問詢。
似對某件事有些在意。
小姨和姝月也齊齊望來,等待著夫君的決定。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薅羊毛嘛。
清早小南宮提議著,說她想去鳳皇樓主那邊,當個小侍女或者啥的。
趙慶幾人一聽。
還真別說……
未必不行啊。
翠鴛樓主都死了,鳳皇也不會在意,她一個小小行走的余魂出身。
說不定還能從鳳皇那邊,撿到一點兒重新修行的可能。
當時。
檸妹一聽這話,馬上就攛掇起來,說讓清歡也去給鳳皇當侍女得了。
不說套近乎,單是清歡妖族與九妙兼修的境況,能得到鳳皇的指點也是好的。
而這般提議。
趙慶自然是不能同意。
開什么玩笑?
讓清歡給鳳皇當侍女?
他第一個就不愿意。
動機也太明顯了……都鄰里鄰居的,鳳皇要是不想指點,套近乎也沒用。
而且清歡已經(jīng)是頂級的機緣,目前根本沒有什么瓶頸,差的只是一些時間。
此刻。
趙慶稍稍沉吟斟酌后。
側目望向小南宮:“你離開魂殿,能堅持多久?”
南宮瑤如今的魂相,已是比此前凝實了不少。
少女認真輕語:“若是沒有骨女陪著,只能維系半個時辰,便得回來溫養(yǎng)?!?/p>
“若是太久……”
太久?
倒是不用太久。
趙慶當即有了主意,揮手一招南宮瑤的魂燈,托在了掌心溫養(yǎng)。
小南宮會意,果斷點頭,直接鉆進了燈芯中……
“我?guī)P皇那邊走走?!?/p>
趙慶留下言辭,便直接離開了魂殿,前去試試薅羊毛。
這點,家里自都看著,根本不用多說商量。
畢竟……也就三十里。
這天衍秘境是自己家,又不是鳳皇的家。
……
這兩天來。
趙慶與司禾停留在血神殿中,時而便會招呼姝月,接他倆回來秘境一趟。
秘境里的情況,不似以往氛圍。
娘親那邊,得知鳳皇樓主就在臉上停留,當真是平時的對話都少了。
大多時間都沉默著修行,肉眼可見的緊張。
清辭倒還好些。
冷嫻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活像是什么溫順的小家碧玉,兩天來話都不多說一句。
而葉曦和楚欣,也都變得不吭不響。
分明是在自己家的秘境里。
卻表現(xiàn)的,好像是借住在別人家里一樣拘謹。
當然……
趙慶跟司禾,也不例外。
如今的天衍秘境,與趙慶最初的設想,完全不同。
他以往只是念著,隨身攜帶秘境,又有司禾同行,魂殿庇護,足以確保一家人安危無憂。
這就是個移動的隱蔽龜殼。
可現(xiàn)在倒好……
龜殼里多了一位玉京樓主!
這簡直就是個移動的核彈……
眼下臨近傍晚。
秘境中太陽精氣漸漸褪去,演化太陰之力流轉(zhuǎn)。
海風微涼,潮水嘩嘩作響。
趙慶手握小南宮魂燈,以自身陰煞溫養(yǎng),神色凝重的到了仙廊神宮之外……
恭敬而認真開口:“師伯?!?/p>
“弟子身邊,有位女子,或許對師伯有用,特來拜見。”
如今憐音不在。
趙慶當然跟著張姐喊師伯,以青君弟子的身份自居。
“來?!?/p>
一聲淡淡的吩咐回蕩。
當即便有虛空裂隙,在趙慶身邊裂開……
轉(zhuǎn)瞬間。
趙慶便已經(jīng)帶著小南宮的魂燈,傳渡到了這仙島深處的亭臺外。
抬眸所見。
宮紗女子負手而立。
鬢發(fā)飛揚,倩影孤傲。
凰女似對一切了如指掌,并未回眸直接便問:“翠鴛行走?!?/p>
“與白玉弟子一樣,也是你的道侶?”
呃——
這個……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魂燈之上蕩起微弱漣漪,小南宮沉默依舊,明白輕重沒有解釋。
趙慶則沉吟開口:“道劫初變,好友遭劫,近來溫養(yǎng)在家里?!?/p>
聽聞此言。
宮紗女子淡淡點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趙慶眼看對方?jīng)]有再問。
當即便低聲表示:“水嶺封印開啟之前,曾有位翠鴛行走自水嶺返回,記錄了一些水嶺中的境況?!?/p>
“其后,天地之間才有了道劫的動靜?!?/p>
“南宮氏族首當其沖?!?/p>
“這位南宮氏的女子,當時正與那位行走同行,如今或許能為師伯,補全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境況?!?/p>
趙慶滿是凝重的緩緩講述著。
一副愿為皇主分憂的模樣。
但很顯然。
他只是找了個由頭,帶著小南宮過來碰碰運氣。
待他話音落下。
宮紗女子才平淡的應聲道:“將魂燈留下吧。”
嗯?。?/p>
成了——!
趙慶心中暗喜,多少有些慶幸。
再如何說,也的確不想看著,小南宮以后走上器靈的路……
他此刻輕輕點頭。
邁步走上了亭臺,立于凰女身后,恭敬將魂燈放在了案上。
這才圖窮匕見,適時補充:“弟子在海外候著,此女只剩下宿光嬰魂,無法離開魂殿太久?!?/p>
凰女:……
鳳皇樓主一時無言,望著煙云之外的汪洋陷入了沉默。
趙慶和小南宮的心緒,自也跟著提起有些緊張。
終于。
三五息的安靜過后。
宮紗女子才淡淡開口:“本座知道了?!?/p>
“你盡快去尋覓,本座不會停留太久?!?/p>
“此外——”
“若無要事,任何男子不得進入天衍秘境?!?/p>
趙慶:???
這特么的是我家啊,怎么會有男人?
他遲疑一瞬,才反應過來。
你說的這個任何男子,難道……包括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