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山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帶著幾分不耐煩卻又夾雜著一絲無奈,他說道:
“你不要著急,我媽出去有事,她說是出去找錢。你也知道,咱們這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家里到處都得用錢,不找點(diǎn)門路,這日子咋過?”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回蕩,仿佛是想要給自己和女人一個合理的解釋,卻又透著幾分心虛。
那女人聽了,依舊不依不饒,聲音里滿是懷疑和擔(dān)憂,她緊接著又問道:
“你媽的那個裝神弄鬼的本事真的能賺到錢嗎?這年頭,誰還信那一套啊,別到時候錢沒賺到,還惹上一身麻煩?!?/p>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似乎還在屋里踱步,腳步聲“咚咚”作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是她內(nèi)心不安的宣泄。
肖峰躲在東房的窗臺子下,把這些話聽得真真切切。
他的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字,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心里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撥動了一下。
他腦海中飛速思索著,這個老妖婆平日里就是出名的神神叨叨,如今又突然出去找錢,會不會是帶著丹丹藏起來了?
想到丹丹可能面臨的危險,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
就在肖峰滿心疑慮的時候,姚老三像一只敏捷的貓兒一樣,輕手輕腳地來到了肖峰身邊。
他微微俯下身,壓低聲音,用只有肖峰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堂屋一人?!?/p>
那聲音雖然極輕,卻像一顆重磅炸彈在肖峰心里炸開了。
肖峰不再猶豫,他站起身來,大步走到羅維山的窗子前。窗子上糊著白紙,畫著窗花,上面還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但肖峰顧不上這些。
肖峰扯著嗓子,大聲說道:“羅維山,趕緊地和你女人出來,不要讓我進(jìn)來抓你。
“你們要是識相點(diǎn),就老老實(shí)實(shí)出來把事情說清楚,不然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p>
肖峰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仿佛是從黑暗中傳來的審判。
屋子里的男人和女人一下子慌了神。那女人原本還在屋里抱怨著,忽然聽到肖峰的聲音,身體猛地一顫,差點(diǎn)摔倒在地。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雙手緊緊捂住嘴巴,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羅維山則強(qiáng)裝鎮(zhèn)定,可他的聲音里還是掩飾不住那一絲慌亂,他大聲問道:
“你啥人,就胡亂闖到我家?你可不要胡來,你要是胡來,公家可不會饒你?!?/p>
屋子里的羅維山一邊說著,一邊還故意提高音量,似乎是想給自己壯膽,又像是想讓外面的人知道他并不害怕。
這時,姚老三目光凌厲,神色嚴(yán)肅,提高音量大聲說道:
“快點(diǎn),縣大隊(duì)的,執(zhí)行任務(wù)。你們要是再磨磨蹭蹭,妨礙我們執(zhí)行公務(wù),那可就是罪加一等!”
姚老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回蕩,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仿佛是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屋內(nèi)的人。
聽著姚老三那擲地有聲的話,屋子里先是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聽見一個女人帶著哭腔大聲喊起來:
“爸,爸,有賊了!快出來?。 ?/p>
女人的聲音尖銳響亮,如同一聲炸雷,一下子就劃破了幽深的夜,在寂靜的院子里久久回蕩。
那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驚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中的“賊”給吞噬。
羅秀在上房里,原本正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這突如其來的喊叫聲,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猛地一個激靈,從炕上坐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都是驚恐和疑惑,大聲喊道:
“誰,誰!到底出啥事了?”那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響。
肖峰眼神中閃過一絲果斷,他迅速示意姚老三幾人守在羅維山的東房門上,防止里面的人趁機(jī)逃跑或者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然后,他一把拉過身旁的羅維東,快步朝著堂屋走去。羅維東被肖峰拉著,腳步有些踉蹌,眼神中滿是緊張和不安,但他還是緊緊跟著肖峰。
羅秀家的堂屋們只是虛掩著,在夜風(fēng)的吹拂下,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肖峰沒有絲毫猶豫,他伸出寬厚的手掌,用力一把推開堂屋的門?!芭椤钡囊宦?,門被重重地推開,撞在墻上,發(fā)出一陣沉悶的響聲。
羅修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正坐在炕沿上,準(zhǔn)備下炕穿鞋。他的頭發(fā)有些凌亂,臉上還帶著一絲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迷茫。
當(dāng)他看見羅維東的時候,一下子就愣神了,眼睛直直地盯著羅維東,嘴巴微微張開,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好像緩過神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有驚訝,有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羅秀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他問道:
“維東,肖峰,你們咋來了?這大半夜的,到底出啥事了?”羅秀一邊說著,一邊還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鎮(zhèn)定一些。
羅維東剛要張嘴說話,肖峰卻眼疾手快,猛地伸出一只寬厚有力的手,一把將羅維東往后推了一下。他不想大姐夫說話,大姐夫太善良。
羅維東一個踉蹌,差點(diǎn)沒站穩(wěn),眼神中滿是錯愕,不解地看向肖峰。
肖峰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羅秀,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大聲問道:
“你家老太婆呢?她是不是帶走了丹丹?你最好說實(shí)話,我已經(jīng)報了警,警察就在院子里。
“你要是不說真話,等警察查出來,那可就不是小事了,到時候你們一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肖峰一邊說著,一邊還故意提高音量,讓屋內(nèi)屋外的人都能聽清楚。
這時候,院子里突然傳來羅維東那帶著哭腔的喊聲:“我沒有干,我也不知道丹丹在哪啊,警察同志,你們不能亂抓人啊。”
那聲音中充滿了委屈和恐懼,就像一只受傷的獸在絕望地呼喊。
羅維東一邊哭喊著,一邊還在院子里來回踱步,雙手不停地?fù)]舞著,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羅秀一聽兒子在外面的哭喊聲,心里“咯噔”一下,就像被一塊大石頭重重地砸了一下。
他立刻明白,肖峰說的是實(shí)話,警察真的來了。
可他心里卻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想著要說實(shí)話,把老婆子干的壞事都交代出來;
另一個卻想著不能說實(shí)話,畢竟老婆子干的可是判刑的事情,要是說出來了,一家人都得跟著遭殃。
而且老婆子賺的錢,家里人可都用了,要是老婆子被抓了,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啊。
羅秀強(qiáng)裝鎮(zhèn)定,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
“老婆子是沒有在家,但是她是被人請去做禳贊了。你也知道,咱這村里,有些人家里要是出了啥不順心的事兒,就會請人去做禳贊,圖個吉利。
“她哪有時間去找丹丹啊,她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的?!绷_秀一邊說著,一邊還用手比劃著,仿佛這樣就能讓肖峰相信他說的話。
說到后面,羅秀突然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變得強(qiáng)硬起來,換上了質(zhì)問的語氣,對著羅維東說道:
“維東,你是說丹丹不見了嗎?他們肖家一大家子人看著丹丹,我的丹丹怎么就出事了?
“肖家到底是怎么照顧孩子的,怎么能把孩子給弄丟了呢?”羅秀一邊說著,一邊還用手拍著炕沿,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響亮。
他擺出一副老爺爺才剛剛知道乖孫女壞消息的神態(tài),那眼神中既有對丹丹的擔(dān)憂,又有對肖家的責(zé)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