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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愛麗絲地獄(14)—氣死系統(tǒng)了

你有臉嗎?

  這個問題對任何一個活人來說,答案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有。

  可白面沒有回答,全身都在隱隱發(fā)抖。

  很明顯,他在害怕。

  他蹲在角落里,聽著輕柔的聲音附在耳邊,用一種試探和惡毒的語氣發(fā)出疑問:“咦?帶了面具?”

  “既然如此,只能認(rèn)為你沒有臉了……”

  聲音里似乎透著點遺憾,令人窒息的壓抑緩緩?fù)嗜?,仿佛因為這個原因而放過了他。

  白面吊著一口氣,又等了一分鐘,那聲音都沒再響起。

  他渾身放松了些,伸手推門,想趕緊離開。

  有點后悔,果然應(yīng)該跟著賭徒這種人走的,無論如何,對方肯定不會惡意坑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

  即使……他是墮落線。

  反正賭徒不會知道這一點,那他與旁人就沒什么區(qū)別。

  正想著,白面的手已經(jīng)觸及到門,只需要輕輕一推,他就能擺脫這個讓他絲毫生不起反抗意識的地方。

  沒錯,他在躲進(jìn)柜子之后,才后知后覺這里的鬼東西屬于他——與他的罪惡對應(yīng)。

  可是他又不能出去,因為外面的鬼物似乎視覺出眾,他同樣對付不了。

  因為他眼睛不行,看不清楚,遇上鬼物很難跑掉。

  可惡。

  他本來沒有這么弱的。

  如果換作一周之前,他參加掙扎級推演絕不會這么被動。

  可現(xiàn)在……

  白面的指尖用力,即將推開柜門。

  然而,門剛打開一條縫,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反彈了回來!

  “嘻嘻嘻……”

  笑聲在柜子里回蕩,白面渾身一震,脫力似的癱坐下去。

  “別人沒有臉都行,可是你……”

  一股冰冷的氣息重新包裹上來,仿佛有一雙收捂住了他的口鼻,讓他無法呼吸。

  “你不行呀,你沒有臉也要死!也要死!!”

  刷——

  白面臉上的面具被無形的力量掀開,與此同時,柜門被反震出一條縫隙,浴室明亮的光從縫隙里滲透進(jìn)來,照亮了一張比鬼物還可怖的臉。

  這張臉是慘白的,與剝皮鬼一般無二,下顎與脖頸產(chǎn)生了鮮明的色差,如果說脖子以下是正常膚色,那么脖子以上就是死尸的模樣。

  一雙眼睛由于突如其來的變故而睜得大大的,可是沒有用,眼睛周圍滿是紅黑針腳,將眼皮和眼眶訂在了一起,只留出兩顆黑色眼珠。

  即便如此,眼珠也未能完全幸免,換一個學(xué)醫(yī)的近距離看看它們,很快就能得出這雙眼睛幾近失明的結(jié)論。

  白面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急促的氣聲,用手擋住迎面而來的光亮,牙齒緊緊咬住,由于用力,上下齒發(fā)出了密集的碰撞聲。

  在他的頭頂,一張臉從木頭里浮現(xiàn),雙目夸張地彎起。

  臉:“呀呀呀,是誰把你變成這樣子的?”

  白面:“……”

  臉:“你為什么不說話?”

  白面:“……”

  他終于張開了嘴,似乎想辯解什么。

  “啊……”

  臉從白面頭頂?shù)哪绢^游移到正對面,好奇地看著他。

  只見白面張開的嘴里,根本沒有舌頭!

  別人都以為白面是個性格自閉的人,不愛說話,事實上,他真的不喜歡說話嗎?

  不,他只是沒辦法說罷了!

  臉憑借簡單的線條,愣是做出了一種分外復(fù)雜的表情,它好像有些發(fā)愣,隨即爆發(fā)出一連串暢快的、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是誰!?是誰做的!”

  白面閉上了嘴,屈辱、畏懼和絕望通通涌上心頭。

  跑不掉了,他心想。

  因為就連祭品,也都被那個人剝奪了,攻擊的,防御的,用來剝別人皮往自己身上套的……都沒了?,F(xiàn)在的他沒有任何自保能力。

  甚至于,要不是這場推演強(qiáng)制召集了他,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私人醫(yī)院里準(zhǔn)備手術(shù)。

  亦或者說,如果不是一周前他被那個可怕的人抓到,被毀掉了整張臉和其上的器官,他也根本不會拖到接近限定時間還沒有進(jìn)入新推演,導(dǎo)致在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下進(jìn)入了這場送命的推演游戲。

  鬼物興奮的笑聲像是在為他的死亡伴奏,那張面皮從木頭里脫離出來,覆蓋在了白面的臉上,然后開始向兩邊撕扯。

  “啊?。?!”

  沒了舌頭,白面只能發(fā)出這種單音節(jié),他整個人蜷縮起來,也無法抵擋侵入骨髓的疼痛。

  或許,一周前的那一天,他就已經(jīng)失去了大部分求生的欲望了。

  在皮肉連同大腦被撕裂之前,白面腦海里出現(xiàn)了那個人對他說的話。

  “你喜歡月桂花么?這朵花送給你,希望你不會把它丟掉。意義?哈哈……是指蠱惑啊,受到引誘犯下的罪惡,終將盡數(shù)返還到你自己身上,而今天,我只是幫那一日來得更早一點?!?/p>

  “你還不算完全沒用,起碼能幫我給人帶個信息,嗯……看在這個份兒上,給你留雙完好的耳朵吧。”

  他意識里的最后一個畫面,是一片凋零的月桂花瓣,和一個笑意不明的嘴角。

  ……

  二十分鐘后。

  “真她媽絕了,這玩意兒比老子還能跑!還好它沒什么智商,不然老子真不敢保證平安歸來?!?/p>

  曾萊頑強(qiáng)地提著圍在腰上的浴巾,氣喘吁吁,好歹在槐的“觀眾們”面前保住了尊嚴(yán),沒有風(fēng)吹蛋涼。

  事實上槐已經(jīng)開始考慮不上傳這次推演的視頻了,因為他自己現(xiàn)在也很狼狽,同樣是一條浴巾,頭發(fā)被跑出來的汗水打濕,毫無“異化線大佬”的體面可言。

  也只有虞幸看起來從容一些,畢竟他衣著整齊,運動量也沒有曾萊和槐大。

  正說著話,三人回到了浴室門口,正好碰上吹完頭發(fā)走出來的荒白?;陌滓灰娙诉@狀態(tài)直接驚了,顧不上誰是大佬誰是萌新,退后一步一臉震驚:“你們倆干嘛不穿衣服!?”

  曾萊也震驚:“你怎么還在這里?”

  槐一言不發(fā),只有捂住額頭的手在表達(dá)他此時內(nèi)心的絕望。

  以為兩個女生都洗好了他們才回來的,怎么這都碰得上?

  這都二十分鐘了喂。

  荒白語氣里滿滿的理所當(dāng)然:“女生洗澡加洗頭發(fā)就是要用這么久的啊,有意見嗎?”

  她不由得懷疑起這倆人沒談過女朋友。

  想了想,荒白補(bǔ)充道:“那個女生倒是先回去了,我就多吹了會兒頭發(fā),不是,等下,你們怎么好像是從外面過來的?你們到底干嘛去了啊!”

  這件事……曾萊嘆了口氣。

  “說來話長。”

  荒白:“長話短說。”

  槐:“……我先確認(rèn)一下,幸說,之前叫我躲起來的那個聲音其實不是你,對嗎?”

  荒白真的一腦門問號:“躲起來?什么躲起來?”

  好的,這下能確定了。

  看了虞幸一眼,槐默默把話茬丟給曾萊解決。

  于是曾萊給荒白簡單地講了一下浴室里發(fā)生的事,并且簡述了一嘴逃出浴室后的情況。

  ……

  說起來并不復(fù)雜。

  曾萊和槐逃出來后,就聽得身后傳來一聲踢翻東西的響聲,當(dāng)場就是一句針對癔的國罵。

  他用腳想都知道癔是故意的。

  但是斷頭人已經(jīng)追出來,現(xiàn)在想算賬也來不及,他們就只能順路在走廊狂奔,赤著腳提著浴巾,利用各個掩體躲避著斷頭人的視線。

  還是有好消息的,那就是在逃亡過程中,曾萊發(fā)現(xiàn)斷頭人的視力范圍很小,只要站在十米開外,它就看不到人了,只能靠聽力辨別方向。

  還好,荒誕世界沒有把斷頭人設(shè)計得太變態(tài)。

  多虧了弧形設(shè)計,曾萊和槐順利通過浴室外的岔路下到了二層,癔則朝臥室方向跑去。

  就此,癔與兩人分開,而不知為什么,追上來的斷頭人仿佛認(rèn)準(zhǔn)了曾萊與槐,幾乎沒有停頓地繼續(xù)追。

  于是兩人在二樓跑著跑著,終于發(fā)現(xiàn)了第一條閉環(huán)路線,他們順著環(huán)跑了一圈,又回到樓梯口,遇上了仿佛在悠閑漫步的虞幸。

  曾萊中氣十足的聲音被他自己自覺壓制,只留下說悄悄話的音量:“太好了,你沒丟!”

  虞幸:“……”我丟不了。

  “那就跟我們一塊兒跑吧!”

  虞幸:“?”

  不由分說就被拉上的虞幸心中無奈,跟著曾萊和槐又七拐八繞跑了一會兒,槐揮了揮手,有些疲憊地道:“甩開了?!?/p>

  他蹲下來,用手接住了一條手指長的青色小蛇,并且引著小蛇游到了胸口吊墜處。

  虞幸彼時正抱著膝蓋一陣狂喘,以緩解跑步帶來的心律不齊。直到槐的小青蛇盤上吊墜,虞幸這才注意到槐吊墜上的翡翠蛇裝飾不見了。

  偵查類的祭品嗎?

  虞幸猜是這樣,而擺脫了斷頭人之后,曾萊和槐終于意識到了此時的形象有多“不大佬”,著急忙慌要回浴室換衣服。

  于是三人重新往浴室走,虞幸趁機(jī)跟他們說了一下對于衣柜的猜想。

  “之前衣柜有血跡,其實是在提醒我們,有東西在柜子里喪命。經(jīng)過血柜,按理說我們對衣柜應(yīng)該有了警惕心,可這時鬼物模仿荒白的聲音讓我們快躲,我們很容易因為表面上的危機(jī)而忽略其他暗示。所以我猜,衣柜里的鬼應(yīng)該是有智商的那一類,能模仿我們的聲音,并且可以了解某些鬼物的位置,這才能在斷頭人來時撿便宜?!?/p>

  這會兒遇上了荒白,才算是徹底確認(rèn)了這件事。

  荒白對三人的遭遇表示同情,然后一臉認(rèn)真地瞅了瞅兩位大佬:“賭徒大佬就算了,槐你也太瘦了吧,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p>

  槐木著一張臉,不想接這個話題,直接走進(jìn)了浴室。

  既然碰到了,荒白也沒打算單獨行動,等曾萊和虞幸都進(jìn)去了,她就在外面等著。

  在三人的想象中,浴室這個時候應(yīng)該沒有人,即使衣柜里有鬼物,也不應(yīng)該能直接要人命,畢竟推演者的祭品能給他們很大幫助。

  他們出去這么久,當(dāng)時就在浴室里的韓志勇和白面應(yīng)該都走了。

  曾萊和槐找到自己的柜子開始換衣服,只有無所事事的虞幸四處打量著,看見韓志勇柜子外掉落的鎖頭,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他本來就沒期望著韓志勇會死在這里,只是現(xiàn)在這種效果就已經(jīng)很好了。

  而后,一股若有若無地血腥味飄進(jìn)了他的鼻尖。

  “嗯?”

  虞幸有些詫異地尋找起味道的源頭,結(jié)果很快站在了白面的柜子前。

  衣柜門掩著,只露出一條什么也看不清的縫隙。

  湊近了以后,血腥味明顯濃厚不少。

  虞幸用手指撥開柜門,出乎意料的,入眼就是一副慘狀。

  衣柜里躺著一具尸體。

  不是那種鬼物放在這兒嚇人用的尸體,而是新鮮的,熱乎的,熟悉的尸體。

  鮮血飛濺,將部分木壁染紅,尸體軟綿無力地仰倒著,腰上圍著一條浴巾,也浸泡在紅色中。

  如果說身體還算完好的話,那么這顆頭……就有點不堪入目了。

  整個頭沒了皮,只能看見肉筋和骨頭,還有一部分令人作嘔的腦組織,散發(fā)出詭異的味道。

  不知道這個未知鬼物有什么惡趣味,竟然把剝下來的薄薄的面皮掛在衣柜內(nèi)的晾衣架上,虞幸掃過一眼,都能感受到這張臉的猙獰。

  白面死了,這個死相放在任何地方都算慘烈。

  這可真是意外。

  虞幸本來以為,這個人只是低調(diào)而已,沒想到實力這么差,竟然連跑都跑不掉。

  曾萊換好衣服,看見虞幸站那兒不動彈,好奇地湊過來問道:“你干嘛呢,怎么了這是——我艸!”

  槐聽見動靜也走過來:“……?”怎么會?

  三人都被這個結(jié)果給震撼了一下。

  虞幸覺得有些不對勁,伸手挪動了一下尸體,想看看尸體上有沒有人為的傷痕,結(jié)果,傷痕沒看到,卻在白面的后頸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花朵印記。

  他一瞬間瞳孔一縮,而后立刻恢復(fù)正常,辨認(rèn)了一下花朵種類。

  好像是月桂花。

  “……他怎么會……是專門印上去給我看的?”

  虞幸下意識沾了點血蓋住那個印記,后退一步,不再碰這具尸體。

  曾萊和槐沒有發(fā)現(xiàn)虞幸的異常,因為虞幸動了尸體后,一件更具吸引力的東西露了出來。

  白面的人格面具碎片,正靜靜躺在尸體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