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恩興致勃勃地打量著臥室和衛(wèi)生間,徐賢陪在一旁,笑容得體,眼角的余光卻控制不住地往床底下飄。
床底下,光線昏暗。
當(dāng)李知恩和徐賢的身影靠近臥室門口時,顧燭手臂一攬,將旁邊的鄭秀妍更緊地拉向自己,兩人一起悄無聲息地向床底更深處的陰影挪動。
鄭秀妍被他拉著,身體緊貼著冰涼的車底和旁邊這個溫?zé)岬摹白锟準(zhǔn)住?,鼻息間全是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危險的味道。
下意識地配合著向后縮,但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對?。∥腋陕镆??!我不是來捉奸的嗎?怎么現(xiàn)在搞得跟偷情被抓的是我一樣?!還跟這個渣男躲在一起!
越想越氣,一股無名火直沖頭頂。鄭秀妍抬起手,隔著衣料,狠狠地擰了一把顧燭腰間的軟肉。
顧燭身形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像是沒事人一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鄭秀妍氣結(jié),又用力扯了扯他的耳朵,想讓他知道老娘現(xiàn)在很不爽!
顧燭依舊無動于衷,鄭秀妍恨恨地松開手,放棄了這種幼稚的發(fā)泄方式,剛消停,旁邊的男人卻不安分起來。
顧燭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將她的臉轉(zhuǎn)過來,準(zhǔn)確地堵住了她的唇。
“唔!”鄭秀妍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種時候!這個混蛋居然還有心思占她便宜!
她用力推拒著,眼神瘋狂示意:外面有人!別搞事!
顧燭完全無視了她警告的小眼神,吻得更加深入。
狹窄的空間里,鄭秀妍被他禁錮著,保持著這個別扭的姿勢,漸漸感覺呼吸開始不順暢,胸口發(fā)悶,臉頰也憋得通紅。
這混蛋!是想憋死她嗎?!
這一幕,剛好落入了站在臥室門口,視線恰好能瞥到床底縫隙的徐賢眼中。
她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想驚呼出聲,卻又在最后一刻死死止住了,將驚呼壓回喉嚨里。心跳如擂鼓,她飛快地移開視線,臉上卻依舊維持著平靜。
“哎一古,這床還挺舒服的嘛?!崩钪骱翢o察覺,走到床邊坐下,甚至還享受地晃了晃腿。
徐賢暗道一聲不妙,連忙走過去,也在床邊坐下,附和道:“是啊,躺著更舒服呢,知恩妹妹要不要試試?明天也可以過來坐坐?!?/p>
“好啊?!崩钪鲃倻?zhǔn)備說什么,突然,“咚”的一聲悶響,從床底下傳了出來,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車廂里卻異常清晰。
“嗯?什么聲音?”李知恩疑惑地皺起眉,下意識地就想彎腰低頭去看。
“?。 毙熨t心里咯噔一下,幾乎是同時,她抬起穿著平底鞋的腳,用腳后跟不著痕跡地、重重地踢了一下床板邊緣,發(fā)出更大的“咚”一聲。
“哎呀!”她故作懊惱地叫了一聲,順勢彎腰揉著自己的腳后跟,“好像踢到床腳了,真硬?!?/p>
李知恩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轉(zhuǎn)移,關(guān)切地問道:“歐尼,沒事吧?”
“沒事沒事,”徐賢擺擺手,臉上露出自然的笑容,“可能是我太累了,動作有點笨拙。”
李知恩信以為真,沒再多想,又和徐賢聊了幾句劇本和拍攝的趣事。
片刻后,李知恩看了看時間,起身告辭:“歐尼,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見?!?/p>
“好,知恩妹妹慢走。”徐賢如蒙大赦,連忙起身相送。
她一直將李知恩送到房車門口,看著她和等在不遠(yuǎn)處的保鏢樸根宇匯合,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徐賢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xì)密冷汗。
關(guān)上車門,落鎖。
徐賢轉(zhuǎn)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疲憊,深吸一口氣,徑直走向臥室。
臥室里,顧燭和鄭秀妍已經(jīng)從床底下出來了。
顧燭好整以暇地站在床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略有些褶皺的襯衫袖口,仿佛剛才在床底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鄭秀妍則雙手抱胸,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臉色鐵青,眼神像刀子一樣剮著顧燭,如果眼神能殺人,顧燭估計已經(jīng)被凌遲處死了。
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看向走進(jìn)來的徐賢。
一時間,狹小的臥室里,氣氛微妙而尷尬,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彌漫著無聲的硝煙。
最終,還是鄭秀妍率先打破了沉默,或者說,是爆發(fā)。
“呀!徐珠賢!”她猛地轉(zhuǎn)過身,怒視著徐賢,聲音尖銳,“你長本事了啊?!嗯?!”
徐賢停下腳步,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平靜地看著怒火中燒的鄭秀妍,語氣淡然:“西卡歐尼,您在說什么?我不太明白?!?/p>
“不明白?!”鄭秀妍被她這副裝傻充愣的樣子氣笑了,她幾步上前,逼近徐賢,指著旁邊的顧燭,“少給我裝蒜!你和他!什么時候勾搭到一起的?!還騙我們說什么指導(dǎo)劍術(shù)?!我看是指導(dǎo)床上功夫吧!”
面對鄭秀妍的疾言厲色和侮辱性言辭,徐賢的眼神冷了幾分,但語氣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歐尼,請注意你的用詞。我和顧法官nim之間是清白的?!?/p>
“清白?!”鄭秀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躲在房車?yán)铮∧愎苓@叫清白?!”
徐賢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但很快恢復(fù)如常,她微微抬起下巴,直視著鄭秀妍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雙總是顯得溫順無害的眼睛里,此刻卻閃爍著鋒利的光芒。
“歐尼,”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首先,我和誰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似乎是我個人的私事,不需要向歐尼報備吧?”
“其次,”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站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仿佛置身事外的顧燭,又重新落在鄭秀妍臉上,語氣帶上了一絲挑釁,“就算我和顧法官nim真的有什么,那又怎么樣呢?歐尼,您是不是忘了,我也是成年人了,有自由選擇的權(quán)利?!?/p>
“你!”鄭秀妍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她從未想過,這個一向乖巧懂事的忙內(nèi),竟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而且,”徐賢繼續(xù)說道,語氣更加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毒舌,“感情的事情,好像并沒有先來后到的規(guī)矩吧?顧法官nim現(xiàn)在是單身,而他似乎從來沒承認(rèn)過自己有女友,不是嗎?”
“如果沒記錯的話,允兒歐尼那個僅僅只是緋聞而已,雙方并沒有發(fā)表過聲明,在我看來,顧法官nim就是單身。”
“我喜歡他,想要爭取他,這有什么不對嗎?難道只允許歐尼們和他在一起,我就不行?”
“還是說,”徐賢向前一步,湊近鄭秀妍,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嘲弄,“歐尼對自己,或者對顧法官nim,就這么沒自信嗎?”
“你…你……”鄭秀妍被徐賢這一連串冷靜而犀利的反問,徹底擊潰了防線。她看著眼前這個眼神冰冷、言辭鋒利的忙內(nèi),感覺無比陌生,仿佛第一次真正認(rèn)識她。
毒舌?這何止是毒舌!這簡直是誅心!
徐賢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精準(zhǔn)的刀子,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將她的憤怒、嫉妒、不安和那點可憐的占有欲,都剖析得淋漓盡致。
那么多年的相處,以往呵護(hù)在手心里的寶,她們的忙內(nèi),鄭秀妍算是認(rèn)識到徐賢隱藏的另一面,這孩子的威脅絲毫不遜色于李居麗她們,似乎威脅更大,更別提那些演員,沒一個簡單的!
是啊,顧燭是單身,她憑什么阻止別人喜歡他?憑她先認(rèn)識他?還是憑她和他上過床?這些理由在徐賢冷靜的邏輯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鄭秀妍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丑,氣勢洶洶地跑來捉奸,結(jié)果卻被對方幾句話懟得體無完膚,狼狽不堪。
看著鄭秀妍那副失魂落魄、備受打擊的樣子,徐賢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但臉上依舊是那副冰冷的表情。
她后退一步,拉開了與鄭秀妍的距離,仿佛剛才那個咄咄逼人的不是她。
“歐尼,很晚了,該回去了?!彼铝酥鹂土睿Z氣恢復(fù)了平日里的客氣,卻帶著一種疏離感。
鄭秀妍猛地抬起頭,看著徐賢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又看了看旁邊那個從始至終都像個看客一樣的男人,一股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和憤怒再次涌上心頭。
但這一次,她沒有再大吼大叫,深吸一口氣,突然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點了點頭。
“行!”她咬著牙說道,語氣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徐珠賢,算你狠!”
“你想搶是吧?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把他搶走!”
說完,她看也不看顧燭一眼,轉(zhuǎn)身,用力拉開房車門,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濃重的夜色里。
臥室里,再次恢復(fù)了安靜。
徐賢看著被用力關(guān)上的房車門,臉上的冰冷漸漸褪去,露出一絲疲憊和茫然。
她轉(zhuǎn)過頭,看向顧燭。
顧燭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審視和難以言喻的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