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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艱難慘勝

  這一戰(zhàn)下來,武館弟子戰(zhàn)死的沒有,不過重傷的有七人,皆是依靠提前喝了神農(nóng)壺水才保住一條命,輕傷的二十多人。

  百名縣兵被伏擊,突襲,幾乎全部被滅,只有兩個活口被留了下來。

  村民們匯聚,看著這些縣兵們的尸體是唾棄大罵,有人不解恨上去直接拳打腳踢踹尸體。

  長青拿出一百兩銀票,遞給村長,沉聲道:“這些銀子交給周老爺子和其他被縣兵迫害的村民?!?/p>

  周老人是之前被殺的那個村民老人。

  馬村長點了點頭,長嘆一聲,道:“長青,你都是為了我們才惹上他們,全村都對不起你啊?!?/p>

  這時,王猛,韓元兩人抓著兩名被捆綁的縣兵過來。

  這兩個縣兵此刻是驚恐無比,看見牧長青后是連忙下跪磕頭,哭天喊地。

  “牧爺饒命,牧爺饒命??!”

  “牧爺,不是我們要搶百姓的糧食,我們也是奉命行事?!?/p>

  “牧爺,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饒命啊——”

  兩人不斷磕頭求饒,驚恐至極。

  牧長青背負(fù)雙手,眼神冷漠看著兩人,道:“你二人叫什么?家住什么地方?家中都有什么人?”

  “回牧爺,小人,小人王五,家住長樂鎮(zhèn)桃花村,家中有一對六十歲老母,下有六歲幼兒,求牧爺饒命!”

  “牧爺,小人張山,家住貓牙鎮(zhèn)上,家中也有一位七十歲老母,還有妻兒,求牧爺饒命?!?/p>

  兩人連忙回答,一個勁的求饒賣慘求同情。

  牧長青淡淡道:“元哥,你帶幾個兄弟去看看他們說的是否屬實?!?/p>

  韓元點頭,道:“好?!?/p>

  韓元隨即去帶上三個武館弟子,騎上快馬,分頭向這兩人說的長樂鎮(zhèn),貓牙鎮(zhèn)方向而去。

  牧長青冷聲道:“你們也知道有家人,被你們搶的百姓沒有家人?”

  “當(dāng)然,我也知道你們是奉命行事,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p>

  兩人聞言皆是驚喜抬頭看向他。

  只見長青繼續(xù)道:“想要活命很簡單,你們回去就說是你們遭遇了長生教的襲擊,向牧長明如此匯報,只要你們這么說,你們不只是可以活命,而且我每人賞五十兩銀子?!?/p>

  “當(dāng)然,如果你們不配合我說的,你們的家庭住址我也知道了——到時候不只是你們會死,你們家人也會和你們在黃泉路上團聚!”

  少年說到這里,眼神中展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殺機和兇厲!

  王五,張山兩人聞言皆是嚇得身軀一顫,隨即連連點頭:“配合,配合,我們一定配合!”

  旁邊王猛嘿嘿笑道:“館主,佩服,我怎么沒想到呢,這樣一來鍋全部都甩在了長生教頭上了,即便長生教否認(rèn)也沒有人會相信。”

  “哈哈,是啊,長生教還是有點作用的,背鍋!”旁邊周青也笑了,內(nèi)心徹底松了口氣。

  本來他心中還有些許擔(dān)憂的,但是長青的處理方式能解決后患之憂。

  即便縣衙派人調(diào)查也不用怕。

  “小六,你變壞了?!崩钭诱嫘χ溃骸安贿^嘛壞得讓人覺得安心?!?/p>

  長青眼中兇戾瞬間消失,恢復(fù)清澈,嘿嘿笑道:“師姐,我這可不叫壞,我這叫規(guī)避風(fēng)險!

  趙擒虎和長生教本來就不是好東西,誣陷殺害他們分明就是替天行道。”

  “哈哈,館主說得對,我們這就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一眾弟子們紛紛響應(yīng)。

  王子君微笑道:“師弟,你也真的長大了,楊氏武館交給你我們也徹底放心了?!?/p>

  兩個時辰后,韓元和派出去的人陸續(xù)回來,可以確認(rèn)這兩人說的都是真的

  “——————”

  殘陽將赤嶺縣衙的朱漆大門染成血色,張山與王五攙扶著跨過青石門檻時,官靴上的冰碴正隨著步伐簌簌掉落。

  兩人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并非因為零下七八度的嚴(yán)寒,而是身后那柄看不見的刀。

  “縣尊大人在二堂議事?!遍T房老周瞥見他們血跡斑斑的皮甲,渾濁的眼珠猛然瞪大:“你們怎么了?遇見襲擊了?.....”

  “噤聲!”張山一把攥住老周枯瘦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速去通報!”

  二堂炭火正旺,牧長明摩挲著黃楊木鎮(zhèn)紙,聽著戶房典吏匯報稅銀虧空。

  紫檀案幾上堆著三摞文書:左側(cè)是各鄉(xiāng)餓殍數(shù)目,中間是郡城發(fā)來的催糧公文,右側(cè)則是趙擒虎昨日遞來的“剿匪請功折子”。

  “大人!”老周踉蹌著推開雕花門,兩個血人噗通跪地的聲響驚得炭盆火星四濺。

  牧長明手中朱筆一頓,墨汁在“餓殍六百七十口”的奏報上暈開血漬般的紅痕。

  “黃沙河村......長生教伏擊......”

  王五的哭腔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額頭重重磕向青磚:“趙大人與其余兄弟......殉國了!”

  鎮(zhèn)紙墜地的脆響中,牧長明霍然起身,官袍廣袖帶翻了硯臺。

  他繞過案幾時踩到自己的影子,身形微晃間已換上驚怒交加的神色:“細(xì)細(xì)稟來!”

  張山盯著牧長明袍角銀線繡的云紋,想起了那桿八寶龍舌槍正抵住自己咽喉時候的交代。

  他咽了口唾沫,將演練過不下二十遍的說辭倒出:“昨日,趙大人率我等至黃沙河村征糧,突遇三百長生教徒截殺,我二人因為拉肚子落后幾步逃過一劫......”

  “三百?”牧長明突然俯身,陰影籠罩住張山低垂的脖頸:“赤嶺縣境內(nèi)何來這許多魔教妖人?”

  “他們舉著青蓮旗!”王五搶著高喊,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凸出眼眶:“領(lǐng)頭的護法手持白骨杖,念咒時滿地鉆出尸傀!趙大人砍翻三個黑袍妖人,卻被冷箭射中后心......”

  牧長明的目光掠過兩人皮甲裂縫——那是楊氏武館特制的樸刀留下的刀痕。

  他忽然輕笑一聲,指尖輕輕點著王五肩頭冰霜:“既是有尸傀襲擊,二位怎的連半點尸毒痕跡都無?”

  冷汗順著脊柱滑進褲腰,張山連忙道:“我二人裝死逃過一劫,長生教妖人撒了化尸粉......”

  他哆嗦著扯開衣襟,胸口的潰爛處正滲出腥臭膿血:“小的們拼死突圍才沖出來!”

  腐肉氣味在暖閣里彌漫,戶房典吏干嘔著退到門邊。

  牧長明卻俯身細(xì)看傷口,突然用指甲剜下一塊爛肉!

  王五的慘叫聲中,縣令將沾著膿血的指尖舉到窗前細(xì)看,夕陽透過半凝固的血漿,在他臉上投下蛛網(wǎng)般的陰影。

  “接著說。”牧長明掏出手帕慢條斯理擦手,雪緞上頓時暈開一抹污黃。

  張山繼續(xù)背誦著精心編排的劇本:趙擒虎如何被尸傀撕成兩截,錢夫人怎樣抱著丈夫殘軀自焚。

  牧長明撫摸著印信邊緣的冰渣,忽然轉(zhuǎn)頭問刑房書辦:“上月郡守發(fā)來的海捕文書,長生教護法用的什么兵器?”

  “回大人,是七星喪門杖?!睍k答得飛快。

  “可這位王五兄弟方才說的卻是白骨杖?!?/p>

  牧長明突然抄起驚堂木砸向王五面門:“爾等好大的狗膽!”

  木料碎裂聲與王五的慘叫同時響起,鮮血從他指縫涌出染紅磚地。

  張山以頭搶地哭嚎:“小的們親眼看見,至于法器種類小的不太熟悉,看著像是白骨杖,若有半句虛言,叫小的全家被尸傀啃成白骨!”

  暖閣陷入死寂,唯聞炭火噼啪。

  牧長明負(fù)手望向窗外暮色,縣衙東廂外的演練場傳來趙擒虎麾下縣兵操練的喊殺聲。

  “來人?!蹦灵L明轉(zhuǎn)身時官袍帶起一陣微風(fēng),“請季縣丞、徐主簿速來議事?!?/p>

  當(dāng)六房屬官齊聚二堂時,牧長明正將縣令銅印按在空白公文上,他感受著銅印傳來的重量——比往日輕了三分。

  因為趙擒虎再不會在蓋印時突然按住他的手。

  “趙大人忠烈殉國,本縣痛徹心扉?!?/p>

  牧長明聲音哽咽,抖動的宣紙上卻落下力透紙背的批示:“經(jīng)過本官詳細(xì)調(diào)查,的確是遭長生教徒伏擊身死,縣兵中恐有長生教奸細(xì),本官決定調(diào)查清洗縣兵府內(nèi)部!”

  季縣丞山羊須猛地一顫:“大人,按律需郡守......”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法!”

  牧長明擲印聲驚得燭火搖曳:“即刻調(diào)三百民壯接管城防,趙大人舊部悲慟過度,準(zhǔn)其卸甲治喪!”

  屬官們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眾人躬身離去

  晚上的梆子聲響起時,牧長明獨自走進簽押房。

  他掀開墻上的《赤嶺堪輿圖》,露出暗格里趙擒虎歷年強占田畝的賬冊。

  火折子舔舐紙頁的瞬間,他突然對著虛空輕笑:“好一招禍水東引,黃沙河村,二弟,你也學(xué)會用計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