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我明白了!
李玄機感覺瞬間明白了什么,這個牧長青肯定是在養(yǎng)人蠱。
培育靈蔬,讓這些百姓們食用,百姓們食用過后體內(nèi)的血氣,靈蘊會更加濃郁,到時候他再來收割這些百姓練功!
“最難得是縣尉大人不貪功?!?/p>
朱大牛媳婦往火塘里添了把松針,清香頓時彌漫開來:“剿滅趙家后,縣衙按戶發(fā)還被霸占的田地。我當(dāng)家的領(lǐng)回兩畝土地,前幾天剛種下一批小麥,能多打十幾擔(dān)嘞?!?/p>
“牧大人還立了新規(guī)矩?!敝齑笈S纸舆^了話頭:“縣衙收糧按市價現(xiàn)結(jié),從不打白條,如今衙門的縣兵也好,衙役捕快也好,都不敢隨便欺負我們了”
李玄機看著老農(nóng)說話時的神情——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敬,他在善堂孩子們臉上見過無數(shù)次,那些孩子們看自己的神情也是這樣
“所以現(xiàn)在的縣尉牧長青,殺了前任縣尉?”李玄機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點沖擊,官吏不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嗎?
朱大牛笑道:“那可不能這么說,我們百姓心中清楚就好,明面上那肯定是長生教干的。”
李玄機聞言嘴角微微抽搐,長生教那幫腦殘成了背鍋的?
布簾突然被掀開,進來個虎頭虎腦的男孩,約莫七八歲年紀。孩子懷里抱著個陶罐,罐口蒙著紗布,隱約可見里面蠕動的白色物體。
“爺爺,蠶寶寶結(jié)繭了!”男孩興奮地大喊,突然看見陌生人,頓時縮到朱大牛身后。
“沒規(guī)矩!”老農(nóng)輕拍孫子腦門:“快給先生行禮?!?/p>
孩子怯生生作揖,棉襖肘部露出簇新棉花。李玄機注意到他手腕上系著根紅繩,繩上穿著顆麥粒大小的玉珠,雖是最劣等的邊角料。
他笑著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個梅干菜肉餅遞給孩子。
次日清晨,李玄機留下塊碎銀悄然離去。
朱大牛追出半里地非要退還,最后拗不過收下,卻塞給他一包新蒸的菜團子。
雪后初晴,官道上的積雪被來往車馬壓實,泛著晶瑩的光。
李玄機隨著人流走向縣城,黑袍早已重新穿回身上,卻莫名覺得刺眼,沿途農(nóng)戶個個穿著簇新的棉衣,紅藍布面在雪地里格外鮮艷。
“這位公子,要搭車不?”一輛牛車在身旁停下。
駕車的是個滿臉褶子的老漢,車廂里堆滿麻袋,隱約透出谷物的清香。
李玄機本想拒絕,神識卻掃到麻袋下壓著的鐵牌,那是縣衙糧隊的標志。
他改變主意跳上車,狀若隨意地問:“老丈這是往哪運糧?”
“給縣衙啊,送完這批冬小麥,順便備些年貨!”
“這么早就備年貨?”
老漢鞭子甩出個漂亮的鞭花:“托縣尉大人的福,今年光種仙糧和蔬菜就掙了這個數(shù),現(xiàn)在不備,過幾天肯定漲價?!?/p>
他得意地比出三根手指。
“三兩?”
“三十兩!”老漢哈哈大笑:“公子是外鄉(xiāng)人吧?咱們赤嶺縣現(xiàn)在可是周圍各縣的糧倉!”
牛車轉(zhuǎn)過山坳,城墻突然躍入眼簾。
李玄機露出幾分驚訝,城墻是平平無奇,城池看上去比不上郡城,府城大氣磅礴,但是極為熱鬧。
城門處熙攘的人流。挑擔(dān)的貨郎、推獨輪車的農(nóng)戶、騎驢的商賈,在衙役疏導(dǎo)下井然有序地進出。
沒有跪地乞討的流民,沒有插草標賣身的孩童,甚至不見半個衣衫襤褸之人。
“持青云路引的走左邊!”衙役洪亮的聲音傳來:“賣糧食的直接去西市糧倉驗貨!”
李玄機跳下車,對車夫道了聲謝,他跟著人群混進城門,迎面撲來熱騰騰的市井氣息。
街道兩側(cè)的積雪被打掃得干干凈凈,露出青石板上新刻的排水槽。
更驚人的是每家蔬菜店鋪門前都支著防寒的油布棚,攤子上擺滿反季節(jié)蔬菜——翠綠的菠菜、紫亮的茄子、甚至還有掛著水珠的香蕈。
“新鮮的番茄!二十文錢一斤!”
“現(xiàn)磨黑芝麻糊,縣尉大人親傳配方,男人吃了都說好,家中娘子受不了。”
吆喝聲此起彼伏。李玄機站在街心,恍惚間竟分不清季節(jié)。黑袍袖中的血魔玉微微發(fā)燙,仿佛在提醒他此行的任務(wù),監(jiān)視牧長青,為血魔宗與妖族的合作鋪路。
“讓一讓!”清脆的童聲從身后傳來。李玄機轉(zhuǎn)身,看見個扎紅頭繩的小丫頭推著獨輪車,車上堆滿金黃的麥稈編織品。
小丫頭小臉凍得通紅,眼睛卻亮得像星星:“先生要買蟈蟈籠嗎?很結(jié)實的?!?/p>
李玄機笑著點頭,摸出銅錢。麥稈工藝品入手輕盈,非常精致。
循著路牌拐進清水巷,善堂的黑漆大門敞開著,院里傳來瑯瑯讀書聲。
李玄機站在石階下,聽見里面在念:“人之初性本善......”
“這位公子有何貴干?”守門的老頭放下煙袋,笑瞇瞇地問。
他穿著厚實的棉袍,胸前別著銅牌,上面刻著“赤嶺善堂”幾個大字。
李玄機道:“老大爺,我想為這里的孩子們募捐點善款”
“哎呦,原來是善客,您快請進”
老者熱情地引他進門,穿過影壁后豁然開朗——二十幾個孩童圍坐在廊下,正跟著青衣先生認字。
每個孩子面前都擺著陶碗,碗里乳白色的液體冒著熱氣,聞著像是......豆?jié){?
“他們喝的是豆?jié){?”李玄機問。
“是的,縣里的大豆作坊每天都送鮮豆?jié){來?!睂O管事順著他的目光解釋,“牧大人說孩子長身體要多喝這個。”
他指著東廂房新砌的煙囪,“那是新修的豆腐坊,善堂的老弱做些豆制品補貼用度。”
李玄機神識掃過院落。孩子們棉衣厚實,小臉圓潤。
老人們坐在向陽處做針線,膝上堆著新彈的棉花。
甚至檐下燕窩都墊著絮狀物,那是靈棉的碎屑。
“老丈在此任職多久了?”
“快十年啦?!睂O管事引他到偏廳,端出碟金黃的南瓜籽:“今年差點關(guān)門,這些孩子老人們差點熬不過去,多虧牧大人......”
老人突然哽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窗外的讀書聲換成了算術(shù)。青衣先生正在教進制乘法表,有個虎頭虎腦的男孩突然舉手:“先生!昨天不是說今天帶我們堆雪人嗎”
青衣先生瞪眼道:“就知道堆雪人,大虎,就你還不會背全穿算術(shù)表”
滿堂哄笑中,那叫大虎的孩子撓頭:“人家以后是要當(dāng)縣兵的,背那個又不能打仗剿匪?!?/p>
“公子?”孫管事疑惑地喚道。
李玄機回過神,黑袍青年突然笑了,看來不需要自己為這個善堂做什么了,他起身將一錠銀子塞進善堂的功德箱,在孫管事連聲道謝中走向大門。
經(jīng)過院子時,那個要堆雪人的男孩追上來,往他手里塞了顆溫?zé)岬碾u蛋。
“先生帶著路上吃!”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問:“您是修真者嗎?”
李玄機笑著道:“是啊,你以后想成為嗎?”
孩子點頭:“想,我要當(dāng)武道修真者,以后和牧大人一樣懲奸除惡,專殺貪官!”
李玄機哈哈大笑,道:“好志氣!”
下午,李玄機站在城墻箭樓上,俯瞰這座生機勃勃的城池。炊煙從千家萬戶升起,與城外田地蔬菜大棚的蒸汽融成一片朦朧的霧靄。
“牧長青——我倒要看看你真實的嘴臉是怎么樣的,如果你實際和那些貪官污吏一樣,呵呵,我會讓你感受到最痛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