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祠堂內,空氣中彌漫著檀香與陰謀的氣息,大族老趙賢明枯瘦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黃花梨木案幾。
“牧長青那小子竟敢夸下???,說后天午時之前必讓糧價回落?”
三族老趙賢海拍案而起,山羊胡氣得一翹一翹:“他以為他是誰?神仙下凡嗎?”
五族老趙德昌陰測測地笑道:“這不是自找死路嗎?到時候糧價不降,看他怎么收場!百姓們不把他撕碎了才怪!”
“未必?!币恢背聊钠咦謇馅w德明突然開口,他捋著花白的長須,眼中閃爍著憂慮:“牧長青此子不簡單,他既然敢當眾承諾,必有所依仗?!?/p>
祠堂內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油燈燃燒的噼啪聲。
趙賢明停止敲擊案幾,三角眼中精光閃爍:“老七,你的意思是?”
趙德明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緩緩展開:“我派人暗中調查了各鄉(xiāng)鎮(zhèn)的情況。
牧長青在各大鄉(xiāng)鎮(zhèn)推廣了一種浸泡了靈液后能快速生長的仙糧,據(jù)說五天就能成熟。如今各鄉(xiāng)鎮(zhèn)百姓已經擺脫了糧食危機。”
“什么?”趙賢明猛地站起身,案幾上的茶盞被震得叮當作響,“五天就能成熟的糧食?這怎么可能?”
“千真萬確,據(jù)說是楊虎留下的仙家靈液,浸泡過糧食就可以快速生長。”
趙德明神色凝重:“朱家村、黃沙河鎮(zhèn),馬家鎮(zhèn),各地鄉(xiāng)鎮(zhèn)都已經收獲了兩季這種仙糧。牧長青完全可以從這些鄉(xiāng)鎮(zhèn)抽調糧食進城,解決城內危機。”
祠堂內一片嘩然,族老們交頭接耳,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安。趙賢明的臉色陰晴不定,他背著手在祠堂內來回踱步,靴子踩在青磚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大哥,我們該怎么辦?”趙賢海急切地問道:“若真讓牧長青解決了糧食危機,我趙家在赤嶺縣的威望將一落千丈!”
趙賢明突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牧長青想玩,我們就陪他玩?zhèn)€大的!”
他猛地轉身,聲音如同寒冰:“傳我命令,立即聯(lián)系青牛山的黑面閻羅張魁,讓他們下山搶糧!”
“大哥的意思是...”趙德昌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不錯?!壁w賢明冷笑道,“讓土匪們去搶那些鄉(xiāng)鎮(zhèn)的糧食,讓牧長青焦頭爛額,無暇顧及城內。到時候城內糧荒繼續(xù),百姓怨聲載道,我看他牧長青如何兌現(xiàn)承諾!”
趙德明皺眉道:“大哥,此舉是否太過?那些百姓...”
“閉嘴!”趙賢明厲聲打斷,“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我趙家百年基業(yè),豈能毀在一個毛頭小子手里?”
他轉向管家趙福:“立刻去準備三千兩白銀,外加十壇好酒,派人連夜送往青牛山。告訴黑面閻羅,搶到的糧食都歸他們,我趙家分文不取!”
趙福躬身領命,匆匆退出祠堂。趙賢明環(huán)視眾族老,聲音低沉而危險:“此事絕密,若有半點風聲走漏...”他的手在脖子上輕輕一劃。
油燈突然爆出一個燈花,火光猛地一竄,照亮了族老們臉上猙獰的神色。
窗外,北風呼嘯,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血腥暴行奏響序曲。
青牛山,因山形如臥牛而得名。山勢險峻,易守難攻,自古以來就是土匪盤踞之地。
“黑面閻羅”張魁是這一帶最兇殘的土匪頭子,煉氣境界大圓滿,因臉上有一塊巨大的黑色胎記而得名。
他手下有一百多名亡命之徒,個個心狠手辣,這些人是趙擒虎培養(yǎng)的土匪,方便官匪勾結謀取利益。
這種操作在各地的縣尉手中都不罕見。
有時候朝廷下達剿匪指標了,就把豢養(yǎng)的土匪也收割一波,或者土匪養(yǎng)肥了,也可以收割一波。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百多名土匪悄無聲息地集結在山腳下。張魁騎在一匹黑馬上,臉上那塊黑色胎記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猙獰。
“弟兄們!”
張魁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趙家老爺給了大價錢,讓我們下山樂呵樂呵!搶糧、搶錢、搶女人,一個不留!”
土匪們發(fā)出野獸般的嚎叫,手中的刀斧在火光中閃爍著寒光。張魁一揮手,一百多人如同黑色的潮水,向山下的牛家村涌去。
牛家村是距離青牛山最近的一個村莊,村民大多姓牛,以耕種為生。自從牧長青推廣仙糧后,村民們剛剛收獲了第二季小麥,家家戶戶都有了存糧,正沉浸在難得的喜悅中。
天剛蒙蒙亮,村口的更夫牛老漢正打著哈欠準備回家。突然,他聽到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老眼昏花的他瞇起眼睛向遠處望去,只見黑壓壓的一片人影正向村子沖來。
“土...土匪來了!”牛老漢驚恐地大喊,手中的銅鑼“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轉身想跑,一支利箭已經穿透了他的胸膛。
老人踉蹌幾步,撲倒在村口的石碑旁,鮮血染紅了“牛家村”三個大字。
張魁一馬當先沖入村中,手中的九環(huán)大刀一揮,砍斷了村口懸掛的燈籠。
“殺!年輕女人一個不留都帶上山!”
他獰笑著下令。
土匪們如同餓狼般沖入村中。他們踹開一戶戶人家的大門,見人就砍。睡夢中的村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身首異處。
牛大壯是村里的鐵匠,聽到動靜抄起鐵錘沖出門外,正好看見鄰居家的小女兒被一個土匪拎著頭發(fā)拖出屋子。
小女孩不過七八歲,哭喊著:“爹爹救我”。
“畜生!”牛大壯怒吼一聲,揮舞鐵錘沖了上去。
那土匪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就被砸得粉碎。
但緊接著,三四個土匪圍了上來,刀光劍影中,牛大壯雖然勇猛,終究雙拳難敵四手,被亂刀砍死。
他的妻子牛大嫂從屋里沖出來,看到丈夫慘死,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一個獨眼土匪淫笑著撲上去,一把撕開她的衣襟。“小娘子別怕,爺疼你!”
牛大嫂拼命掙扎,被那土匪一巴掌扇倒在地,隨后被拖進了屋里——
村中到處是哭喊聲、慘叫聲。土匪們不僅殺人,還放火燒屋。轉眼間,半個村子已經陷入火海。濃煙滾滾,火光沖天,照亮了這場人間慘劇。
張魁帶著幾個心腹直奔村中的糧倉。
那里堆放著村民們剛剛收獲的仙糧。他一腳踹開糧倉大門,看到里面堆積如山的麻袋,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芒。
“都搬走!一粒不留!”他大聲命令。土匪們七手八腳地開始搬運糧食,裝滿了一輛輛早就準備好的牛車。
村東頭,老村長牛有田帶著十幾個青壯年試圖組織抵抗。
他們拿著鋤頭、鐮刀等農具,躲在一處土墻后,準備伏擊路過的土匪。
“等他們靠近了再動手!”老村長低聲吩咐。
然而,他們的埋伏被一個眼尖的土匪發(fā)現(xiàn)了?!翱隣?!那邊有人!”
張魁冷笑一聲,從馬背上取下弓箭,一箭射去,正中一個年輕人的咽喉。那年輕人捂著脖子倒下,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殺!”土匪們一擁而上。老村長他們雖然奮勇抵抗,但終究不是這些亡命之徒的對手。
很快,抵抗者全部倒在血泊中。
老村長牛有田被張魁親自砍下了頭顱,掛在村口的樹上示眾。
村中慘狀令人不忍直視。一個年輕的母親抱著嬰兒試圖逃跑,被土匪追上。
那土匪獰笑著舉起長矛,一矛刺穿了母子二人,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小小的身體與母親一起被釘在了地上。
村西頭的水井旁,三個土匪按住一個少女,正在施暴。
少女的哭喊聲撕心裂肺,卻無人能來救她。她的父親沖過來拼命,被土匪一刀捅穿了肚子,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女兒受辱,直到流血而亡。
當太陽完全升起時,牛家村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房屋倒塌,尸橫遍野,幸存的村民寥寥無幾。張魁清點著搶來的糧食和財物,滿意地點點頭。
“撤!”他一揮手,土匪們押著搶來的糧食和多個年輕女子,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牛家村。身后,熊熊大火吞噬了整個村莊,黑煙直沖云霄,仿佛在向蒼天控訴這場暴行。
縣尉府內,牧長青正在聽取各鄉(xiāng)鎮(zhèn)仙糧收獲情況的匯報。突然,韓元急匆匆地闖了進來,臉色異常難看。
“大人!不好了!”
韓元單膝跪地,聲音中帶著憤怒:“青牛山土匪襲擊了牛家村,全村死傷慘重,剛收獲的仙糧被搶掠一空!”
牧長青猛地站起身,案幾上的茶杯被震翻,茶水灑了一地:“什么時候的事?”他的聲音如同寒冰。
“就在今早黎明時分?!表n元咬牙切齒道:“據(jù)幸存者說,土匪有一百多人,領頭的正是黑面閻羅張魁。他們不僅搶糧,還殺人放火,奸淫擄掠...”
牧長青一拳砸在案幾上,堅硬的梨木桌面被砸出一個凹坑:“傳我命令,立即調集縣兵,我要親自剿滅這群畜生!”
王猛在一旁憂心忡忡道:“大人,城內糧食危機尚未解決,若此時調兵剿匪,恐怕...”
牧長青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走到窗前,望著城內糧鋪前排起的長隊,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