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長老掃了眼一眾弟子,剛剛對方一出手他就知道,這山岳宗弟子不簡單,少說也有個四五鍛實力。
只是掃了一圈,她有些失望,因為王鶴這位真?zhèn)鞯茏硬辉凇?/p>
王鶴自然也就是掌教云通天座下大弟子,論地位,這位大弟子的身份甚至不比他們這些長老差。
畢竟對方據說已經是四鍛巔峰,如若不是為了追求五鍛早就突破外景了。
只是王鶴已經在金身境蹉跎了十年,估計這五鍛是無望了,日后還是會尋求踏入外景。
想了想她覺得就算王鶴在,想要拿下對面之人也是夠嗆。
心中一時間有些悲涼,沒想到時隔多年,身為主宗的無量宗竟然年輕一輩已經遠遠落后于山岳云海二宗。
想了想她決定暫時忍下,現在出手她敗了只怕宗門更加顏面無光。
似乎是察覺出她的想法,就見黃煜大步上前,旋即停在了李道身前。
李道此刻剛剛從疼痛中緩過勁來,迷迷糊糊間就見仇人上前,他頓時大怒。
可下一刻,咔嚓!~
伴隨著一聲脆響,卻見一只大腳已經踩踏栽在李道胸口,骨裂聲如竹節(jié)爆響。
雙臂張開,一股磅礴的氣血之力猛地噴涌而出,夾雜著來自金身五鍛的內氣威勢讓無量宗弟子如墜冰窟。
盧長老更是指甲深掐掌心,素白衣袖無風自動,金身三鍛的氣機如風中殘燭明滅不定。她身后弟子們屈辱的喘息凝成一片壓抑的灰霧。
“住手!”盧清水大喝出聲,她終究是忍不了了。
“無量宗的骨頭比紙還脆?!秉S煜鞋尖挑起李道下頜,嗤笑聲刮過全場,“盧長老,不如您親自來試試?我保證只出三拳!”
他豎起三根手指,那挑釁之意幾乎是赤裸裸的寫在臉上。
這些年師門長輩無時無刻不在鞭撻他,時刻在他耳邊告誡他,無量宗!掀翻無量宗!
讓這個壓在南方三宗讓南方三宗受辱的無量宗徹底跌落神壇。
曾經無量宗或許很強,連帶著讓山岳云海宗也跟著沾光,但時至今日,有些規(guī)矩改變了。
他要踩碎這群人一切幻想,讓這群還以為在夢中的家伙徹底認清現實。
然而此時盧清水已經如墜冰窖,她知道今日無論如何自己都得出面了。
對方已經踩在他們無量宗臉上來了,這要是不還擊,怎么也說不過去。
只是心里既是憤怒又有些無奈,她怎么也沒想到山岳宗竟然還藏著這么一手。
要知道以往無量宗的情報,這兩宗年輕一輩弟子里面最強的也不過才三鍛,怎么突然就冒出來一位四五鍛的真?zhèn)鞯茏印?/p>
心中無奈,知道這一戰(zhàn)自己多半要丟臉,但不管如何她也只能出手。
不過就在這時,就在她正欲出面之際,忽的一只大手摁住了她肩膀。
“師叔讓我來吧,您是師叔宗門長輩,區(qū)區(qū)外宗弟子還不至于讓您出手!”
聽到這略顯陌生的話,盧清水不禁狐疑扭頭,赫然就看見一個戴著白玉般面具的魁梧身影。
她這才想起來,這貌似是宗門第二位真?zhèn)?,大師姐蘇慕顏的弟子。
不怪她不上心,屬實是杜浩這位真?zhèn)?,相比之下大家對其都沒太多印象。
“趙師侄,此人實力高強,你還是切莫出手,有師叔出面即可。”
她搖搖頭,都已經這種地步了,讓對方出面有何用?
趙師侄畢竟是宗內真?zhèn)?,至于眼前這一戰(zhàn)反正會敗,何必再搭進去一個人,最后平白助漲這群人囂張氣焰?
她可以敗,反正她在宗門排名幾乎墊底,平時又是負責后勤這一塊,她敗雖說屈辱,但也說明不了什么。
但杜浩敗了,那就說明他們無量宗真?zhèn)鞑蝗缤庾谡鎮(zhèn)?,這才是真正丟了個大臉。
然而就在她準備繼續(xù)往前走之際,卻見一道魁梧人影已經搶先她一步率先跨了出去。
“閣下好手段,只是既然閣下不懂禮數,師門長輩也不管你,那我這個無量宗弟子也不得不代你家長輩給你一點教訓了?!?/p>
此話一出,盧清水連忙扯了扯杜浩衣角。
“趙師侄,你快退下!”
“師叔,這種小事用不著你出面,免得別人說咱們無量宗以大欺??!”
杜浩此話不僅沒讓山岳云海宗感覺到震懾,反而都哄笑起來。
黃煜更是笑呵呵道,
“閣下你確定不要你家長輩出面?別到時候被我一拳打哭了,到時候丟臉可就丟大發(fā)了?!?/p>
不過杜浩的出面倒是吸引了兩宗長老注意。
“有點意思,這會還有人敢出面,看來無量宗還是有血氣之人。”
“呵,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空有一身血氣!”
幾位長老笑談著,兩宗都知根知底,對于黃煜更是十分自信。
兩宗的黃煜,以及張氏兩兄弟,幾乎是耗費了他們兩宗絕大多數資源。
兩宗之所以仇恨無量宗不是沒原因的,除了無量宗徒有其表之外。
便是至三宗分裂后,兩宗最初就約定過,要年年給無量宗上供。
畢竟當初無量宗哪怕分裂了,但依舊實力要比他們兩宗雄厚的多。
兩宗分家也是有些落人口舌,加上還需要無量宗庇護。
只是這規(guī)矩一路延續(xù)至今,曾經或許可以,但現在他們就忍不了了。
憑什么?
此時人群中肖玉婷原本上前的動作停了下來。
在黃煜挑釁,自家?guī)熥疬t疑之際,經過一番心理斗爭她還是決定出面。
無他,比硬實力,她自認為不如這黃煜的。
但她不求勝,只求能夠更進一步博得師尊以及同門好感。
這能方便自己日后在宗內的一些行動。
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人搶了先。
她神色狐疑的看著眼前的魁梧身影,不知為何她總感覺這人有點既熟悉又陌生。
對于這位真?zhèn)?,她屬實好奇?/p>
也不是沒調查過,期間她也是利用子母教的情報網調查了此人。
可調查結果讓她更加納悶了。
幾乎可以用查無此人來形容,甚至他們還調查了蘇慕顏以往的一些事跡,結果依舊毫無頭緒,對方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似的。
“這世上絕不可能憑空冒出來一位金身境武夫,此人到底是誰?”
她有些狐疑的看著杜浩,同時也猜測著對方背后可能代表的勢力。
至于一眾無量宗弟子們則是抱有遲疑態(tài)度。
宗內多了位真?zhèn)?,他們當然有所耳聞,只是聽過不代表多么認可。
甚至大家都覺得,這真?zhèn)鞫喟胗兴郑烂褪菓{借大長老的身份混到這個真?zhèn)魑恢玫摹?/p>
但這回對方敢出面,大家都還是有些期待,期待對方能贏,哪怕這個希望十分渺茫。
“還真有不怕死的,我不介意把你也給廢了?!?/p>
黃煜扭了扭脖頸,發(fā)出一陣噼啪作響。
見此,杜浩神色平靜,只是側身淡淡道,
“師叔,借刀一用!”
“???哦哦!”
盧清水一愣,有些迷迷糊糊的將腰間佩刀遞了過去。
可刀遞出去她就后悔了,連忙提醒道,
“師侄,切莫沖動!”
她倒不是怕杜浩砍傷了人,這話其實是提醒對方,生怕對方因為看到杜浩這邊拿刀,故而下死手。
“師叔無妨?!?/p>
杜浩微微搖頭看向對面的黃煜,平靜道,
“既然閣下有心鬧事,我也不想太麻煩,我就出一刀,如若閣下能擋住,那我自斷一臂。”
他正愁心中憋悶,這不出氣筒就來了。
嗯???
黃煜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正欲開口說些什么,就見杜浩都懶得搭理他,而是自顧自的開始蓄積威勢。
幾乎是瞬間黃煜的臉色就凝重起來,他快速握住腰間刀柄,同樣開始激蕩體內內氣氣血之力。
杜浩此刻對于外界渾然不覺,刀刃他還真用的不多,但并不意味著他不會用。
刀招套路他也沒少練,只是隨著實力不斷提升,武夫對于繁瑣的刀招套路也就沒那么重視了。
可以說越往后,武夫追求的就是力大磚飛,亦或者就是在力量層次的靈活運用,直至開始走上勢,神意,等等技巧上的運用。
此刻臟腑深處氣血開始瘋狂奔騰,好似巨鯨的咆哮,周身氣血轟然沸騰!
肌膚下如有巖漿奔流,青筋暴起如虬龍盤柱,鯨象功一重開!
肉身氣血陡然暴漲一倍,腳下石板如蛛網般寸寸裂開。
察覺到一股肆無忌憚噴涌而出的氣血之力,所有人紛紛側目。
之所以提出一刀要求,并非杜浩裝逼,而是出于兩重原因考慮。
其一,他想試試自己通過箭術覺醒的神意能否加持在刀法之上,同時這一刀斬下如若勝了,自己的神意能否增長。
畢竟以意馭箭已經正式,勝!不斷地勝!自己的神意似乎真的在不斷增長,就是不知這神意是否僅僅局限于箭術。
其二,近身搏殺杜浩自認在不動用藏氣決的情況下,單憑鯨象功,摧山,很難抗衡五鍛金身境武夫。
自己肉身或許可以保證不遜色五鍛,但內氣雖掌握三股內氣,但越階這么多,他確實并無多大信心。
唯有第一刀!通過摧山第一刀威勢最強,第二刀開始持續(xù)衰減,故而就這一刀定勝負!
盧清水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到杜浩施展氣血秘術了。
然而這次依舊被震撼到了,變強了!這次這小子似乎更強了,而且還不是一星半點。
只是她內心還是有些凝重,氣血強歸強。
上次古法考核,杜浩鍛骨進度還是還不足,現在鍛骨已經二鍛近乎過半的情況下,加之九龍獄鎖真典對肉身的淬煉,疊加鯨象功確實要比以往更加恐怖。
但生死搏殺,氣血如若不是形成絕對碾壓,依舊無用。
別忘了,對面可是山岳宗門人,肉身氣血之力本就強悍,五鍛破十萬斤氣力同樣不在話下!
只要內氣處于劣勢,自身對氣血的掌控會因為臟腑經絡被對方侵蝕,掌控力逐漸下跌,直至徹底潰敗。
但此刻第一次見識到杜浩爆發(fā)氣血的無量宗弟子全都所震驚到了。
“怎么會?金身境會有這么恐怖的氣血之力?難道這家伙已經踏入金身五鍛六鍛了?”
肖玉婷瞪大了美眸,她之前一直不滿為何會突然冒出一個真?zhèn)鳌?/p>
會不會是靠著蘇慕顏的裙帶關系得以晉升,別說是她了,無量宗其他門人也是這么想的。
但現在甭管此前對杜浩這個真?zhèn)鞫嘤匈|疑之人,此刻都默認其實力。
一些人更是暗暗為其鼓氣。
“有點不妙??!沒想到無量宗也藏了一手。”
云海宗的海老忍不住皺眉。
陽長老倒是不緊張,只是笑著搖搖頭,“無妨,只是氣血強無用!論氣血,黃煜這小子也不差多少!
而且無量宗這小子明顯就是氣血秘術臨時增幅的氣血,說明他的根基肯定沒有那么夯實?!?/p>
就見一旁的萬長老也是笑著點頭附和。
此刻黃煜也逐漸冷靜下來,對方氣血的確十分恐怖,而且還在上漲,隱隱已經超過他的架勢。
但又如何?氣血秘術,他也會,但心中一想,他就決定避其鋒芒,等對方這一波攻勢過后再趁勢反擊。
見狀他干脆單手持刀,橫架在胸前,同時體內來自九龍獄鎖真典的內氣開始洶涌而出,剎那間原本就臌脹的肌肉開始一陣瘋狂蠕動,片刻肌肉像是緊縮了一圈,表面更是散發(fā)出金屬光澤。
他的九龍獄鎖真典修煉了至少有七年,七年時間的打熬,早就讓他的肉身無堅不摧。
不僅能擋住絕大多數的力道,且九龍獄鎖真典對于內氣也有極強的削弱效果。
不僅如此,肌肉還在蠕動,九龍獄鎖真典的獨有內氣開始滲透至表皮一層接著一層加固這身烏龜殼。
“蠢貨!”
瞥見對方還在蓄勢,他索性也不急。
氣血秘術爆發(fā)往往持續(xù)不了多久。
杜浩依舊未動,手中刀鋒輕顫好似引動風雷。內氣壓縮成寸,沿臂骨沖入刀身,刃口迸發(fā)刺耳尖嘯。
下一瞬,杜浩猛地睜開雙眼,眼中仿佛有銳利無比的內氣射出。
果然可以!
心中狂喜,因為他驚喜發(fā)現自己的神意這一刻仿佛融入了這一刀。
心中仿佛涌現出一股戰(zhàn)無不勝的銳氣,就如同每次出箭時義無反顧,堅定不移相信這一箭必然奏效的信心。
“斬!”
刀刃瞬間揮舞而出,空氣被極致鋒銳撕出真空裂痕,摧山!破!
剎那間這一刀所積蓄的內氣瞬間倍增,刀身震顫在陽光照射下刀尖好似綻放出一抹金光。
這一刻,原本還自信滿滿的黃煜終于察覺不對。那刀鋒推進的軌跡凝聚的內氣已經讓他感覺頭皮發(fā)麻的地步,刀鋒還未到,凌厲的內氣透過刀刃已經如同颶風宣泄而下。
他引以為傲的五鍛金骨如陷泥沼!驚恐中雙手持刀格擋,體內五鍛金身仿佛在燃燒。
心中更是沒來由涌現出一抹懼色。
“給我破!?。?!”
遲了!
杜浩心中冷哼,刀光似銀河倒卷,摧山勁裹挾鯨象氣血化作赤金匹練。
眾人只見黃煜手中刀刃化作了漫天碎屑,黃煜激蕩而出的九龍獄鎖真典護體罡氣如琉璃炸裂,已經緊縮調整到極致的皮肉直接撕碎。
刀鋒切入黃煜架起的肘關節(jié)如熱刀割蠟,斷臂飛旋時血霧凝成一抹凄慘畫卷。
嗡!~
刀氣余波劈開十丈青石地縫,盡頭碑林轟然倒塌,煙塵如狼煙升騰!
啪嗒!~
一條粗壯的斷臂隨之掉落在地,鮮血四濺。
?
眾人面色巨震,場面一時間詭異的寂靜。
死寂!
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跪地的黃煜捂肩,他圓睜雙目,滿臉的迷茫。
斷臂經脈處殘留的內氣在摧山的加持下,依舊在瘋狂嘗試著想要侵蝕他體內。
不過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內氣本質上是比較孱弱的,看起來不像是什么五鍛四鍛金身境武夫的內氣。
更像是打磨了仿佛不足幾年的金身境一二鍛武夫的內氣。
可越是這樣,他心中越是屈辱。
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找死!無量宗弟子敢當場行兇!”
一聲爆喝,山岳宗陽長老怒發(fā)沖冠,身形一閃,不等杜浩反應已經抵近跟前,二話不說一掌就是重重揮出。
嘭!~
一聲沉悶聲響,剛剛還怒放沖冠含怒出手的陽長老如遭雷擊身形頓時倒飛出去,口中更是吐血不止。
“陽定山你怎么還是沒變?一大把年紀了,怎么輸不起?”
一道蒼老含笑的聲音響起,卻見人群中盧清水前面已經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