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薊州城還有多久?我等現(xiàn)在又是在哪里了?”
張云探頭張望了一二,有些好奇發(fā)問道。
然而卻見杜浩慢條斯理的收好輿圖,這讓張云皺了皺眉。
這杜浩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好歹是副將,怎么連輿圖都不讓自己看?
“距離薊州不遠了,速度快的話,五日左右就能到。
此地嘛,自然是雄武城附近了!
雄武城就在薊州城南下數(shù)百里,路沒有走錯的?!?/p>
杜浩一臉篤定道。
聽到這話,張云面色就是一喜。
“既然已經(jīng)到雄武城了,那為何我等不進城購置一些雞鴨羊肉犒勞一下弟兄們?
沒記錯的話,薊州這等北地牛羊肉價錢可謂是低廉無比。
這奔波了這么久,讓弟兄們吃點好的想來也無妨吧?”
張云覺得這很合理,畢竟這一路上都快淡出鳥來了。
吃的都是干糧,要么就是丹藥加干糧,飽腹是挺飽腹的就是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是啊,杜將軍,我等武人不缺尋常錢財,就算眼下物價高漲,但北地肉食還是較為便宜的。”
盧清水也是點點頭道。
“不可!”
卻見杜浩一臉義正言辭,呵斥道,
“既然是軍中,那就得守軍中規(guī)矩,這般隨意騷擾沿途百姓,那與匪徒有何區(qū)別?”
“呃...將軍這不算是騷擾百姓,我等只需要派遣幾十個弟兄進城,然后出錢采買就行。
到時候大不了多出點錢給鄉(xiāng)親們便是。
百姓賺了銀子,弟兄們解決了口腹之欲,豈不美哉?”張云皺眉道。
“不可!還是不可!”
杜浩依舊搖頭。
開什么玩笑,他也想,但是這絕對不行。
因為這真要是去了,那就穿幫了。
沒錯,這根本不是勞什子的雄武城。
而是已經(jīng)到了距離薊州城不足五十里的盤山。
早在兩天前杜浩他們一行人就已經(jīng)途徑路過了雄武城。
“張副將,本將之所以不愿如此,主要是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
眼下弟兄們好不容易已經(jīng)習慣軍中吃苦的日子,軍紀眼看也是一天天好起來了。
你這般,要是導致弟兄們后續(xù)軍紀敗壞該當何罪?”
看著杜浩一臉嚴肅的模樣,張云雖感覺哪里不對勁,但也不敢反駁。
因為最近在杜浩莫名其妙的調教之下,軍紀貌似還真的越來越有那么回事了。
這點不僅他深有體會,不少人都是如此。
比如第一天,隊伍稀稀拉拉的,哪怕開拔之前杜浩就殺了十幾人祭旗。
一開始大伙還是跟隨著十夫長的騎行速度,可是漸漸的隊伍就越拉越長,整個就像是一群烏合之眾。
加之不斷有人竊竊私語,談笑風生,根本沒有半分行軍打仗的模樣。
結果杜浩開始在隊列中來回巡視,并且說了一句話。
“今日本將會來回巡視左右,每隔半個時辰便會從中挑選最差的一支十人隊。
再由這十人隊指定誰才是隊伍中的蛀蟲,而蛀蟲受罰,綁縛雙手由騎兵拖拽而行一個時辰!”
有了這句話,隊伍頓時得到了整頓。
一開始倒是有人不信邪,只是杜將軍巡視到這片區(qū)域,他們才會噤聲。
殊不知杜浩神意強大,五感異于常人,背對著他們也知道哪個方位的人在生亂。
于是半個時辰后,第一個隊伍最為吵鬧隊列渙散的隊伍被杜浩選了出來,隨后再由他們指定自己隊伍一人受罰。
經(jīng)過這一番操作,隊伍算是真的有模有樣了。
哪怕這群人沒怎么訓練過,但杜浩只講究他們一點。
那就是這一排的人,騎行時,盡可能對準最右側的隊正!
甚至期間杜浩還會讓他們自己準備一根繩子,一排的人相互牽著一根繩子,如此算是一個笨辦法。
兩軍交戰(zhàn)的時候肯定不能這么做,但前面用于長途奔襲時聯(lián)系隊列還是不錯的。
“好了,你們兩位也累壞了,先回去歇息吧。
我再好好想想?!?/p>
杜浩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可以先去歇息了。
見狀,盧清水和張云都沒糾結。
離開杜浩附近,兩人這才長出口氣,
“那個盧長老,這杜浩是不是太較真了?雖說我此前提醒過他,不能太松弛,但這也太較真了?!?/p>
“唉,我也這般覺得,不過想來他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
畢竟我等宗門弟子,在朝廷大軍眼中,幾乎與尋常江湖客沒什么區(qū)別。
而且我觀這幾日杜浩,看似什么都沒做。
但又好似什么都做了,他似乎十分擅長練兵之道。
難不成他在京師為官的這些天有拜訪名師不成?
我倒是覺得他這些練兵之法,或許可用于回去操練宗門弟子。
也算是今后在亂世也有一定自保之力?!?/p>
盧清水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這倒是不曾聽聞杜浩在京師拜過哪位軍中名師?!睆堅茡u搖頭。
但仔細回憶這幾天的經(jīng)歷,他還真覺得杜浩似乎真的極為擅長練兵。
比如,這幾日,這千余人的隊列問題幾乎不用操心了。
幾乎只要不是門外漢,都能看得出,他們這支騎兵騎行之間雖然算不得什么精銳,但也絕不是那種初出茅廬的烏合之眾。
其次就是對戰(zhàn)那些馬匪山賊時了。
一開始杜浩什么都沒說,只是打出旗語要求沖鋒就行。
而后面幾次,情況就不同了。
杜浩給眾人設定了幾個簡單的指令。
也就是他這兒一揮刀,前三排可投射手中精鐵長槍,揮第二刀,中間三排也隨之拋射手中長槍。
第三刀時,前九排一起投擲!
揮舞第四刀,第一排握緊馬槊,槊尖放平,借助馬鐙穩(wěn)住身體,準備迎接第一波撞擊。
第二排則是趁機擴大戰(zhàn)果,同時可看情況使用環(huán)首刀,清繳陣型中的敵軍。
至于后續(xù)基本都是以戰(zhàn)刀為主。
現(xiàn)在張云回想起來,這不就是兵法中,比較常用的騎兵沖陣嘛?
不過杜浩的計策也有一些不同,那就是前幾輪的拋射。
因為和杜浩前世的世界不同,這兒存在中高武的情況,尋常弓箭手,弓弩手,沒有經(jīng)過訓練很難射殺敵人。
更何況這樣一群烏合之眾組成的軍隊,杜浩想要在短時間將他們的箭術訓練成型想都別想。
甚至連如何掌握弓箭發(fā)力,杜浩都覺得很難。
所以干脆退而求其次,以長槍拋射為接敵前的殺傷性手段。
關鍵這一手段,張云細細想來,貌似不比弓箭弓弩差。
因為杜浩傳授了簡單的長槍投射發(fā)力技巧后,憑借每個人基本都有數(shù)百上千斤乃至一些內(nèi)勁武夫有數(shù)千斤,金身境有上萬斤氣力的情況下。
長槍投射出去數(shù)十米上百米,數(shù)百米都不是問題。
加之長槍投射出去后威勢要比箭矢大得多,一旦落入敵軍陣中,敵軍受傷,很可能就是從胸口直接貫穿而死。
這對于敵人同伴之間的視覺沖擊極大。
之前好幾次,張云就發(fā)現(xiàn)還沒等與敵軍接戰(zhàn),敵軍就已經(jīng)軍心潰散,一個沖鋒基本殺了個七七八八。
兩人又聊了會這才各自回去歇息,實在是這一路太過奔波,就算是金身境武夫,這會也是精疲力竭。
次日一早,兩人直至聽到一陣刺耳的口哨聲這才昏昏沉沉醒轉過來。
張云昨夜睡覺連甲胄都未曾脫下,倒是早早過來集結。相比之下盧清水畢竟是女子,昨夜睡前她還專門洗了個腳。
也就是出門在外條件不允許不然她都想洗個澡,但睡覺時還是脫下身上甲胄睡的,以至于等她過來時儼然已經(jīng)是口哨過后的約莫小半刻鐘左右了。
她一抬頭就看見杜浩一張陰沉著的臉。
杜浩目光平靜的注視了一會盧清水,半晌方才挪開環(huán)顧一圈高聲道,
“本將早就說過,這一月出門在外諸位就算是入睡也不必須著甲而眠,手不離兵刃分毫。
眼下有人違反軍規(guī),按律二十殺威棒伺候!”
話音剛落,就見杜浩目光看向盧清水高聲道,“盧百夫長,受罰吧!”
只是隨著杜浩話說完,周遭寂靜無聲,卻不見有人動手。
杜浩眼睛微瞇,掃了眼宗門弟子的隊列之中。
盧清水麾下就是這群宗門弟子,人數(shù)其實還不到百人,但杜浩還抽調了一些江湖客填充入內(nèi)。
隨著杜浩目光一掃,那些個江湖客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就準備上前摁住盧清水。
可是周遭與盧清水關系頗近的無量宗弟子默默散發(fā)身上氣勢,金身境武夫的氣勢還是十分驚人的。
對于這些僅有氣血內(nèi)勁層次的江湖客而言顯得格外沉重。
“怎么?本將的話都不聽了?”杜浩神色依舊平靜,坐在三品神駒馬背上,將近兩米多高的高頭大馬,加上杜浩本就有兩米多的身形,整個就如同山岳一般俯視著這群宗門士卒。
隨著杜浩實力提升,他的體型不僅僅是兩米三四的水準,更是有著十分魁梧扎實的體魄,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此人雖說虎背熊腰,但絕對沒有絲毫臃腫之感。
加上眼下穿著的魁梧甲胄,這套甲胄乃是二殿下所賜,四境寶甲足夠抵擋金身境巔峰全力出手一擊,就連對尋常外景一重天武夫的天地之威依舊有不錯的削弱效果。
本就魁梧的身形,讓杜浩看上去,就如同一些黑魂游戲里面的大boss,天然就比主角尋常NPC魁梧一大截。
“將軍!雖說如此,但盧百夫長畢竟是長老...您....”
一名無量宗弟子硬著頭皮道。
這話也是引起幾人共鳴,盧清水畢竟是宗門長老,這杜浩怎么一點情面也不講?
面對這等情形,盧清水張了張嘴就要勸說眾人莫要再說,她已經(jīng)準備服從責罰。
畢竟此事本就是她錯在先。
“那要是本將執(zhí)意要責罰盧百夫長呢?”杜浩淡淡道。
“這....”
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脾氣較為執(zhí)拗之人,忍不住道,
“杜浩!你別翻臉不認人,咱們宗門師兄弟都是過來幫你的。
這幾日讓我等接連奔波,我等也就不說什么了。
眼下長老不過是慢了些許,你就如此責罰,你眼里還有沒有宗門?
這般做豈不是讓我等同門心寒!”
此人名叫張元,他早就受夠了杜浩這般趾高氣揚的說話方式,明明之前都是同門師兄弟。
更何況之前杜浩就是空降過來的真?zhèn)鞯茏印?/p>
沒錯,他是趙長老弟子,在宗門資歷也是比較高的,又是金身三鍛修為。
他都已經(jīng)想好了再過一兩年等自己突破到四鍛,自己興許就能搏一搏那真?zhèn)魑恢谩?/p>
然而現(xiàn)在被杜浩這么個后輩搶了先,他心里又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張元休要胡說!”
盧清水面色大驚,趕忙訓斥道,“此事將軍本就沒錯,是我辦事不利,并未遵守軍中規(guī)矩。
杜將軍還請責罰卑職,卑職愿意接受責罰!”
她這會也是反應過來,甭管此事杜浩如何,但起碼現(xiàn)在是不能拆杜浩臺的。
身為自己人不擁護杜浩,那杜浩之后還怎么帶兵?
這隊伍豈不是就散了?
只是杜浩這會卻沒有理會她,而是笑呵呵看向這張元。
“我記得你,張元是吧?
這么說來,你覺得違抗軍令是對的?”
“非也!”
張元還是分得清重的,搖搖頭沉聲道,“我只是覺得將軍也須講點人情,否則大伙誰愿意跟著你混?”
一旁的張云此刻已經(jīng)內(nèi)心焦急,因為他看出來。
隨著張元的接連開口,眼下幾乎六七成的人似乎都有所共鳴。
畢竟接連奔波連續(xù)趕路數(shù)日,不少人早就心生不滿只不過礙于實力不敢發(fā)泄出來。
可隨著身為無量宗弟子的張元開口,又是金身境四鍛,不少人頓時像是有了主心骨。
“張元,你且速速退下!”
張云呵斥,這個蠢貨,你到底是不是無量宗弟子?
“不!”
卻見杜浩一擺手制止了張云,只是一臉平靜的看向張元,“張元,你口口聲聲要講人情,但軍中法不容情!
你可知眼下慢了這一小會看似問題不大。
可要是在兩軍交戰(zhàn)之際,一步慢,步步慢,莫不是等敵人殺到面前來,你還要對敵人說且慢?”
“這....這不能一并而論!”
張元皺了皺眉,沉吟著道。
“哈哈!好一個不能一并而論!”
聞言杜浩哈哈一笑,旋即緩緩拔出手中從李熵那兒搞來的四境寶刀。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紛紛凝重起來。
“你想干什么?!”
張元頓時心下一緊,同時握緊了手中戰(zhàn)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