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聽著這些種種,此時盧清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張了張嘴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張云面色微變,有心開口勸說,但想了想杜浩又什么都沒說錯。
這些年南方三宗因為遠離邊疆,的確是早就喪失血性。
武夫,本就是需要血與火的磨礪,沒有經(jīng)歷生死搏殺,武夫想要單靠自己獨自修行就接二連三破境難之又難。
就好比,眼下這等情形。
張云感覺如若保持這樣極高強度的廝殺,他有信心在一兩月內(nèi)領(lǐng)悟神意。
而這種神意,并非箭道神意,也絕非什么其他兵刃招數(shù)的神意。
乃是戰(zhàn)場相關(guān)的神意,陷陣,不屈,百戰(zhàn)!
甚至連帶著后續(xù)甚至有機會順勢領(lǐng)悟相關(guān)勢!
戰(zhàn)場的確是磨礪人最快的方法。
不僅如此,他能感覺如此高頻率的調(diào)用內(nèi)氣,氣血的情況下。
他哪怕還并未運轉(zhuǎn)內(nèi)氣和氣血淬煉之法,內(nèi)氣和氣血竟然自然而然的得到了夯實。
甚至比正常施展淬煉之法速度還要快一絲。
“我....”
盧清水張著嘴,她理智告訴她,事實就是如此,杜浩沒有錯。
“盧長老,你錯了!這些年你錯了,宗門長老還有當年的云掌教都錯了!
亂世之下當用重典,爾等不僅不是在幫他們,反而是害人不淺!”
聽著杜浩這番話,盧清水陷入了沉默。
仔細回想下來,剩下活著的這些弟子,幾乎大多鍛骨進度都突飛猛進。
甚至還有兩個弟子竟然直接突破了金身境。
也是多虧了這弟子早就準備了突破材料,至于一鍛武夫這些頻繁的交戰(zhàn),短短十日內(nèi),就接連鍛骨了數(shù)十塊骨骼。
這要是自己修行,浪費大量丹藥是其次,少不得要數(shù)月乃至好幾年才行。
“可是杜浩,你也該告訴我等真正目的是什么了吧?我不相信此番你沒有一個目的?!?/p>
張云神色肅然的看著杜浩,這一路過來他能明顯感覺杜浩肯定有一個核心目的。
就連盧清水也是反應過來,差點被杜浩給繞進去了。
“對,杜浩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是歷練,我等大可先休整一段時間,等休整一段時日再出擊也不遲?!?/p>
看著兩人,杜浩神色如常。
旋即從懷里取出輿圖,在兩人狐疑的目光中,杜浩手指敲了敲一個區(qū)域。
“這里!”
“你瘋了?!”
看到這個區(qū)域,兩人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此時輿圖上杜浩所指的區(qū)域赫然是高周國的都城,北高城。
“杜浩!你真瘋了!你想要我們?nèi)ニ退滥蔷椭闭f!這件事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張云搖頭不已,開什么玩笑,這絕對是去送死。
一旁的盧清水也是眉頭緊皺,不過剛剛被訓斥了一番,這會她不好輕易開口,只是目光注視著杜浩,想要給個說法。
“兩位要是不想現(xiàn)在鬧出兵變那大可聲音再大一點,北高王城我是一定要去的。”
杜浩淡淡道,這件事從一開始他就是如此計劃好的。
“開什么玩笑,我不同意!”
“嗯,杜浩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但練兵磨練大家,眼下就足夠了,完全沒必要去送死?!?/p>
盧清水也是點點頭,想了想還是道,
“另外,高周國大軍也不可能放任我等長驅(qū)直入殺入北高王城,我們這不是說所謂的兵行險招,而是去送死。”
“呵呵,我知道你們心中在想什么?!?/p>
杜浩從腰間摸出皮囊,隨后猛灌了一口酒水,這酒水是他繳獲所得。
狠狠痛飲了一番,杜浩這才淡淡道,
“高周國幾十萬大軍云集于薊州,這幾十萬的確無法放任我等殺入北高王城。
哪怕眼下北高王城現(xiàn)在兵力空虛,其內(nèi)必然還有氣海境,外景境高手,另外騎兵想要攻堅,勢必就得丟掉眼下我們最強依仗。
所以難度肯定是有的?!?/p>
“何止!”
張云皺眉道,“不止如此!
就算這幾十萬大軍對我等不管不顧,我等這一路上吃什么,喝什么?
我可是記得,糧草現(xiàn)在早就告罄了,五日前,我等一直都要就食于敵。
這又該如何解決?”
“的確!”
杜浩點點頭,并不否認,
“的確,這些都是問題,不過你剛剛不是說了嗎?
就食于敵!”
“高周國大軍不可能不會對我等圍追堵截,而這既是我等兇險所在,也是我等九死一生的生路!
一開始,高周國勢必不可能察覺我等動向,誰也不可能察覺我等會如此瘋狂。
而我下一步要去的地方是落子坡,從此地方向來看,敵軍很可能猜測我等打算繞后截斷這幾十萬高周國大軍糧道。
當然眼下高周國想來也知曉我等這支敵騎存在,故而最大的難點便是落子坡。
此戰(zhàn)過后,一旦贏了,戰(zhàn)馬就能全部換新。
高周國想要堵住我等前進去路,所派來兵馬勢必是精騎為主。
甲胄,兵刃,都可補足,糧草同樣如此。
只要落子坡這一關(guān)破了,敵軍勢必會驚慌失措,到時候定會以抽調(diào)大軍迅速在糧道所在布下重兵。
而這就是我等要打的時間差了,調(diào)頭轉(zhuǎn)而朝著高周國境內(nèi)星馳電掣而行。
沿途想來再無多少抵抗之力?!?/p>
看起來杜浩似乎說的很美好,然而張云和盧清水壓根就沒有半分動搖。
只是一臉古怪的看了眼杜浩,旋即盧清水嘆了口氣道,
“杜浩,我原以為你就算不通兵法,但練兵領(lǐng)軍能力還是十分出眾的。
起碼眼下這些騎兵,如今也算是練出來了。”
的確,經(jīng)過這十日的高強度作戰(zhàn),這群人就算之前再怎么草包,這會也一個個帶著兇悍氣息。
就算是氣血境武夫,也知道如何騎馬更加省力,沖鋒的時候如何最大化保全自己的同時,殺傷敵人從而更加節(jié)省氣力。
并且杜浩這一路上都只強調(diào)幾件事,那就是軍令!軍令!還是特娘的軍令!
軍令,旗語之下,所有人都必須如同一臺精密儀器下的齒輪迅速運轉(zhuǎn)起來。
基于這些,或許還不能算得上百戰(zhàn)精銳,但已經(jīng)是一支合格的精騎了。
“你這般想法看似很好,但落子坡如何能贏?
領(lǐng)軍將領(lǐng)要是外景高手該當如何?要是氣海境又該如何?
要是不下上萬大軍又該如何?
另外,落子坡打贏了又該如何?突破破城?如何攻堅?
高周國境內(nèi)我等一無所知,我等手中輿圖雖說有高周國大致地形,可實際情況又是如何你知道嗎?“
盧清水沉聲道。
這也是此刻張云所想,風險太大,風險和收益也完全不成正比。
高周國可以試錯無數(shù)次,而他們一次就可能全軍覆沒。
“當然!這些我當然想到了。”
杜浩點點頭,見此兩人面面相覷,旋即一副看你怎么掰的表情。
“如若說我等此番也有外景乃至氣海境高手出手相助呢?”
“什么?!”
兩人頓時一驚,心中一陣沉吟過后,張云想了想眼珠子一轉(zhuǎn)忽的低聲道,
“莫非這是陛下的示意?”
如果這要是乾帝的秘密計劃,那么也就能解釋,這背后還有高手在暗中潛伏了。
“不錯!”
杜浩摸了摸下巴,并未明說。
他現(xiàn)在只能隱約感覺到這一路上似乎有人在尾隨,至于具體是誰他不清楚。
什么境界他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絕對是領(lǐng)悟神意,且神意不遜于他的存在。
一開始他確實沒能察覺,但這一路上他的神意也在不斷增長,加上神意本就對一些東西冥冥中有所感應。
考慮到一般而言,大多都是外景乃至氣海才能領(lǐng)悟神意。
那么杜浩可以保證,大概率有一位外景,乃至外景以上的高手一路尾隨。
如果是外景高手,實力絕對是第一梯隊的外景,要不然不可能瞞他這么久。
如果是氣海境,他也毫不奇怪。
一路尾隨,坐看他們屠戮高周國士卒,還未任何動靜,對方起碼是敵非友。
杜浩大概率猜測是乾帝派來的人,不排除世家。
但無論如何,真到了危機關(guān)頭,他不信自己一嗓子,這群人還真坐看他死在這里。
“那....之后進入高周國境內(nèi)又該如何?”
張云皺眉道,
“陛下是可能派遣高手隨行,但眼下朝廷頂多能抽調(diào)一兩位高手,再多只怕也不太可能。“
“不!或許可行!”
就在這時,盧清水開口了,她雙眼有著些許光芒,
“我等或許無需真的打入北高王城內(nèi),只需要兵峰直逼北高王城即可,到時候薊州之危,頃刻便解!”
“咦....”
聞言張云一拍腦袋,“的確!或許還真的可以!”
看著兩人如此就完成了自我腦補,杜浩很滿意的點點頭。
不過兩人的猜測和他原定計劃也是八九不離十,能夠殺入北周王城自然最好不過。
實在不行,他也不會強求,畢竟他只是為了撈戰(zhàn)功,可不是真的想死。
這什么大乾忠臣,誰想當誰當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就是三個時辰過去,然而這次杜浩卻沒有著急催促弟兄們。
反倒是不少人自己醒來了,目光看向杜浩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都特娘看著我干什么?我還沒這么沒人性!接下來或許有一場硬仗,想要躲過去怕是不行。
所以再給你們一個時辰,該干什么就干什么。
另外尸體上收剮到的東西,無論是糧食還是錢財?shù)に?,甲胄,誰搜到的就是誰的。
本將只有一句,吃飽喝足,帶夠三天口糧,就出發(fā),余下的統(tǒng)統(tǒng)不要。
違抗軍令者斬!”
“是將軍!”
眾人齊齊應聲,這次聲音格外整齊,聲音仿佛都要沖破云霄。
見此杜浩擺擺手,開始擦拭著身上甲胄,同時調(diào)整好自身狀態(tài)。
“此番下來,我的收獲或許是最大的,這一路上丹藥是無所顧忌的服用。
反正這些敵軍身上或多或少都攜帶不少丹藥。
憑借幾次血珠之下,我的鍛骨進度也總算是來到五鍛,即將圓滿?!?/p>
感受著一身渾厚的氣血之力,杜浩滿意點頭。
這一路過來,要說誰最不要命,唯有他。
每次都是他率先沖入敵陣鑿穿敵陣陣型,加上張云和盧清水兩人以及身后的宗門弟子逐漸擴大戰(zhàn)果。
至于后面的江湖客組成的騎兵,更多地則是查缺補漏,砍翻一些漏網(wǎng)之魚。
這也導致,杜浩的內(nèi)氣氣血神意這段時間幾乎每時每刻都得到了夯實。
“我的神意,或許再過不久就能大成,當然只是尋常意義上的大成,我的云海凝神決淬煉之法讓我的神意上限提高了一個小境界。
也就是說,哪怕我神意再度蛻變,我的神意依舊無法大成,但已經(jīng)足夠媲美尋常神意大成。
而我的內(nèi)氣九鍛煉真決淬煉之法,配合這些天高強度的廝殺,淬煉內(nèi)氣效果遠超尋常武夫,無論是張云還是盧清水的淬煉進度都要比我差遠了。”
想到這里,杜浩取出氣尺,一縷內(nèi)氣涌入其中,雙眼就是一亮。
“堪比尋常外景三重天的內(nèi)氣強度,氣血如今這些天的淬煉之下,也總算是邁過二十萬道氣血門檻。
要不是這如此高強度的廝殺,想要邁過這道門檻少說要好幾年。
二十萬斤氣血,外景三重天內(nèi)氣,配合接近尋常大成水準的神意,尋常外景三重天我亦可殺之!”
杜浩雙眼前所唯有的興奮,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宰個外景三重天試試手了。
自己眼下還未突破到六鍛,乃至七鍛,就算是碰上世家精心培養(yǎng)的那等外景,他也有資格斬殺一個外景一重天。
碰上,外景二重天,也能抗衡不分伯仲。
“不過我現(xiàn)在對上世家以及北派上清教出身的外景三重天還是多有不如。”
想了想杜浩也就沒再糾結(jié)此事,自己此番下來或許還能有所精進。
到時候金身境或許就能做到外景無敵。
環(huán)顧一圈,杜浩見張云叫了過來。
“將軍!”張云抱了抱拳。
“先前收剮到的東西里面,是不是有一些千年地乳?”
“嗯?”
張云皺了皺眉,接連的廝殺,的確是繳獲了不少千年地乳。
其他資源倒是都可以讓給弟兄們,但千年地乳在戰(zhàn)場上就屬于戰(zhàn)略物資,故而收集了起來。
“將軍,這些不是要留給后面用的嗎?”
“用了!現(xiàn)在就給弟兄們?nèi)堪l(fā)了?!?/p>
杜浩擺了擺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留著就是給敵人留的?!?/p>
“好....好吧....”
張云嘆了口氣,最近他也摸清楚杜浩的脾氣,但凡是杜浩決定的,你反抗也沒用。
反正要么順從,要么被杜浩說的順從。
“另外,那些實在是動不了的,就算了,抽調(diào)十名弟兄一路護送他們回去吧。
京師那邊我已經(jīng)安置好了,會有人接待爾等。
就算本將無法返回,他們妻兒老小也有人照拂的。
如若本將回去了,也會論功行賞,不會虧待了弟兄們?!?/p>
聽著杜浩這番話,張云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
要說杜浩對底下人比較狠的話,那杜浩對自己也是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