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被她孕育而出的子嗣,都將成為她的一部分。
哪怕本體徹底死了,她也可借用這些化身再度重生,雖說會損耗不少玄妙,但依舊是七境武夫。
當(dāng)年那位存在就是知曉她這些賴皮玄妙,故而斬其肉身,并鎮(zhèn)壓其精氣神。
如此陳云裳就處于一種將死未死的狀態(tài),左右進(jìn)退不得直至如今才重見天日。
——
“呼!呼!”
薊州西南一處小縣城內(nèi),此地因?yàn)榈靥幩E州西南邊陲之地,相對而言幾乎并未受到什么戰(zhàn)爭波及。
甚至高周國大軍當(dāng)初都沒打到這里來。
此刻放眼看去,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大街來往,除了本地人之外,更多地還是薊州各地跑到此地逃難之人。
一道身影緩緩從云層之中降下,落在一家客棧屋頂。
人影隨手一招,客棧之內(nèi),某個倒霉客官面前的酒水便是脫手而出。
很快這人手中就多了個酒壺,二話不說便是一飲而盡。
“呼!這也太累了,不過半日不到便奔襲八百里。
只怕就算是上三境想來短時間也難以追尋于我!”
杜浩輕呼口氣,饒是他現(xiàn)在內(nèi)氣汪洋如海也經(jīng)不住這么消耗的。
這一路上他幾乎從未降下來過,一直都是以內(nèi)氣包裹自身,然后進(jìn)一步調(diào)動天地之力推動自身快速遁形。
而速度越快,換來的就是內(nèi)氣極具消耗。
這速度只怕一般宗師境都不敢如此趕路。
“調(diào)息片刻便繼續(xù)趕路,上三境我從未與之接觸過,但僅僅只是氣息的些許玄妙滲透就產(chǎn)生如此驚悚一幕。
鬼知道真要是直面....”
杜浩不敢去想,只能盡可能安慰自己。
“此去距離進(jìn)入大乾境內(nèi)不過百里,也多虧北派劍宗本就位于被錘之地。
沒記錯的話乃是剛好是雍州以南,位于雍州南部邊緣所在。
距離雍州如今主戰(zhàn)場相隔五百余里。
而此去,約莫明日也就能趕到!”
心中默默思忖著,只是漸漸的那股熟悉的危機(jī)感再度席卷全身。
“怎么回事?!”
杜浩眉頭緊皺,“一刻鐘之前我就感覺到有哪里不對勁。
這會又來了?”
默默催動斬字訣,下一刻杜浩頭皮就是一麻。
斬字訣本身對因果就有些感應(yīng),此刻在杜浩視野之內(nèi),自己頭頂仿佛有著一根血色絲線一路蔓延至東北邊。
“東北....高周王城方向...真追過來了?!”
杜浩大驚,也顧不得休整,身形猛地一躍而起。
但下一刻,忽的下方傳來一陣驚呼。
余光一瞥,卻見幾個街面上的百姓忽的跌落在地,然后痛苦的捂住腹部。
該死!
看到這熟悉一幕,杜浩哪里還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
陰魂不散陰魂不散??!
不等杜浩渾身包裹內(nèi)氣飛遁,就見下方幾個女嬰順利誕生。
女嬰同時抬起頭露出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睜大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杜浩所在。
“小友,你我又見面了!”
王八蛋!
跑!
不再猶豫,杜浩身形一閃而逝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朝著遠(yuǎn)處飛馳而去。
好在一邊飛遁,杜浩余光一邊向后瞥去。
卻見自己的血色氣息并未勾連剛剛下方的女嬰,而是依舊是東北方位。
“看樣子這種手段有點(diǎn)類似于化身。
且那家伙的本體想來無法通過這些化身轉(zhuǎn)移過來?!?/p>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杜浩輕呼口氣的同時,開始鼓噪自身之勢牽引大道玄妙。
下一刻。
“給我斬??!”
一道劍指對著身上的血色絲線斬出,以牽引大道玄妙的一道斬字訣。
眼下也不管對方能否會受到影響,畢竟是一位真正的上三境存在。
杜浩也只能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了,能拖延一會是一會。
“咦,斷了?!”
正在追擊的陳云裳最大的一具化身忽的停在原地,目光看向遠(yuǎn)處,那道鏈接杜浩的因果絲線已然被什么東西強(qiáng)行中斷。
同時她眉頭微皺,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
“神通么?還是加持了玄妙的神通,除了可斷因果之外,還可以此傷我運(yùn)勢?”
陳云裳化身輕聲呢喃著。
身形再度爆發(fā)出一道金光,不過這次金光剛一浮現(xiàn)就是閃爍不定。
顯然縱地金光這次施展失敗了。
“雕蟲小技,神通是好神通,可惜你玄妙不夠!”
話音剛落,陳云裳雙眼迅速被一片黑色籠罩,眼白也變得漆黑如墨。
緊接著雙眼閃爍著無數(shù)星光點(diǎn)點(diǎn),仿佛眼中有著一片星辰大海。
神通:移星換斗!
隨著雙眼逐漸恢復(fù)正常,就見陳云裳周身籠罩一層青色薄霧。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你的霉運(yùn)便送給你了!”
說著陳云裳伸手一點(diǎn),身上青色薄霧瞬間消散。
而這一道青色薄霧已然轉(zhuǎn)嫁到杜浩周身,只不過主要是彌漫于杜浩雙眼。
蒙蔽了他的精氣神,讓他的思維變得缺乏靈敏。
同時陳云裳嘴角微揚(yáng),“小孩子的把戲也該結(jié)束了。”
卻見她探手一點(diǎn),旁邊一棵大樹的旁邊迅速生長出一株翠綠色幼苗。
幼苗快速成長,但越是生長越是怪異,因?yàn)檫@棵樹竟是逐漸有了人的形狀。
“變!”
陳云裳朱唇輕啟,再度一點(diǎn),小樹的人形面容竟是逐漸變成了杜浩的模樣。
只不過看著還是有些模糊,見狀陳云裳看向重新連接的紅色絲線,伸手一抓。
絲線一端被抓了過來,同時送入木質(zhì)杜浩身上。
這下杜浩的面容更加清晰了,可謂是惟妙惟肖,不知道的還以為出自哪位木雕大師之手。
而這一刻,小樹被陳云裳從泥地里拔了出來,變成了一具神態(tài)惟妙惟肖的木質(zhì)杜浩人偶。
見狀陳云裳猛地牽引天地之力,下一刻地面一塊巖石朝她手中匯聚,逐漸凝聚成一根石質(zhì)箭矢。
然后一根兩根三根。
“三根應(yīng)該差不多了,以我這具化身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p>
下一刻陳云裳猛地一拍自己胸脯,一口化身的精血直接噴在石質(zhì)箭矢之上。
箭矢染血之后迅速變得血紅無比。
同一時刻,這具化身不斷分化的諸多女嬰剎那間枯萎腐朽了大半。
緊接著又是一口精血噴出,又是大片女嬰腐朽死亡。
足足三口精血,這下除了這具化身之外,余下的全都已經(jīng)覆滅。
就連這具化身也面色蒼白氣息萎靡到了極點(diǎn)。
“小友,你可知一句話?在上三境面前逃跑,可笑至極?”
“且看你能扛幾箭!”
話音一落,陳云裳一把握住其中一根箭矢,朝著面前杜浩模樣的木偶一箭直接扎入其中。
“先釘你心防,鎮(zhèn)你之精華!”
伴隨著箭矢釘入木偶,幾乎是瞬間木偶胸口位置竟是真的有汩汩血水涌出。
陳云裳眼中閃過一抹輕蔑。
這不過是上清教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罷了。
此神通名為,釘頭七箭。
并不算是什么厲害的神通,但此神通也有一個極大的優(yōu)勢。
那就是可遠(yuǎn)程咒殺非證道的武夫,也就是不入七品之人,此神通都可殺之。
而證就大道,此神通用處也就不大了。
與此同時正在不斷飛遁的杜浩,然而他卻渾然不知,自己的雙眼已然籠罩了一層青色灰霧。
在這等灰霧之下,他竟是不知不覺在往反方向飛遁。
等反應(yīng)過來后,他都有些愕然。
“怎么會呢?我怎會連方位都會辨別出錯?”
搖搖頭杜浩有些納悶,然而在這種青色灰霧遮蔽之下,心里絲毫沒能察覺異樣。
甚至腦子里思緒萬千。
“我為何要如此躲躲藏藏?不是說上三境不可戰(zhàn)勝?
我連高周國都能滅,更是以兩千米天地異象成就外景三重天。
殺氣海如殺雞,一只腳都快邁入蓄勢境,就算面對宗師我也不是不能戰(zhàn)。
我眼下有何懼之?”
一種莫名的澎湃信心在體內(nèi)滋生,這在以往杜浩是想都不敢想的。
然而此刻不僅沒能察覺出異常,甚至覺得越想越是合理。
“對啊,此人說不定還未能徹底恢復(fù)實(shí)力。
李老他們早就說過,上三境目前大多都無法行走世間。
想來此人雖能行走,只怕實(shí)力也十不存一。
我與之廝殺并非沒有勝算。
如若將其斬殺....我的勢....”
越想越是激動,然而下一刻杜浩忽的有些慌,一種心慌逐漸濃郁。
眉心處仿佛有著什么東西正在發(fā)出灼熱之感。
下一刻青色煙霧逐漸被這股灼熱之感驅(qū)散了些許,杜浩猛地一個激靈。
“我....我剛剛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杜浩瞪大了眼睛,腦海中逐漸被一個斬字所取代。
神意在識海之中原本是呈現(xiàn)出九辮蓮花狀,然而此刻在蓮花之上,則是有著一個赤紅色的斬字。
“斬字訣,如若不是斬字訣護(hù)住了我一縷清明,只怕我這會已經(jīng)失了智了?!?/p>
看著此時的方位,杜浩面色難看。
不遠(yuǎn)處赫然就是剛剛的那座城池,明明已經(jīng)過去一炷香,結(jié)果自己還在這附近打轉(zhuǎn)。
“罷了,還是快逃吧,此人手段太多,也太過高明...呃....”
就在杜浩呢喃之際,忽的身形猛地一顫,下一刻渾身一軟竟是失控的朝著下方墜去。
好在猛地內(nèi)氣噴薄,算是穩(wěn)住了身形,可是低頭一看杜浩面色蒼白之余更是難看至極。
就見自己的心臟區(qū)域,不知為何赫然多了一個血淋淋的孔洞。
孔洞之內(nèi),正源源不斷的有黑色血水溢出。
而這并非關(guān)鍵,最主要的還是竟是無法調(diào)用絲毫氣血之力。
仿佛這一刻氣血像是被人封鎖了一般。
“來了?不...不對....”
杜浩環(huán)顧一圈,發(fā)現(xiàn)紅色絲線依舊蔓延至遠(yuǎn)處,周遭也并無旁人。
嘗試想要用斬字訣,再度切斷這種冥冥中與自己的聯(lián)系。
可是無論如何他施展斬字訣,這道聯(lián)系仿佛已經(jīng)與他烙印了一般,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其斬?cái)唷?/p>
“第二箭,鎮(zhèn)你丹田,斷你與天地之連接!”
話音一落,陳云裳化身再度握住一根箭矢猛地直接扎入木偶丹田區(qū)域。
噗呲!
與此同時,杜浩這下徹底穩(wěn)不住身形,身形如脫了線的風(fēng)箏筆直墜落而下。
嘭!
“咳咳!這...這...到底是什么手段!?”
杜浩面色有些發(fā)黑,這接連兩次手段,他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
生命力也并無多少下滑。
但唯獨(dú)一點(diǎn),他已然徹底中斷了自身與氣血內(nèi)氣的聯(lián)系,無論如何都無法調(diào)用氣血內(nèi)氣分毫。
渾身經(jīng)絡(luò)仿佛被封閉住了一樣,尤其是丹田更是一潭死水。
撐起身子,杜浩繼續(xù)利用純粹的肉身體魄飛快朝著南邊狂奔。
“我不能死!誰也不能殺我!誰都不行!?。 ?/p>
杜浩怒吼。
“呵!”
與此同時,仿佛透過無數(shù)遙遠(yuǎn)距離,看向杜浩的陳云裳嘴角微揚(yáng)。
伸手抓起了第三支箭。
“先后斷了你的精氣,最后這第三支箭再斷你神。
神被滅,任你勢再強(qiáng),也成了無根之水,必死無疑!”
嘴中呢喃,她深吸口氣,握緊箭矢猛地一箭朝著木偶眉心扎去。
真正完整版的釘頭七箭,往往是須凝聚七根箭矢。
根據(jù)對手的強(qiáng)弱不同,從而看情況施展幾根箭矢。
如若感覺對手很強(qiáng),命很硬。
那自是一套順序,只有最后再釘其神。
畢竟這等算是咒殺神通,要是對方實(shí)力極強(qiáng),一開始就釘其神,十有八九不僅不能成功,反而會因此遭遇反噬。
而杜浩不過是中三境,陳云裳又何必以完整版的釘頭七箭對杜浩出手?
故而三箭足以!
“給我死....咦...”
一箭刺向木偶眉心,可莫名一股強(qiáng)橫的阻力阻絕在她面前。
“怎么會?!”
她柳眉緊蹙,
“區(qū)區(qū)外景三重天罷了,就算是宗師又如何?
內(nèi)氣氣血已被鎮(zhèn)壓,哪怕你神意大成,又能如何阻攔?”
噗!
又是一口精血噴在箭矢之上,箭矢原本逐漸暗淡的血色再度變得妖艷如血。
箭矢這次總算是刺入木偶眉心,可僅能刺入一節(jié)手指深淺。
“怎么會這樣?就算是神意大成也不過如此了!”
深吸口氣,陳云裳一咬牙,又是一口血水噴出。
箭矢再度受到了滋養(yǎng),猛地繼續(xù)深入。
可這次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度深入,箭矢就這么死死停住了。
有心還想繼續(xù)噴吐精血。
可化身終究只是化身,為前面幾根箭矢加持血咒已經(jīng)耗費(fèi)她一路過來凝聚的精血。
眼下她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箭矢逐漸暗淡。
“不!不不!為何會如此?!”
啪嗒!
箭矢瞬間崩解,下一刻一大口血水從陳云裳口中噴出。
“怎會如此?!”
陳云裳怒火交加,這具化身可不簡單,更是凝聚了她本體的一截?cái)嘀浮?/p>
眼下隨著釘頭七箭遭遇反噬,她血水接連噴出,肉身瞬間開始土崩瓦解。
自然而然的融入她化身的那一截?cái)嘀敢矎氐组_始崩潰。
而如若有人在此一定能看到眼下這詭譎的一幕。
一個美艷至極的宮裝女子,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融入大地之上。
同時她的軀體上開始在以極快的速度爬滿蛆蟲,蛆蟲迅速對她進(jìn)行分解。
緊接著,周遭植被竟是開始瘋漲。
原本薊州地界早就因?yàn)闉?zāi)荒以及兵亂,整個大地呈現(xiàn)出枯草遍地,樹木干枯的跡象。
而眼下,一大片荒蕪之地上,憑空有大片大片的綠芽從地面生長而出。
一棵棵樹木開始迅速生長,綠草更是長得足足有人腰胯那么高。
僅僅片刻功夫,此地竟是多出了一片足足有上百畝的綠洲。
——
“這到底是什么神通!?。。?!”
捂住腦袋,杜浩此刻都只覺得頭痛欲裂。
他現(xiàn)在一回憶剛剛眉心的疼痛都能感覺神經(jīng)抽搐。
太痛了!此前任何一次疼痛都沒有這次來的劇烈,仿佛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讓人就算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呼呼呼!~”
足足過了良久,杜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渾身早就被汗水弄濕了好幾遍。
“內(nèi)氣和氣血還處于無法感知之中,神意如今也是無法動用。
不過....血色絲線似乎是中斷了....”
杜浩通過斬字訣發(fā)現(xiàn)那根連接自己的絲線已然不見。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追了?
還是說對方自我有所限制,故而無法繼續(xù)出手?”
心中困惑重重,杜浩在地上休整了片刻,這才拖著心力交瘁的身軀朝著南方趕去。
原本想要一路前往劍宗,眼下怕是去不成了。
靠著徒步,哪怕肉身還算強(qiáng)健,速度遠(yuǎn)超常人。
可想要在半個月內(nèi)完成一個來回,前往劍宗然后在與眾人匯合,這個時間顯然是來不及的。
“罷了,直接回京吧。
想來等我抵達(dá)京師附近,他們也快到了。
在此之前,得琢磨琢磨怎么破開體內(nèi)的禁錮。”
杜浩面色陰沉,此刻他能感覺自己的丹田竅穴內(nèi),分別都有一條條血色大網(wǎng)將其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