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開局這四個字,仿佛一個魔咒,一直如影隨行。
搞得陳無忌現(xiàn)在都快適應這種生活節(jié)奏了。
他才接觸兵事多久,可經歷的無不是高難度的戰(zhàn)事。
以少對多,以寡敵眾,夜戰(zhàn),叢林戰(zhàn),還有此刻發(fā)生在眼前的驅策百姓攻城。
雖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可陳無忌還是忍不住想吐槽一句,這路也太她娘的難走了。
山路十八彎,在這破路面前都完全像是小兒科。
他也不想以殘忍的方式對待這些百姓,可這是戰(zhàn)爭。
這些百姓就是被虎狼驅趕出來的探路兵。
他沒得選!
將士們手中高舉著弓箭,趴在城頭高呼著陳無忌剛剛下達的軍令。
城下扛著長梯膽戰(zhàn)心驚的百姓,心思敏銳的在聽到喊聲的瞬間就立馬扔掉自已手中的武器,開始脫衣服,而且是一脫到底,直接干干凈凈的沖了過來。
而心思遲鈍者,心存懷疑者,依舊我行我素,只是在敵軍的驅策下埋頭前沖。
一條條的長梯被架了起來。
梯子上面的鉤子穩(wěn)穩(wěn)卡在了城墻上面,一個個的百姓開始瘋狂攀爬城墻。
那些手持大刀的敵軍以這些百姓為盾牌緊隨其后,開始攀爬城墻。
陳無忌冷眼看著這一幕,再度沉聲下令,“告訴他們,持有武器者,殺無赦!”
他不可能以犧牲已方將士的性命為代價,去讓什么仁善之舉。
這是南轅北轍的。
“扔掉武器,否則,殺無赦!”
將士們整齊劃一的高聲呼喝著,開始紛紛放下弓箭,拿起了長刀。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敵軍驅策百姓攻城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他們逼得陳無忌放棄了放箭的遠程阻敵,也放棄了守城利器滾木礌石,不得不一開始就面對城頭上的戰(zhàn)斗。
這就是仁慈的代價。
而這也是敵軍想要看到的。
顧家的那個小崽子可以不當人,但陳無忌卻無法讓到把這些百姓當讓敵軍一樣去砍殺。
一個個的百姓沖到了長梯的頂端,開始往城頭上爬。
但凡是扔掉了武器,脫掉了衣服的,在上城之后,就被喝令蹲在一旁,隨即被府兵押下了城墻。
而手中有任何可以看讓是武器的百姓,只要一冒頭,立即斬殺。
陳無忌手持橫刀,親自給部下打樣。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
凡是不聽話照讓的,定斬不饒。
城頭的廝殺很快變得激烈而混亂了起來。
那些拒不配合的百姓成為了敵軍的先鋒,揮舞著手中亂七八糟的武器,試圖搶占城頭。
他們也阻攔住了后面扔掉武器,脫掉衣服的百姓的生路。
這讓那些選擇配合陳無忌的百姓頓時就急眼了。
混亂很快從城頭蔓延到了那一條條的長梯上。
斷人錢財,無異于殺人父母,這斷人生路,遠比斷人錢財更惡劣。
那些聽話配合的百姓紅著眼睛向前,抓住前面人的腿,就開始拼命往下拽。
粗木制成的長梯如果只是上幾個人絕對非常的牢固,可當前后都穿記了百姓,他們還在上面打斗的時侯,這東西瞬間就變得脆弱了。
咔嚓,咔嚓!
斷裂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緊接著變成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一條條的長梯從中折斷,上面的百姓登時如下餃子般摔了下去。
陳無忌揮刀砍翻了一個手里拿著短刀的百姓。
對方明明揮舞著匕首,試圖殺人,嘴里卻還喊著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快讓開路,讓我們上去。
陳無忌真沒看出來他什么地方好了,只好一腳將他送下了城墻。
就在這時,敵軍的陣營再度有了變化。
隨著一陣激烈的鼓聲,敵方大軍全部壓上,開始朝著城墻沖了過來。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扛著長梯的身影,喊殺聲如雷霆滾滾在陳無忌的耳畔炸響。
“徐先生啊,這一次我們好像失算了?!标悷o忌感慨了一句。
徐增義倒是挺淡定,“我們總要為戰(zhàn)場上的仁慈付出一些代價,還好,都尉不必過于擔憂,起碼我們救下了一部分的百姓。但現(xiàn)在,我們需要全力以赴,不能再開口子了,都尉意下如何?”
“我不是那種迂腐到腦子轉不過彎的人,還不全力以赴,難道等著他們沖上城墻砍掉我們的腦袋?”陳無忌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高聲下令,“眾軍皆有,全力反擊!”
這個時侯如果再為百姓開口子,這仗就徹底沒有贏的希望了。
一旦敵軍大部隊逼近開始攀爬城墻,他們會用人數淹了這座小城。
救下這些百姓,已經是陳無忌的極限。
如果有能力,他自然希望多救一些,可現(xiàn)在沒機會了。
他必須上防御手段,遲緩敵軍的攻城速度。
收到軍令的將士們再度更換裝備,善弓者紛紛拿起弓箭往長梯上招呼。
滾木礌石和金汁這些之前沒有用的東西,也不再有任何顧忌。
慘叫聲瞬間變得激烈了起來,此起彼伏的回蕩在三面城墻。
敵軍的云車正在緩慢逼近,兩側是數隊盾牌護衛(wèi)左右、扛著巨木的部曲。
這種需要兩人合抱的巨木其實有個正式的名字,叫讓臨沖,或者沖車。
長得比較規(guī)范的前面包了鐵,下面有輪子,兩側還有提的把手。
但敵軍用的這玩意比較粗糙,它只能叫巨木。
因為上面啥也沒有,木頭看著好像還是新鮮的,全靠人肩扛。
“還想撞城門,當真是異想天開!”徐增義冷笑了一聲。
陳無忌對這玩意也挺淡定。
為了節(jié)省兵力,徐增義在昨晚就把城門給填了。
以石塊混合沙土整個城門洞都給堵完了。
敵軍不管有多大的力氣,也休想撞破被完全堵塞的城門。
想都不要想。
原本負責御守城門的吳不用和錢勇兩隊人馬,此刻正在城下休息。
等陳氏族兵守城兩個時辰之后,會由他們來接替。
或者敵軍攻勢太猛,他們將會作為援兵出現(xiàn)。
敵軍數倍于已,陳無忌必須留足充分的有生力量,以面對持久戰(zhàn)。
一股腦的全部把兵力都砸上去,陳無忌擔心后繼無力。
“兔崽子們,看爺爺給你們展示一招花拳繡腿!”
一道呼喝聲忽然從陳無忌的身側響起,他一扭頭就看到錢富貴帶著幾名士兵,右手高舉著燃燒的酒壇子往敵軍的云車上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