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笑容乖巧的魏泱,再聽到她的回答。
紅纓更滿意了,她輕拍魏泱的肩膀,看了眼一直沒有變化的天色:
“快到你離開的時間了,下次見,紅姨給你找好看的男人,當(dāng)然,男人都不是個好東西,玩玩就算了,不要當(dāng)真。”
話是這么說。
紅纓還是吊在了寒幽這一棵樹上。
果然。
情這個東西,沾上就沒個好下場。
魏泱笑著應(yīng)下,帶著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告別紅纓。
并沒有借此進(jìn)紅塵院探查什么的意思,而是很果斷地離開。
紅纓把握的時間很準(zhǔn)。
剛走了沒幾步,四周空間忽然有些扭曲。
魏泱立刻將幽冥鬼火塞進(jìn)袖里乾坤,拿出之前裝了一滴守護(hù)者眼淚的玉盒。
“用這個偽裝,足夠了。”
下一刻。
眼前一黑,一亮。
人已經(jīng)回到了劍宗。
魏泱行禮:“掌門。”
羅屠“嗯”了一聲:“你是最后一個出來的,這里的事情談完,其他人都已經(jīng)走了,馬上大比就要開始,你這兩天好好準(zhǔn)備一下?!?/p>
魏泱:“?”不問問她在寶庫里拿了什么嗎?
羅屠看見她的表情,輕嗤一聲:“搶一個弟子的東西,那是五老怪才能做出來的事,就算你從寶庫里拿了成仙的秘籍,不合我道的,我也沒有興趣?!?/p>
被點破小心思,魏泱一點難堪的意思,只是笑著:“掌門不愧是掌門?!?/p>
羅屠昂了昂下巴,接受了她的贊美,揮揮手就要離開。
魏泱呼出一口氣,把手里的玉盒塞回袖里乾坤。
守護(hù)者的一滴淚就能讓土地里長出天材地寶,這可是好東西。
別說,這東西真要給出去了,她還挺心疼的。
剛裝起來。
羅屠忽然轉(zhuǎn)身,恰好看到她的動作,眉毛一動。
魏泱微笑。
“哼,說了不會拿就不會拿?!绷_屠好奇,但羅屠不說,他又看了眼魏泱,“還有幾日宗門大比就要開始了,雖然你只用參加最后的決賽,但也要好好準(zhǔn)備,如果沒什么事,這兩天就不要出門了?!?/p>
聽起來,這些話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叮囑。
魏泱看著羅屠說完就離開的背影,卻只覺得奇怪:“……之前嫁禍的事情,就這么過去了?葉靈兒、蚊獸和林菲菲要怎么處理,也沒人說個章程,好歹這件事也是我發(fā)現(xiàn)的啊?!?/p>
撓撓頭。
魏泱暫時將這件事放下,準(zhǔn)備回去后再打聽打聽,然后很是順手喊住了一直默不作聲,緊跟羅屠身后就要離開的莫云河:
“莫師兄,我有些事想問你,不然你請我吃飯?”
“我不吃飯——嗯?”喜歡獨處的莫云河,習(xí)慣性的就要拒絕,忽然感覺這句話哪里好像不太對勁。
魏泱拍拍肚子:“莫師兄,好歹我們都是同門,師妹餓了,師兄請客,順便給茫然的師妹解答一些謎題,不過分……走吧,莫師兄,我們?nèi)デ嗌弰﹂w,那里的吃的,味道確實不錯?!?/p>
莫云河面癱著一張臉,聲音平靜:“不了,有事你可以去問其他人?!?/p>
說罷,就要離開。
下一刻,魏泱的聲音,從身后悠悠飄來:
“莫師兄啊~是掌門讓你來的,還是萬俟峰主讓你來的~?”
一句話。
釘子一般,將莫云河死死定在原地。
魏泱緩緩上前,拍拍莫云河的肩膀:
“莫師兄啊,怎么不走了?難道是不小心,崴到腳了?你說說你,不就是請師妹我吃個飯,有什么可著急的?不著急,不著急啊,來,我們慢慢走著?”
這一次,換莫云河凝視著魏泱的背影。
萬俟師兄暈倒前跟他說過,魏泱周圍會有很多危險,讓他盯緊了。
問題是,莫云河現(xiàn)在覺得……
危險不是魏泱,是靠近魏泱的他吧?
他們還沒到劍宗,魏泱就傳來有關(guān)驚天大陰謀的消息。
結(jié)果不止這些,他一個只負(fù)責(zé)盯人的,現(xiàn)在還要破財……
莫云河心里閃過一絲苦意:“……我出門,老祖也沒有給我多少靈石。”
這般想著。
想到萬俟云川,莫云河還是跟了上去。
一路無話。
直到兩人一前一后走到青蓮劍閣門口。
不用門口的小廝說什么,魏泱開口就是一句:“我來找白墨,放心,他肯定見我,不用你帶路,我自己上去就行,錢,后面這個付?!?/p>
這句話說完,魏泱人已經(jīng)走了進(jìn)去,越過其他客人,大步朝白墨在的四樓而去。
小廝阻攔不及,見她這般自信,還輕車熟路,再看莫云河身姿挺拔,一身衣服還有那把槍,看著用價格不菲,自然就信了。
小廝笑瞇瞇地伸手:“這位客官,靈石?!?/p>
面無表情地掏出一半身家,莫云河在小廝的恭維聲中跟上魏泱,心里在滴血。
人剛走到寫有‘白墨’二字的房前,內(nèi)門忽然傳來一陣東西翻打的響動。
莫云河臉色一變,踹開房門,沖入屋內(nèi),長槍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
不想。
剛進(jìn)屋內(nèi)。
就見屋內(nèi)寬大的床上,魏泱和一個長得就是個斯文敗類的男人靠在一起。
四周凌亂,床邊的輕紗覆蓋在他們身上。
再加上男人有些泛紅的臉,這個場景在莫云河眼中,顯得尤為旖旎。
莫云河眉毛豎起:“魏師妹,萬俟師兄還沒死,你怎么那個——!”
下一刻。
魏泱一劍劈開糾纏在兩人身上的輕紗,滿臉嫌棄地拍開即墨知白:
“即墨知白!你好歹也是大宗門的弟子,怎么這么惡心!
你吐就吐,干什么要往我這個方向,轉(zhuǎn)頭吐的時間都沒有嗎?
還有,你吐就吐,非要把那惡心東西往我這里扔干什么?
你惡心,我不惡心??!我剛剛手不小心碰到,差點惡心到自己把自己的手剁了!”
即墨知白一聽魏泱的話,沒控制住,反嘔一聲。
本就因為是水靈根,天生水嫩白皙的臉上,紅暈更盛了些。
即墨知白捂著嘴,手指著魏泱,不斷比畫著什么:“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魏泱從床上下來。
哐當(dāng)一聲,被她劈成兩半的床,從中間塌陷,將即墨知白埋了進(jìn)去。
像是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莫云河的到來,魏泱打了聲招呼:“你再慢點,事情都談完了,你真就準(zhǔn)備當(dāng)個錢袋子,只付錢,什么都不管?。俊?/p>
說著,魏泱也不看要說什么的莫云河,扭頭,對從塌陷的床里爬出來的即墨知白道:
“那惡心玩意兒你收好,指不定之后能派上什么用,最好弄個封印什么的,別讓對方通過這東西追蹤到你……說真的,你又不吃東西,能吐出來什么?別吐了,我看著惡心,也想吐了。”
即墨知白漱口,擦擦嘴,大步走來,灌下一口茶水:
“你一進(jìn)門就給我這么個重磅消息,我沒反應(yīng)過來,這件事你可別告訴我未來道侶,不然讓她覺得我不頂事就不好了,記得啊,千萬別說出去?!?/p>
說著。
即墨知白很是自來熟的,對著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莫云河作揖:“這位兄臺也是,拜托拜托,千萬別把剛剛看到的說出去,真的很丟人啊?!?/p>
莫云河:“……”這兩個人好能說,他不想說話,能不能假裝他不存在,然后把該說的都說了。
即墨知白和莫云河就這樣凝視著。
一個不說話。
另一個也不說話。
魏泱在旁邊坐著,看著他們大眼瞪小眼,翻了個白眼:
“行了,坐下吧,你和你未來道侶的事你自己處理,反正到時候如果你未來道侶問我們什么,我們就當(dāng)個啞巴,行了吧?”
即墨知白立馬開心了:“行,行,謝謝,謝謝……來來來,這位兄臺,道友,坐,怎么稱呼?”
莫云河:“……莫云河?!?/p>
魏泱在旁邊補充:“也是天元宗的參賽弟子,算我?guī)熜?,背后有個宗門老祖當(dāng)親戚,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可以找他扯大旗。”
莫云河:“……”這么說誰會信——
即墨知白看向莫云河,一臉驚喜:“真的嗎?!”
莫云河:“……”哦,這里有個人真的信了。
頂著即墨知白期待的目光,和一旁魏泱的微笑威脅,莫云河干啞著嗓子:“……嗯?!?/p>
話音剛落。
即墨知白一個上前,噼里啪啦將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都抖落出來。
莫云河本以為魏泱帶他來這里,單純就是為了戲弄一下他。
結(jié)果聽著聽著,忽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
他坐正身子,很是嚴(yán)肅……雖然作為面癱,嚴(yán)肅起來和之前也沒有太大區(qū)別,但莫云河自己知道。
莫云河身子微微前傾,十分認(rèn)真,時不時打斷即墨知白的話,詢問其中的細(xì)節(jié)。
等即墨知白說完,魏泱忽然開口:“莫云河,伸手。”
莫云河正在思考,聽到魏泱這么說,條件反射就展開了放在桌上的手。
下一刻。
啪。
有什么東西,從塌陷的床下飛出,落在他的掌心。
莫云河看著手心的東西,摸索了兩下:“看上去很光滑,但仔細(xì)看,上面有倒鉤的絨毛,插入體內(nèi)再拔出會帶出血肉……這是什么?”
這句話,是魏泱從看見莫云河開始,他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抿一口茶。
魏泱嘴角帶著一抹壞笑:“也不是什么,就是那蚊獸的口器而已?!?/p>
莫云河:“嗯,原來如此?!?/p>
魏泱:“?”
即墨知白:“??”
就這?
就這?!
魏泱和即墨知白面面相覷。
即墨知白認(rèn)真道:“莫兄,你剛剛是不是沒有聽清楚,這東西,是蚊獸的口器!”
莫云河抬頭:“我說了,我知道了?!?/p>
“嘶——”即墨知白道喜一口氣,拉過旁邊的魏泱,小聲詢問,“魏泱,你這莫師兄,有點狠啊,竟然能把這惡心東西拿在手里觀察,我的天,他還靠近聞——嘔!”
同樣震驚的魏泱,連茶杯里的茶水灑出來都沒注意的魏泱。
魏泱聽到即墨知白的詢問,勉強(qiáng)回神,擋住嘴,同樣小聲回道:
“我也不知道他竟然這么一個狠人??!我拉他過來,純粹就是看上他背后有人,我們不管查什么,有他在,能省很多麻煩……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我也很驚訝啊!”
兩個人還在小聲交流。
就在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觀察完的莫云河點點桌子,面癱臉一如既往:“……距離這么近,我聽得到?!?/p>
即墨知白有些不好意思,就要開口道歉。
魏泱卻是全然不覺得有什么,她也不管有些扭捏的即墨知白,重新坐回位置上,指了指莫云河還攥在手中的蚊獸口器: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我想問問你,你對那些宗主們的計劃,知道多少?”
一句話。
莫云河眉毛微動,驚訝問道:“你知道?”
“不知道才不正常吧?況且,我進(jìn)天羅萬象寶庫的時候,眼睛里放了那么大、那么明顯的‘嫁禍’兩個字?!?/p>
魏泱說著,點點自己的眼睛:
“結(jié)果等我從寶庫里出來,人全都沒了,肯定是宗主們趁著那東西跟著林菲菲一起進(jìn)寶庫的時候,趁機(jī)商量了什么唄,該說不說,這個計劃太著急,還是有些瑕疵,就單說這寶庫開啟的時間,太刻意了?!?/p>
莫云河這次已經(jīng)不是詫異,是側(cè)目、震驚了。
瞧著莫云河的眼神,魏泱有點想翻白眼了:“……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什么傻子吧?這點東西都看不出來,還是你真的覺得我叫你來,單純就是那你當(dāng)冤大頭,來這里付款的?”
莫云河:“……前面不是,后面有點?!?/p>
惜字如金。
魏泱詢問:“你是說,不覺得我是傻子,但一開始覺得我是拿你當(dāng)錢袋子,冤大頭?”
莫云河點頭。
魏泱:“……”
我魏泱。
再活一世。
勤勤懇懇,小心翼翼,顫顫巍巍,每一步都如同走在鋼絲線上,不敢有半分大意。
我到底做什么,竟然讓莫云河有了這種錯誤的認(rèn)知??
這是對我再活一世后種種行為的侮辱?。?/p>
魏泱大怒,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余光看著被劈開、肯定要賠錢的床:“我們來討論一下,比試的時候遇到葉靈兒該怎么辦吧!”
人活一世。
從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