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泱和追月,話放在這里。
但。
話是如此。
實際操作起來卻不是簡單的事。
就比如現(xiàn)在。
幾個陣峰弟子,就讓魏泱的‘事業(yè)’遭遇滑鐵盧。
“各位師兄師姐,我真的找峰主有事,很大的事……什么事?這不能說,但是真的很重要!你們放我過去,有什么后果,雜峰二師兄追月一力承擔!”
魏泱好說歹說,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這幾個陣峰的弟子,眼底青紫,眼皮子微微耷拉,整個人都有種活人微死的感覺。
就這么靜靜凝視著魏泱。
不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就是不說話,然后擋在路前。
魏泱:“……”還能怎么辦?陣峰的弟子和劍峰的弟子又不一樣,她總不能把人全部打暈闖過去吧?
這樣是不是太囂張了點。
對峙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一弟子對著身側(cè)的人,終于開口:“……師姐,再這么浪費時間,我們的陣法功課怕是沒辦法按時完成?!?/p>
聽起來不算什么。
卻不想,隨著這么一句話,幾個陣峰弟子竟然同時面色大變,臉都有些扭曲,好似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
又好像……
許久沒有上茅房。
很是奇怪。
魏泱想想陣峰的那些外門弟子,每天就是揮錘子,煉制礦石,揮汗如雨。
不少人劇烈運動后都是面目紅潤,不然就是累得面目蒼白。
內(nèi)門弟子,卻是一種有氣無力,活著可以,死了也沒差別的感覺。
唯獨這個男弟子一句“功課無法完成”幾個字,讓他們?nèi)缤祸T魚刺激過一般,一個翻身跳起。
這陣峰的內(nèi)門和外門,區(qū)別這么大嗎?
魏泱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幾位師兄師姐,我這里有雜峰二師兄追月?lián)?,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找你們峰主,我倒是可以和你們在這里一直耗著——”
一聽這話。
最先開口的男弟子,立馬急了,再次對身側(cè)的女修道:
“師姐!功課完不成,就得熬夜,明天還有新的功課。
這么下去,我們這小組就得和上個月的最后一小組一樣,每天只能睡三個時辰,剩下的時間都拿來補功課了??!
我親眼看到過,他們最后一天整個人就跟被妖魔吸干了一樣。
有人走著走著,就閉著眼,根本不看路,直接就掉了懸崖,結(jié)果一聲都沒叫,救他上來的其他峰修士還以為他死了,結(jié)果他是睡著了??!
還有個師弟,正在小溪旁接水,一個恍惚,一腦袋就扎進水里,被人救上來的時候,他還一直覺得自己是條魚,一直在吐泡泡!
甚至還有一個師姐,據(jù)說,據(jù)說……”
男弟子像是想起什么畫面,有些驚恐地吞咽兩下:
“據(jù)說,那個師姐每日半夜都坐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梳頭發(fā),如果有人上去搭話,就,就,就會吸干那個人的精氣,然后第二天,那個師姐就會精力滿滿的完成功課。”
魏泱:“?”
這東西一聽,就是夸大的傳言吧?
真有這種吸取精氣的弟子在宗門,還這么正大光明,能還活著待在天元宗?
謠言止于智者。
這東西,一看就不是真的。
而且……
魏泱心里暗道:“你們每天還能睡三個時辰,我現(xiàn)在每天就兩個時辰,甚至可能馬上就只能睡一個時辰的怎么說?三個時辰?知足吧你們!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p>
正想著。
忽然。
魏泱身前出現(xiàn)一只手。
這只手抓著一個令牌,就硬是往魏泱懷里塞。
魏泱抬頭,看著給她令牌的人,有些懵:“這是——”
“你不是要上去嗎?這是通關(guān)令牌,拿著就能上去了,不過也只能到峰主洞府門口二十米外,二十米范圍的陣法只能由峰主親自解開?!北贿@幾個陣峰弟子稱為師姐的女修,有些焦急,甚至有些暴躁道。
女修的眼神,頻頻往一個地方望去。
好似是不耐煩了。
她也不管魏泱接不接住令牌,手一松,手一扔劍,御劍就飛了出去。
御劍飛行,全是速度,沒有半點技巧。
其余幾個弟子也是紛紛效仿,沖上云霄,眨眼消失。
看方向。
是陣峰內(nèi)門弟子平日修煉的地方,并不是他們的住宿休息之處。
問題是。
魏泱看著已經(jīng)滑落在地的令牌,心里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剛剛還死都不放人,怎么忽然這令牌就跟燙手山芋一樣——”
有陰謀?
不對啊。
這幾名弟子的變化,好像是從‘功課無法完成’開始的?
沒辦法完成功課,是,這么嚴肅的事情嗎?
嚴肅到,就連自己峰主的命令,都沒那么重要。
總不能,完不成功課就扣靈石吧?
這已經(jīng)是作為窮鬼的魏泱能想到的,在宗門里,最恐怖的懲罰了。
撿起地上突然就好像沒那么值錢的令牌,魏泱敲敲下巴:
“所以,有令牌就能到前朝太子二十米遠的話,二師兄追月干什么要自己潛進去,闖剩下的足足有四百八十米的陣法?是因為天生不喜歡便宜行事嗎?”
剛到秩長老洞府外的追月:“阿嚏!……嗯?有人在背后罵我?”
“是追月嗎?進來吧。”秩長老對秩序和規(guī)矩極為看重,宗門大部分弟子,幾乎都是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會不由整理衣物,挺直腰背。
再皮的弟子,在秩長老面前,也不收斂九成九的松散。
當然。
這里面,要排除掉大師兄,萬俟云川。
一生無子,將一切都奉獻給天元宗的秩長老,幾乎是將萬俟云川當成自己的孩子。
偏愛,是人的本能。
而偏愛,同時也代表了另一個詞……溺愛。
總而言之。
就是在秩長老眼里,萬俟云川是最好的,不管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就算再廢物,那也是……廢物里面最好的。
差不多就是這樣。
所以!
追月很是自然理了理衣服,挺直腰背,一臉嚴肅,一步一步,規(guī)矩邁入秩長老的洞府內(nèi),心里不斷打氣:
“只要抬出大師兄的名字,區(qū)區(q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信手拈來!今天,我一定要把秩長老按在大師兄旁邊!大不了,就豁出去……跪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