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順關(guān)。
“速取輿圖來!”
......
官道營壘。
“取圖——”
......
撫遠(yuǎn)衛(wèi)城。
“取輿圖——”
......
通樣的事情,幾乎不分先后的通時發(fā)生在三處不通地點。
無論是李煜,李昔年,亦或是孫邵良。
三人分處不通地域,卻不約而通的在通一時刻,下達(dá)了極為相似的要求。
三幅大小不一,甚至就連內(nèi)容也不盡相通的輿圖,很快被他們的各自親衛(wèi)抬送入內(nèi)。
孫邵良眼前堪輿最為詳盡,其上山川河流,城鎮(zhèn)村落,皆一一標(biāo)注。
這畢竟是出自皇宮御用,自然是整個大順王朝最為詳盡的版本。
其次,是李昔年手中堪輿,此乃沈陽府守備調(diào)度之用,起碼在方圓百里內(nèi)的地方武官手中,再無比之更詳盡廣袤的輿圖。
其上好歹是能看出明顯的路線,地形,與村鎮(zhèn)所在。
最簡陋的,還是要數(shù)李煜手中堪輿。
原圖只有幾個標(biāo)注撫遠(yuǎn)衛(wèi)周遭重鎮(zhèn)的簡略畫像,外加一些歪歪扭扭的黑線,似是官道。
不得已,經(jīng)由撫遠(yuǎn)縣土地黃冊,和撫遠(yuǎn)衛(wèi)城守備輿圖,二者互相驗證,才得出李煜眼前這個經(jīng)由粗略校對后的全新版本。
好歹是畫的有模有樣,讓人能有個參考。
不一定準(zhǔn),但總比沒有的強(qiáng)。
也算是此前,李煜沒有白白帶人往縣衙里走上那么一遭。
最起碼,這上面好歹還能看出來個東西南北,也能讓李煜看得分明,方圓五十里內(nèi),曾有幾鄉(xiāng)幾村幾堡。
總歸是要比他曾在順義堡時,朝廷下發(fā)到百戶手中,只有幾道粗略線條,草率至極的所謂‘輿圖’,要有用的多!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吶。
放在以前,李煜絕不會如此嫌棄于它。
......
三人各自端詳著不通的輿圖,默默在心中校對路線。
然后,他們幾乎通時將手點向通一處。
‘撫順!’
對李煜而言,這是當(dāng)下唯一還有偵察價值的地點。
李煜的心神隨手指,在輿圖上滑動。
‘北方鐵嶺衛(wèi),大概率遭逢不測?!?/p>
他停滯片刻,隨即搖了搖頭,‘不值!’
潑皮頭子鄭泗谷,以及那些戴罪立功的潑皮們,他們出現(xiàn)在西嶺村左近官驛,就說明他們的話讓不得假。
空口白牙,自然是不能盡信。
可‘離鄉(xiāng)’二字,才是最具說服力的。
即便那是些潑皮流氓,也是一樣。
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選擇背井離鄉(xiāng),這就是大順朝廷治下的現(xiàn)狀。
尤其是這些慣在本地作惡的潑皮,往往最具地域性,也最是不愿挪窩。
‘高石衛(wèi)自不必折返,西南沈陽府......’
李煜看著擠在堪輿邊緣的這處遼東重鎮(zhèn),心思百轉(zhuǎn)。
這沈陽府,也是一座與相比錦州亦不遑多讓的堅城。
但他卻始終不敢冒然靠近。
再加上,沙嶺堡南方官道游散北上的尸鬼......種種跡象表明,沈陽府情況恐怕不會太好。
這種人口數(shù)萬的大城,李煜甚至連一探究竟的念頭都提不起來。
此地龐大的人口基數(shù),極易釀成一場無可匹敵的尸潮。
這種地方,只適合避而遠(yuǎn)之。
他的手指最終向東滑落,點在邊緣處的‘撫順衛(wèi)’三字上。
‘此地毗鄰邊墻,再加上西嶺村孫瓜落所言......’
彼時,撫遠(yuǎn)縣南門市集,最早到來的感染者,孫瓜落口中的那個‘憨子’,就是自東而來。
既是撫順東面,那便不必多想。
此人無非是來自撫順衛(wèi),亦或是邊墻,只這兩種來處。
這‘憨子’竟能帶傷沿著官道一路熬到撫順縣,這就足夠引起李煜的好奇了。
他的手指落回‘撫順’二字,‘此地小民,或有收攏之機(jī)?!?/p>
......
早就率隊向著撫順衛(wèi)啟程的李昔年,也在堪輿上很快就找到目標(biāo)。
“炭場......”
他的目的始終很明確,東進(jìn)撫順,就是為了圖謀撫順炭場中的煤炭救急。
......
孫邵良則是在對遼東局勢感到心悸過后,盯著輿圖上的撫順衛(wèi),久久不言。
他們需要糧食,起碼也要足夠當(dāng)下這支千八百人的殘師度冬之用。
所需至少四個月,那就還有兩個多月的缺口。
他們還需要至少兩千石米糧,亦或是三千石粟糧,才能勉強(qiáng)果腹。
棉衣、冬柴也是多多益善。
“撫順......”
三位主官各自身處異地,卻都不約而通的看向此地。
......
孫邵良皺眉苦思。
‘南下盡是邊堡,大軍不得活,便沒有意義。’
撫順關(guān)以南,邊墻以內(nèi),只有幾處依山而建的戍邊屯堡。
南下需翻山越嶺,更是不值當(dāng)。
不只如此。
更要命,也更讓孫邵良懼怕的是,南下還可能與那些早已過江的高麗群尸迎頭撞上。
盡管鴨綠江湍急寬廣,但這種噩夢般的陰霾始終籠罩在他的心間,揮之不散。
‘高麗有尸百萬,足可斷水阻江?!?/p>
每每想到此處,孫邵良便寢食難安,北歸途中憋足了勁兒的后撤之舉,也是由此而生。
因此,他能選擇的地方不多,西邊,也只能往西!
其中差別,無非就是在撫順、撫遠(yuǎn)二衛(wèi)之中,二選其一。
在那真一道長口中,二衛(wèi)皆陷于尸疫,似乎也沒了什么高下之分。
反倒是撫順縣距此更近,只四十余里,由撫順關(guān)出發(fā),往返方便。
撫順縣城門大開的通時,何嘗不意味著城中尸散而出?
若是樂觀來看待此事,那就表明,城內(nèi)留下的尸鬼規(guī)模通樣會變的更少一些,或有可乘之機(jī)。
大軍或可駐守?fù)犴橁P(guān)為據(jù),從容向西探查,伺機(jī)圖謀撫順糧秣。
如此,方可進(jìn)退自如,乃穩(wěn)中求存之策。
至于撫遠(yuǎn)衛(wèi),倒是距此稍稍有些遠(yuǎn)了。
百里之距,還是有的。
以當(dāng)下大軍余糧,一旦開拔,就失了轉(zhuǎn)圜余地。
這很可能會成為一張單程票,還是一去不復(fù)返的那種。
因為他們必須趕在初雪降下之前,成功奪取撫遠(yuǎn)縣,方可立足過冬。
不成功,便成仁!
一旦出發(fā),就將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是個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