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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葉家猴兒


“綠珠。”
規(guī)矩立在門口的綠珠一聽大姑娘叫自己,忙打簾進(jìn)門。“方管家來了嗎?”
“回大姑娘,正在院里候著。”
葉寧語輕微挪動身子,想換個姿勢,躺得更直些。不想?yún)s牽動傷口,疼得嘶了一聲。綠珠見狀,嚇得連忙檢查葉寧語的傷口?!盁o事,你到外面候著,別讓人靠近,讓方管家進(jìn)來?!?br/>綠珠忙道是,在門口打簾,方管家立在外屋。“方叔,前日安排的事,可妥當(dāng)了。”
“大姑娘放心,石匠那邊已經(jīng)妥當(dāng)了,今日便能把東西帶出來?!?br/>“不要帶回府中,在外面找個妥善的地方安置。”
方管家躬身,“地方已經(jīng)找到了,只等用時再取。那個石匠我安排他今夜出城,大姑娘放心,屬下會派人一路護(hù)送至南唐,給他安家置業(yè),十年之內(nèi)不得回都?!?br/>葉寧語點頭,“方叔辦事一向妥善,我是放心的。”
忽又想起一件事,“那位安老神醫(yī)怕不止是妙手回春,我看心思也活絡(luò)得很,昨日可有對你說什么?”
方管家?guī)еσ?,“昨日送他出府時,說屬下還欠他一頓酒。今晨給大姑娘診完脈,臨走時說,葉家大姑娘非尋常女兒家。又說,兇手這一刀……刀法不錯。我瞧著,他多半是看出了什么。不過老爺子口風(fēng)緊,知道輕重,屬下也暗示過?!?br/>葉寧語思索半晌,緊縮的眉頭解開?!八臑槿宋沂乔宄?,與父親也有交情,倒不必?fù)?dān)憂。找個時機,問他是否愿意到府里來?!?br/>方管家皺眉,“老爺子舍不得他那安壽堂,怕是要費些功夫。”
“等時機成熟再說,倒也不急?!?br/>方管家躬身,繼續(xù)回稟。“昨日隨行的幾個小廝,屬下找大夫來看了,果真受了些傷又不敢明說,這幾日都在養(yǎng)著。”
葉寧語正要說這事,見方管家提在前面,順勢說道?!八麄冏蛉找彩瞧此老嘧o(hù),身手不錯。多發(fā)些月例,這些忠心的,要厚待。等他們傷好了,問問可愿意到肖護(hù)衛(wèi)那邊去。”
方管家躬身道是。從小廝到侯府侍衛(wèi),哪有不愿意的,這是大姑娘提拔他們。“你即刻去查,是否有成王回都的消息?!?br/>葉寧語又吩咐道?!俺赏酰俊?br/>方管家一時有些詫異。陛下的這位二皇子從少年起就在外游歷,不問政事,如今忽然回都了?方管家還在疑惑,葉寧語又道?!叭绻赏醮舜螏Щ亓艘粋€白姓的南唐人,你務(wù)必查清楚他們是何時入的城?!?br/>葉寧語心里思索著,不免又想起昨日那個救自己的身影,白飛廉!此人是南唐新帝公孫玉的好友,前世,他化名南唐商人子弟白承之,在虞國皇帝壽辰之際隨游歷在外的成王入都,帶人為皇帝治好了頑疾。此后,便成了虞國皇家的座上賓。在葉寧語為雍王謀劃的那些日子里,白承之可謂用盡手段將虞梁二國攪得天翻地覆。都以為他是個柔弱不堪四處游歷的隱士公子,可葉寧語知道,白承之心機深沉。如果重來一次,她不愿與此人為敵。方管家忙應(yīng)了。“還有,昨日刺殺我的那個匪徒……”葉寧語頓了頓。方管家心頭一緊。對大姑娘動手的不是旁人,是方管家的義子,也是昨日那幫“匪徒”的帶頭人。方管家就是怕其他人下手不知輕重,特意挑了義子來辦。大姑娘現(xiàn)在提起,莫不是要怪罪?葉寧語繼續(xù)說道,“我瞧他心思敏捷,連安老神醫(yī)都夸刀法不錯,想來是不會差的。找個機會讓他入府,跟在我身邊做事吧?!?br/>方管家先是一愣,隨即跪地?!皩傧绿婺呛⒆佣嘀x大姑娘?!?br/>“方叔快快請起?!?br/>葉寧語忙道。臨走前,方管家又想起一事?!按蠊媚?,肖護(hù)衛(wèi)昨夜來找屬下,問為何昨日出行不帶護(hù)衛(wèi),只帶了幾個小廝,莫非對府上的護(hù)衛(wèi)之力不滿意?即便如此,也當(dāng)隨行有人護(hù)著。否則大姑娘受傷,他們只能以死謝罪?!?br/>葉寧語輕笑,“倒是個直腸子,你讓他傍晚來秋水院一趟,就說我有要事。”
直到巳時末,方管家才退出了秋水院。一見方管家離開,綠珠打簾進(jìn)門伺候。她牢記青連姐姐的話,大姑娘如今正是緊要之時,身旁斷不能離人。伺候葉寧語喝了藥,剛準(zhǔn)備躺下睡一會,便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綠珠道,“大姑娘忙了這么久,先休息會吧?!?br/>“你去看看是誰?!?br/>綠珠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葉寧秋走過來,身旁沒有婢女跟著?!笆侨媚?!”
綠珠向葉寧秋行了禮,忙朝屋內(nèi)道。葉寧語在屋內(nèi)吩咐,“請三姑娘進(jìn)來?!?br/>葉寧秋走到床邊,往傷處的地方看了看?!伴L姐可好些了?!?br/>“倒是無礙,就是還有些痛,忍忍就過去了。”
葉寧語道。見長姐無事,葉寧秋放下心來,這才道:“今兒一早,三嬸四嬸帶著聘禮,去鐘家退親了。”
葉寧語倒不詫異,都在意料之中?!皩帤g昨晚可還好?”
“我是沒聽見什么動靜,二姐向來為人低調(diào),就是有苦也藏在心里不肯說?!?br/>聽到葉寧秋這么說,葉寧語看了妹妹一眼,心中感慨,二妹妹是這樣,她這個三妹妹又何嘗不是呢。“你們這幾日多去找她說說話,總歸對鐘康是用了情的,難免傷心。”
葉寧秋笑道,“小九小十陪著呢,那兩個的性子跟猴兒一樣。有她們在,二姐恐怕顧不得傷心?!?br/>聽到兩只猴兒,葉寧語不免想到家里的另一只猴,笑著問,“聽說早上小八和四嬸又鬧了?”
說起葉安舒,一向沉穩(wěn)的葉寧秋也哭笑不得?!鞍⑹嬉辉缏犝f了鐘康的事,非得鬧著要去鐘家為二姐討說法。還揚言帶著幾個狐朋狗友,約鐘康校場決斗。結(jié)果還沒走出院門,就被四嬸揪著耳朵拿住了?!?br/>葉寧語不免失笑,“定然是要綁他去國子監(jiān)。”
“正是呢!”
葉寧秋笑道,“結(jié)果八弟不干了,說連著兩日被綁去國子監(jiān),他這個行走大都的葉府八小爺名聲還要不要了。”
葉寧語無奈搖頭。自己這個八弟既承了四嬸的隨性,又隨了四叔的直言不諱,這很難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可不想大都的人家一提到葉府,就是文武全才的公子,品貌端方的姑娘。葉家就得出這么一個紈绔,越紈绔越好?!白屗[去吧,無礙?!?br/>葉寧語也笑道。一番閑話說完,葉寧秋收斂了神色,坐在床邊。葉寧語看著妹妹今日沒帶丫頭,定然有私話要說,便看向立在一旁的綠珠?!澳闳タ纯次鐣r的藥熬好了沒有,涼了再端上來。”
綠珠忙道了是,帶上門出去了。沒等葉寧秋問,葉寧語就先開口?!熬退隳憬袢詹粊碚椅?,我也會讓人請你過來。”
“長姐有吩咐?”
葉寧語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可有什么話說?!?br/>葉寧歡頓了頓,“今日一早,鐘康和張家姑娘私通的事傳遍了大都,長姐在西郊被劫匪刺殺的事怕也是人盡皆知了?!?br/>葉寧語看著妹妹,知道她話還沒說完?!拔以缇陀X得事情不對,以往母親帶著我們?nèi)ド舷汩L姐都不愿湊熱鬧,昨日竟主動去了,還帶著二姐,偏偏又在華嚴(yán)寺遇上了鐘康。回城途中遭遇劫匪,安老神醫(yī)竟在府上同方管家吃酒。我問了青連,她說是那劫匪沖進(jìn)馬車刺傷的你。別人不了解長姐也就罷了,我知道長姐是有些身手的。哪就容易受這么重的傷。這一切,太過巧合了!”
葉寧語聽完葉寧秋的話,臉上竟有些笑意?!伴L姐為何發(fā)笑,我……猜得不對?”
葉寧秋不解。葉寧語搖頭,“你向來聰明,我是高興?!?br/>葉寧秋知道,長姐這是默認(rèn)了?!伴L姐可是不愿嫁給雍王?”
葉寧語沒有回答,她收斂起笑容,語氣鄭重?!鞍⑶?,若有一日葉府蒙難,你可愿與眾兄弟姐妹同進(jìn)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