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掃墓之后,許女士和老沈就回了市區(qū)。
沈京霓是個貪玩的。
因小鎮(zhèn)上有元旦節(jié)目表演,她和楚柚便在當(dāng)?shù)亓袅艘煌?,三號下午才慢悠悠地打道回府?/p>
昨晚又下了一場大雪,早上才堪堪停了,車子碾著路面的積雪,不太好開。
上了高速后,車輛格外擁堵,前方似還出了車禍,亂糟糟的。
堵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就又開始下雪了。
山上的氣溫降得很快,路面漸漸的結(jié)了冰。
寒風(fēng)裹挾著碎雪砸在車窗上,沈京霓的車已經(jīng)是寸步難行了。
望著外面堵起的車輛長龍,楚柚趴在方向盤上,抱怨道:“這鬼天氣,怎么讓咱給遇見了?!?/p>
“說下雪就下雪,說降溫就降溫。”
“不會封路吧?!?/p>
沈京霓趕緊呸呸呸了幾聲,“你這小嘴巴趕緊閉上?!?/p>
要真封路了,她倆該怎么辦?
說不定會凍死在這兒。
可人倒霉的時候,確實是說什么來什么。
這段高速,因極端天氣,被交管部門緊急封鎖,正在搶險中。
許寧婉看見新聞后,給沈京霓打電話:“淼淼,你現(xiàn)在在哪兒?聽說高速封路,你要是還沒走的話,就過兩天再回來?!?/p>
沈京霓怕許女士擔(dān)心,就沒說實話,“好的,那我明天再回?!?/p>
跟他們說了,也是干著急。
楚柚打了個呵欠,“估計還有得等,老板,我先睡會兒。”
沈京霓平日里雖沒心沒肺,但不像楚柚那么心大。
油箱里的油量已經(jīng)不多了。
車上也沒食物。
這樣耗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她下意識的,就想起了趙宗瀾。
要是他的話,或許會有辦法。
沈京霓又很快將這個念頭打消。
不行,不能找他。
絕對不能低頭。
一小時后。
溫舒意給她發(fā)來微信消息【京霓,今晚有空嗎?要不要去逛街看電影?我把宋妤叫上,姐妹局?!?/p>
沈京霓【溫姐姐,我還堵在高速上,可能約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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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敘安和趙宗瀾是舊識,今年四十歲,是向氏資本的當(dāng)家人。
不過近年來,向家的戰(zhàn)略重心已轉(zhuǎn)移至海外,向敘安也難得回國。
這次回國,主要是商談與京曜資本的合作事宜,順便看看這些老朋友。
在風(fēng)華宮組局,邀了趙宗瀾和宋硯庭。
牌室內(nèi)。
向敘安手里夾了支雪茄,旁邊身材火辣的美人嬌滴滴地過來為他點了煙,他吸了口,就順勢把人摟進了懷里。
他摸了摸那女人的腰,嘴角揚起笑:“還是成綏了解我,知道我的喜好。”
這女人很合他的胃口,腰又軟又細,該大的地方也大。
謝成綏吊兒郎當(dāng)?shù)匾е鵁?,“你要是喜歡,我明兒再找兩個干凈的,你帶回去?!?/p>
這圈子里,愛玩的人不少。
就比如謝成綏和向敘安。
不過,到了他們這個身份地位,不喜歡玩什么包養(yǎng)女明星的戲碼,太麻煩,事兒還多。
他們最偏愛那種純得像白紙一樣的學(xué)生或者名門淑女。
各有各的滋味。
向敘安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看一眼坐于主位的趙宗瀾,半開玩笑地說:“你這做兄弟的,也該給宗瀾好好尋個貼心的,他啊,就是眼光太高了。”
趙宗瀾把玩著指尖的籌碼,眼皮都沒抬,也沒說話。
謝成綏摸了摸鼻尖,“五哥他……無心于此。”
豈止是眼光高啊。
也只有小嫂子那樣的仙女兒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若真要尋,那可太難了。
宋硯庭的私人手機響了,他說了句抱歉后,起身出去接電話。
向敘安不以為然,“我記得硯庭以前身邊也沒有女人,這不,還不是栽了?!?/p>
說著,他便給身后的助理使了個眼色。
助理會意,很快就帶了個長相清純貌美的姑娘進來。
那姑娘看著年紀小,穿了條溫柔氣質(zhì)的白色長裙,長發(fā)披散在肩后,鵝蛋臉,一雙眼睛低垂著,怯生生的。
謝成綏眉心微蹙,“向哥,你這是?”
向敘安靠在椅背上喝酒,“這姑娘是我剛回國那天有人送來的,背景干干凈凈,才二十歲,我也沒舍得碰,這樣的好東西,自然是要留給老朋友了。”
老朋友,指的是趙宗瀾。
他轉(zhuǎn)頭對那女孩兒說:“去陪趙先生打牌。”
趙宗瀾散漫地抽著煙,修長雙腿交疊,黑色襯衫領(lǐng)口微敞,深邃眉眼間浸著淡淡的倦懶,雖不言語,但周遭的疏離氣場就能讓人望而卻步。
那姑娘挪步過來,鼓足勇氣抬眼望向他,瞬間,便失了神。
這位趙先生,竟生得這般英俊好看。
她心跳不由得快了幾拍,低低的喊一聲,“趙先生?!?/p>
趙宗瀾只輕瞥了她一眼。
常安便把人攔下了。
“你知道我的規(guī)矩,”趙宗瀾淡漠的目光落在向敘安身上,嗓音有些冷:“下不為例?!?/p>
向敘安愣了一瞬,急忙打著哈哈保證道:“哎喲,你瞧我這記性,絕沒有下次?!?/p>
說著,他便讓助理趕緊把人帶出去。
趙宗瀾是從不允許女人近身的。
這么些年來,有太多人想方設(shè)法往他身邊送人,各色各樣,絡(luò)繹不絕,本質(zhì)是為了攀附諂媚,但結(jié)果也沒落個好下場。
這就是趙宗瀾對向敘安的警告。
謝成綏狐貍眼笑得瞇起,開腔打圓場,“向哥,我都說了五哥他心不在此,你也別瞎忙活了?!?/p>
向敘安連連說行。
這會兒,宋硯庭接完電話進來。
他看向趙宗瀾,臉上的溫潤笑意不在,遲疑著開了口:“聽舒意說,你那位被困在G99高速上,已經(jīng)快三個小時了?!?/p>
本來溫舒意三令五申是不準他告訴趙宗瀾的。
說是沈京霓不讓。
讓他快想辦法。
可這種事,他若直接越過趙宗瀾貿(mào)然插手,肯定是不妥的。
況且,趙宗瀾比他能力大,應(yīng)該很快就能把人帶出來。
趙宗瀾微瞇了瞇眼,神色凜然。
他冷著臉起身,說了句“失陪”,就轉(zhuǎn)身往外走,連外套都沒顧得上穿。
常安趕緊從衣帽架上取了大衣,快步跟上去。
向敘安有點不明所以,“這……出什么事兒了?”
“家事?!彼纬幫睾偷匦χ拔野讶葭窠衼?,咱們繼續(xù)玩兒?!?/p>
夜色徐徐降臨,風(fēng)雪肆意。
趙宗瀾上車后親自打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給交管中心某官員打的,除冰、清障、恢復(fù)交通秩序,這本也是他們的任務(wù),若有需要,他手底下的人力和財力都可供調(diào)配。
他又吩咐趙家門下專業(yè)的搶險救援團隊,全力配合交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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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霓和楚柚在高速上困了快四個小時。
手機都沒電了,油箱里的油也逐漸告罄。
好在她這次出門穿得厚,不然,真得凍傻咯。
不遠處,傳來機械清障的作業(yè)聲,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在做最后的清理,燈火明亮。
很快,堵在他們前方的車,又徐徐開動起來。
楚柚激動地喊出了聲:“啊啊啊,老板,動了動了,咱們得救啦。”
沈京霓餓得胃疼。
已經(jīng)沒力氣激動了。
她趴在車窗上,往外看,雪還在下,一粒粒的,堆疊在路面上,又慢慢化開。
一道挺拔的身影從雪幕中而來,步伐沉穩(wěn),寒風(fēng)卷著雪沫落在他黑色大衣上,依舊那般矜貴清傲。
由遠及近,男人的輪廓便越來越清晰。
待沈京霓看清那張熟悉的俊臉時,呼吸陡然一滯。
趙宗瀾在車窗前停下,那雙深邃沉靜的眼睛直直鎖著她。
他拉開車門,神色是一慣的清冷,“是你自已走,還是我抱?”
沈京霓犟著性子不吭聲。
趙宗瀾沒有耐心等她回復(fù)了。
他冷著臉,直接把人從車里撈出來,打橫抱起,闊步離開。
趙宗瀾身上很暖,很香。
他身上的氣息,讓沈京霓感到莫名的安心和舒服。
寒風(fēng)刮得她臉疼。
她摟住他的脖子,臉埋進他溫暖的頸窩里,嗲嗲的,語氣很別扭,“趙宗瀾,我還沒有原諒你?!?/p>
這在趙宗瀾聽來更像是撒嬌。
他原本是該生氣的。
氣她寧愿找宋硯庭幫忙,也不愿給他打電話。
氣她小孩子心性,氣她不識抬舉,氣她……
可就在她摟住他脖子,親昵地靠過來時,趙宗瀾便覺得,這些,都沒什么可氣了。
他低頭,蹭了蹭她的臉,把人抱得很緊。
又順著她的話,哄她,低磁嗓音里含有幾分溫柔:“那要怎樣才肯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