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聽幾乎是被介知深半拽半扶強制塞進車里帶回婚房的。
車停在一棟掩映在綠蔭里的別墅前,踏上雕花門和青石板路,冉聽的喉結(jié)滾了又滾。
買的是精修房,房子很干凈,介知深找設(shè)計師將一些不喜歡的細節(jié)改了,有著一種隨時都可以搬進去的妥帖。
冉聽很喜歡這套房子,住習(xí)慣了出租屋,大概沒有人看到如此寬敞的別墅會不心動。
但如果他真搬進來了,是不是就默認他是介知深的老婆了。
“……”
在空曠的客廳漫無目的地轉(zhuǎn)了一會,指尖劃過柔軟的沙發(fā),冉聽蠻不好意思地問:“我的……房間在哪?”
介知深聞言,帶著冉聽往二樓去,推開一間雙開門的臥室,比學(xué)校教室還大點的臥室呈現(xiàn)在眼前。
簡直顛覆了冉聽對臥室的認知,難道臥室不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組成的嗎?怎么還有一整套沙發(fā),空間大到能在臥室打籃球。
每一處裝修都在冉聽的心坎上。
原諒他是個極度膚淺的人,能住在這里,別說當(dāng)介知深的老婆了,就是把他的后半生賣給介知深也沒問題!
冉聽在‘住’與‘不住’之間考慮了兩秒,果斷選擇住。
他果斷倒向柔軟的大床,整個身子陷進蓬松的被褥里,想象著每天從這里醒來的場面。
“哎,介知深,這么大的房間真給我一個人睡???感覺太大了我會有點害怕?!?/p>
介知深在床邊看著冉聽在床上滾來滾去,吐出戲謔的話:“你想得美。”
他走過去,躺在冉聽身側(cè),側(cè)躺著看他,拿出手機發(fā)微信:【是我們兩個的屋,你要跟我睡一起的?!?/p>
冉聽看清消息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怎么?】介知深又發(fā):【哪有婚房是兩個人分開睡的?】
孤男寡男睡一個屋……
冉聽摸了摸鼻尖,昨晚在醫(yī)院病床上的畫面像電影熒幕似的在腦海里播放。
雖然當(dāng)時很黑,他什么都看不到,更聽不見聲音,但身上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介知深去衛(wèi)生間的背影,再回來時冰涼的臉和濕潤的發(fā)茬貼在他的頸間,還有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冉聽心虛的很。
如果往后真跟介知深日日夜夜睡在一張床上,那他被吃干抹凈是遲早的事吧!
等等,為什么他自已會默認自已是被吃干抹凈的那一個?
他搞介知深……也是……可以的吧……吧。
冉聽偷偷抬眼,看向床上撐著臉的人,身高快要跟床齊平,即使躺著,肩膀線條也極具壓迫感,還有脫了衣服的肉體……
心跳愈發(fā)急促。
真的可以嗎。
他真的可以搞介知深嗎。
手機突然震動一聲,嚇得冉聽一哆嗦,把腦子里那些臟亂的畫面都給嚇沒了。
老公:【在想什么?我陪你去搬行李?】
“我……我暫時還沒想好要不要住進來。”冉聽眼神躲閃,隨便找了個借口,“我那出租屋,還沒到期?!?/p>
“……”
介知深不滿地用舌尖頂了下腮:【都被盜過還惦記著那點房租?】
冉聽一個剛出院的聽障人士哪里能拗得過介知深,拽上冉聽就坐上了出租。
冉聽現(xiàn)在的腦子亂得很,爸媽的事還沒弄明白,現(xiàn)在跟介知深住在一起,很多事是一定瞞不住的。
可他現(xiàn)在跟介知深可以說是一體的,冉聽絕對是全身心的信任介知深,即使爸媽說過試劑的事不能告訴第三個人,但只要介知深問,他一定會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絕不隱瞞。
但他又怕。
他不能確保介知深知道后會不會有危險,小姨不就是個例子嗎,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因為那一段親情在,被迫卷入。
到了冉聽出租的小區(qū),司機剛要靠邊停車,車頭突然沖出來一個小孩,幸好司機反應(yīng)快,在第一時間踩了剎車。
‘刺啦——’一聲,司機開窗破口大罵,小孩被他嚇跑了,免了一場災(zāi)禍,但后座乖乖坐著的冉聽卻沒能幸免,因為急剎,腦袋狠狠磕在了玻璃窗上。
“哎呦……”
冉聽吃痛地摸著腦門,耳朵在那一瞬間傳來嗡鳴,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介知深慌張的聲音:“冉聽?你沒事吧?”
還沒等他分辨清楚是記憶里的聲音還是介知深此刻的聲音,介知深的臉就湊到了眼前,眼睛里滿是擔(dān)憂地看他被撞的腦門。
世界好像混亂了一瞬,然后歸于平靜。
他還是聽不到。
冉聽搖搖頭,抓住介知深在他額頭上亂摸的手,“我沒事?!?/p>
“司機師傅。”介知深說,“麻煩小心點?!?/p>
司機連忙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剛剛有個小孩突然沖出來?!?/p>
車子停穩(wěn)后,兩人一起下了車。
往樓上去,介知深怕冉聽這個笨蛋再摔了,兩個大男人,在狹窄的樓道里硬擠著。
到門前,冉聽剛用鑰匙擰開門,用余光看見介知深的手機屏亮了。
介知深將手機翻過去給冉聽看。
屏幕上跳動著‘媽媽’兩個字。
冉聽點了下頭,“你接吧,我進去收拾?!?/p>
介知深在門口接起了電話,冉聽踏進門里,右腳踩上了什么東西。
是一張很厚很有質(zhì)感的名片,冉聽很清楚自已的家里不會有這樣的東西,所以一定是有人故意從門縫里塞進來的。
冉聽的腳踩著,只能看到名片上的一個字:陳。
心臟驟然一緊,腦子是瞬間就聯(lián)想到搶試劑那幾個人口中的‘陳總’。
冉聽不動聲色地彎腰撿起那張名片,快速塞回到上衣兜里。
他悄悄看介知深一眼,介知深還垂著眸子跟他的母親打電話,嘴唇一張一合,神情專注,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快步進到里屋,冉聽拉開行李箱,裝模做樣地收拾行李。實則用柜門遮擋住身子,迫不及待又心驚膽戰(zhàn)地將兜里的名片拿出來。
黑色的名片用著燙金的字印著一家不屬于A國的公司名稱。
姓名后面印著三個字,其中一個就是冉聽看到的‘陳?!?/p>
‘陳時遇’。
上面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