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辰帶著部隊踏入 Z-47避難所時,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燒焦的味道。
廢墟之間,火光還在跳動。
他邁過碎裂的混凝土,走向那片被鐵欄圍起的牢籠。
里面的人一個個骨瘦如柴,衣衫襤褸,眼神空洞。
他們看著救援者,卻沒有絲毫情緒——
既沒有恐懼,也沒有喜悅,仿佛靈魂早已被活生生掏空。
方雨辰站在鐵籠前,沉默了幾秒,眉頭緊鎖。
隨后,他深吸一口氣,從腰間拔出擴音喇叭,聲音如雷:
“聽著——我來這里只為了三件事!”
“公平!公平!還是他媽的公平!”
他的聲音在破敗的地底空間中炸開,
帶著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知道,這里有一群人——”
他猛地抬起槍,指向一旁那群跪成一排的投降者。
“跟著喪彪,為非作歹,燒殺搶掠,人吃人,血債累累!”
“你們或許以為投降就能贖罪?”
方雨辰的目光如刀,“不!人命不是籌碼!今天要清算!”
投降的人一個個臉色煞白,渾身顫抖。
而那些從牢籠中被解救的幸存者,
卻依舊呆滯地看著這一切,
沒有哭,沒有笑,沒有反應(yīng)。
他們的表情,像是被死亡封印的面具。
方雨辰的聲音逐漸低沉下來,
他緩緩放下喇叭,看著那些麻木的面孔,
心中掠過一陣刺痛。
——這個世界,不只是被喪尸啃噬,
更被絕望,啃去了人的靈魂。
那群麻木的幸存者中,一個瘦弱的身影忽然顫抖著走了出來。
她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
臉上滿是塵土,頭發(fā)打結(jié),身形像一根被風(fēng)吹彎的小草。
可她的眼神,卻在這一刻燃起了一絲久違的火光。
她指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一個男人,
聲音嘶啞,卻清晰刺耳:
“我們被他們抓來的第一天——他們帶走了我娘……”
她咬緊牙關(guān),眼淚滑落,“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見過我娘了。”
那一刻,空氣像凝固了一樣。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那名男人身上。
那人嚇得臉色發(fā)白,嘴唇抖個不停,
“我、我沒干什么……我只是——”
“很好。”
方雨辰冷聲打斷,手一揮。
“把他拖出來!”
幾名士兵立刻上前,粗暴地把那人從隊伍里拽出。
他被拖得連連慘叫,求饒聲此起彼伏。
方雨辰的目光如鐵,
“看來,此人罪大惡極。”
他指著那群麻木的幸存者,聲音如雷:
“現(xiàn)在,我把他交給你們——隨你們處置!”
“不要——!不要——!”那人聲嘶力竭地喊。
但沒有人理他。
士兵把他扔進(jìn)人群中。
寂靜的一瞬,像暴風(fēng)雨前的深吸。
接著,一聲怒吼打破了死寂——
那少女第一個沖上去,用拳頭砸向那人的臉。
“還我娘!”
緊接著,更多的人沖了上來,
他們撕扯、毆打、咆哮,
壓抑了太久的仇恨,如山洪決堤般爆發(fā)。
鮮血四濺,哭喊與怒吼交織在一起。
那名劊子手的慘叫,很快被人群淹沒。
幾分鐘后,一切歸于平靜。
地上只剩一團(tuán)模糊的血肉。
方雨辰默默站在一旁,沒有阻止。
他知道——這是他們奪回“人”的尊嚴(yán)的方式。
很快,越來越多的幸存者走了出來。
他們開始指認(rèn)那些跪在地上的惡徒,
一個接一個,被拖出來,被人群審判。
而那些原本像尸體一樣麻木的人,
在憤怒與正義的火焰中,漸漸有了呼吸。
他們的眼睛重新亮了,
那種光,不是仇恨,而是——覺醒。
當(dāng)最后一個惡徒被審判完畢時,
整片廢墟,仿佛也重新有了溫度。
人群中沉默片刻,忽然有個滿臉風(fēng)霜的男人緩緩站了出來。
他原本低垂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光。
“長官……”他聲音嘶啞,卻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感覺你們不一樣。你們不像那些自稱救世主的人——你們是真的在救人。
我想跟著你們干,跟著你們走……行不行?”
這一句話,像點燃了沉睡的火種。
更多的人紛紛附和:
“我也想走!”
“我不怕干活!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有明天!”
“長官,帶上我們吧!”
方雨辰看著這群在廢土中掙扎太久的人,
心頭涌起一種久違的情緒。
他大聲回應(yīng),語氣堅定而溫和:
“可以!我會帶你們前往新的避難所!”
“在那里,只要你們遵守規(guī)矩,按時勞作,就能吃飽、能睡穩(wěn)、能重新過上人的生活!”
這番話,讓無數(shù)人瞬間紅了眼。
那是希望的淚水。
曾經(jīng)他們以為,這個世界只剩下饑餓、死亡與絕望——
可現(xiàn)在,他們第一次,看見了“明天”這兩個字。
“走!”
方雨辰一揮手。
隊伍開始動了。
風(fēng)從廢墟的裂縫中吹過,卷起灰塵,也卷走了過去的噩夢。
他們一路返回大夏前沿營地。
當(dāng)?shù)谝慌颂と肽瞧R劃一的樣板房區(qū)時,
當(dāng)炊煙升起,飯香撲鼻,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這真的是給我們住的?”
“這里還有電!還有熱水!還有肉!”
不少人激動得跪在地上,
淚水混著笑聲,止也止不住。
蔡逸飛和徐飛迎上前,看著這一幕,
心頭發(fā)酸,眼眶也濕了。
類似的事件還有很多。
周邊那些仍然留有“做人底線”的避難所,一個個被弓炎楓點名、接收、重整。
能合作的,統(tǒng)一納入安置;不能無可救藥的,按罪行公審處置。
營地很快熱鬧起來。
方陣、帳篷、樣板房一排排落位,臨時醫(yī)務(wù)艙、倉庫、食堂、分發(fā)點,井然有序。
人流像潮水一樣涌來——老弱病殘、孩童、抱著家當(dāng)?shù)膵D女、瘦得像紙的人,眼里帶著久違的期待。
大夏的開采隊與工程連配合緊密,礦產(chǎn)運輸線拉直、加粗。
玄輝石、霜瀾晶、靈碳母礦像接連不斷的饋贈,被打包、封存、經(jīng)藍(lán)光門源源送回大夏。
開采速度很快。效率極高。幾萬人的勞動力,和軍方的機械化配合,讓進(jìn)度一路攀升。
但在大陸腹地,一處隱秘的地方。
一處被燒黑的林帶里,站著一個異樣的喪尸。
他時而清醒,時而失控,像瘋與理智的交替。
口中反復(fù)念叨著——“我沒有屠殺平民,我只是為了推翻帝皇!那些人的死,和我無關(guān),都怪帝皇!”
又忽然大笑:“哈哈哈,帝皇!當(dāng)初你拿我全家做實驗,今天我從地獄回來了!”
然后又嗚嗚哭著:“爸、媽,小妍,我給你們報仇了!”
竟然是一個有著意識的喪尸!
樹梢上,掛著一個滿身灰燼的喪尸。
衣服殘破,金冠已碎——看樣子,就是當(dāng)年的星海帝國最后一任帝皇。
他的四肢被鐵樁穿過,僵硬地甩動。沒有叫聲,只有風(fēng)穿過身軀的破布發(fā)出嗚咽。
旁邊,那喪尸盯著被掛著的喪尸,口里低低道:
“老東西,便宜你了。為什么你沒有意識?這讓我感覺折磨你都很沒意思!”
話語里帶著殘忍的解恨。
但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扭曲:仇恨被吃干榨盡后,剩下的只是一種空洞的勝利感。